相顾有别 第2章 02 入局

叶景秋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喝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喝的有些急，呛住了。福盛公公急忙拍了拍叶景秋的背，咳嗽一会儿便好了。

吓的宫女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叶景秋叹了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声音颤抖的回答:“奴婢，名唤春时。”

叶景秋摆了摆手道:“算了，朕又不是昏庸无道之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降罪于你，退下吧。”

春时连连磕头后，便退出了寝宫。

叶景秋一身的怒气，被怎么一闹就全都消散了。

坐在寝宫中，突觉不适。苦笑道:“这早就不是那东宫了。”处于高位，边总是要失去些东西。思来想去，也只道是:“这宫中，太过无趣。”

转念又想到季君尘那个态度，叶景秋便又有些不悦。便说道:“来人，朕要拟旨！”

翌日，天未亮。季君尘就起身了，庭院中雾蒙蒙，有些湿漉。他罩了件宽袍。虽已登科及第，但未被授予官职，便也只是半身入仕途。

“杳冥，出来吧。”季君尘站檐下，望鸟雀而过。一身鸦青的少年站着季君尘身边，眉眼笑如弯月，少年瞳仁灵动，发如黑玉般光泽。一脸期待的看向季君尘道:“公子。”

“我让你查府中那多出的一百两银子，你查的怎么样？”

杳冥挠了挠头，说:“公子，查到了。就在城外慈云寺旁的一个村庄中。村中约摸有二三十人，钱是给了村边河旁屋中的一个女子。屋中住三人，那女子和两个孩童。大的看起来和杳冥一样大，是个女娘，小的应该五六岁。”

“慈云寺，”季君尘念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他季海，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非要模仿前任立下誓言，此生不娶续弦，不招外室。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杳冥不解的望向季君尘道:“公子，为什么有人会违背誓言呢？”

季君尘看着眼前淡去的雾，思索片刻道:“有口无心的誓言，自然是会违背的。”

杳冥任是不解，季君尘无奈的摸了摸杳冥的头道:“好了，你这眉毛都拧疙瘩，别想了。”杳冥听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公子，你又笑我傻。”

季君尘带着杳冥走进屋中，杳冥一进去就被油纸抱住的糕点吸引住了，馋的杳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季君尘望着杳冥那没出息的样，将糕点递给了杳冥说:“是你爱吃的，饕鬄居的糕点，吃吧。”听到自家公子怎么说了，杳冥也就不客气的拿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季君尘心道，杳冥也跟了自己6年。初遇时，他还是街头一小乞儿。吉祥话是一句也不会说，季君尘好心将刚买好的糕点，给了他。回家的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便使了点小手段，引出了身后之人，是那小乞儿。至那以后，小乞儿就赖上了他。季君尘就其带入府中，取名为杳冥，教他读书习武。

只不过，带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杳冥吃东西时，又呛住了。杳冥赶快拿出随身带着的水囊，喝了几口将口中的东西咽下。

季君尘见其没用自己给的水囊，便好奇的问他:“杳冥，怎么不用公子给你的水囊呢？”

“公子，给的不用。”杳冥一嘴多用，说话有些含糊，但季君尘还是听清了。

“为何不用，坏了自然会给你换的?”

杳冥听到季君尘这么说，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连糕点都不吃了，委屈巴巴的嘟囔:“公子给的，不要——”

看着杳冥委屈成那样，季君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喝了口茶道:“好好好——杳冥不想用，便不用。”

待杳冥吃完，季君尘便给了他一封信，说“杳冥，替我转交给老师，如果老师应允的话，你就和老师一同去慈云寺。未允，你自己来便可。”

杳冥点来点头后，就出去了。

巳时，季君尘到慈云寺前。

慈云寺前一老人，修髯伟貌，飘飘若仙，正是季君尘之师——当朝丞相韩佩修，人人都敬称其为韩丞。

季君尘走向前，行礼问安道:“老师。”

韩丞笑着道:“云亭，平日早已听闻，这朱夏时的慈云寺，景色甚美。而今眼见，确实如此啊。”

季君尘颠头回应道:“确实，学生先前偶然路过。便被其景吸引，就想着请老师来此同游。”

季君尘同韩丞进寺中，寺中一棵碧梧树生得高大，日光穿秋丹而过的罅隙间，透着晷景。长赢的碧梧枝叶扶疏，处处透着生机。蝉暗人明，微飔偶过，碧梧枝叶随风舞，鸟雀又穿林间过。韩丞在前，季君尘在后。

到一分叉路口，季君尘道:“杳冥说这里亦有美景。”

韩丞有些意想不到道:“哦，杳冥这小鬼头说的，那我更得看看。”

路的尽头是葱绿的稻田与耕耘的重农人，来到溪边，溪面波光粼粼清洌可鉴。溪旁一女子，身旁两小童，一子一女，溪边嬉闹。女子眉目如画，衣着素静，看清女子面容的韩丞楞在了原地。

季君尘看到老师这模样，便问道:“老师，怎么了？”

韩丞被惊的险些没有站稳，被季君尘扶住。向来沉稳的韩丞，只能扶额叹息。

局季君尘心知:局已开始。任急切的问:“老师，您怎么了？”

韩丞握住季君尘的手道:“云亭，老师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一定要答应。”

季君尘言笑晏晏道“先生，这是何意?您授我诗书，许我表字。是莫大的恩赐，先生所言，我又启能不应。”

韩丞笑着说:“云亭，聪慧。为你之师，有幸。杳冥，且跟为师几日，可好?”

季君尘温和地笑道:“杳冥，跟着老师，是他之幸。”听到季君尘怎么说，杳冥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小声喃喃道:“公子，别不要我——”

韩丞欲抬手摸上杳冥的小脑袋，却被杳冥躲了开，躲在季君尘身后，盯着韩丞。

季君尘转过身去，低下头对杳冥说:“公子，不会不要杳冥的。杳冥去老师家中玩几天，如何？”知道自家公子不会不要自己后，杳冥便点头同意此事。

回到府中，季君尘便进入了房中。房中北牑上立着一只信鸽，季君尘取下信件，展开:“云亭，许久未见，见字如面。才知汝今高中。我猜此信到时，早已过了些时日，但兄长还是在此祝贺。行兵在外，不知阿姒和云亭如何？”

季君尘提笔写道:“阿姒很好，前些日子，还同外祖母同去慈云寺替大哥求了平安。云亭，现下，一切安好，勿念。”停下笔，待墨水干，装入信匣中。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门开了。

少女悄悄走到季君尘身旁，低下头冲季君尘笑道:“二哥！”

少女一身红衣上绣着大朵牡丹花，花叶互相衬，少女宛转蛾眉，显得玲珑剔透，齿白唇红。少女将一只毛笔递到季君尘面前说:“二哥，这是阿姒给二哥准备的贺礼。”

季君尘接过，笔身通体乳白，笔尖由狼毫所制。“二哥，可一定要收下，这是阿姒在外祖母那里求来的。”

“那二哥，就谢过阿姒了。”季君尘轻轻的抚过少女的头顶。

少女嘟囔道:“二哥！这是我好不容易让白露，给我做好的发髻，你等下给我弄乱了。”

“好好好，二哥不碰。那阿姒今日，要去做什么呢？”季君尘笑道。

“顾锦姐姐，病不好容易好了。刚好渠荷宛的菡萏的厉，园莽抽条，唤我一同去看呢，二哥再见。”说完少女便出了门。

①渠荷的厉，圆莽抽条

池塘中的荷花开得多么鲜艳，园林内的青草抽出嫩芽。

引自《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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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