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 第1章 剧本

H城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房间内，两个女人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的看着剧本的男人。男人有些年纪了，今年53岁，是演艺圈的老戏骨，国家一级演员。童星出道一路顺风顺水，27岁结婚至今零绯闻，是圈内人眼中受人敬仰的老艺术家，也因精湛的演技和正直的人品而为大众广泛认可。但演戏时的态度却被圈内人所“惧怕”，因为过于严肃，较真。他叫陆言。

“你知道我不喜欢接感情戏，尤其是这种毫无根据的野史剧。”陆言合上剧本，看向年纪稍长的女人。

女人叫陈清，是陆言多年好友，也是位著名编剧。她和丈夫都是和陆言从小在北京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哎呀老陆，我的陆老师。我当然知道你选剧本的原则了，但是看完我徒弟写的剧本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男主就是你。第一，这是忘年恋，时下正流行年龄差CP。第二，符合那个年纪的沧桑感却不油腻，演技好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得，甭给我戴高帽，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陆言摆摆手，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看向从进门打了招呼过后就沉默的女孩，那个陈清的小徒弟，好像刚才自己介绍叫顾落，看着柔柔弱弱的，像是能写出这种伤春悲秋剧本的女孩。他本不想多说什么，但看在她是陈清徒弟的份上便多了句嘴。

“姑娘，剧本接下来打算怎么写？”这姑娘他第一次见，应该是陈清新收的徒弟。陆言身体向后靠进沙发，一手支住下巴，尽量显得和蔼一些，“是不是女主被家人逼着喝下了解药，然后离开京城。经年后，在康熙出游的某个时刻两人重逢，康熙再次爱上她，然后纳入后宫为妃了，到时给找个合适的妃位安在女主角身上，他就成了康熙最爱的女人，至此剧终，完美的结局。”

作为面前这个演员多年的粉丝，听到他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顾落深吸一口气，对上陆言的目光，她字字温润和缓，“温落没有喝解药，她死了。”

年年轻轻就有如此沉稳的个性，面对他这个前辈并不友善的质问能够不卑不亢的对答，陆言不禁对刚刚被自己‘误判’的女孩有些刮目相看，“结局写好了？”

“结局还没定下来。”陈清接过话题，“你这没接剧本就这么咄咄逼人，别吓坏我徒弟。”这年头好徒弟难收啊，培养一个跑一个。“刚刚说的是她写的结局，我觉得不好，缺乏戏剧性，戛然而止的感觉会让观众不舒服。不过说来也巧了，我正想让她往你说的方向改。虽然俗了点吧，但观众就爱吃这一套。”

陆言本想说陈清两句，但碍于顾落在场，不好让陈清没面子。沉吟了一下，“我给你推荐一个朋友，他应该会接这个剧本，人物形象也符合。”

“老陆......”陈清还想继续游说，却被陆言打断，他摆了摆手，“这戏我真演不来。且不说剧本的问题，我自认我的演技是有局限性的，那种爱到痛不欲生的感觉我找不到。”

“丫的，你没谈过恋爱啊！”陈清急了，站起身怼他。

陆言不怒反笑，“哈哈，还真没有，相亲结婚。婚礼现场你不也去了么？”他站起身，难得的陪着笑，“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改改，别动不动就急。不是我不帮你忙，确实这一块不是我擅长的，你也知道。”

”扯，一个合格的演员能驾驭任何角色。说白了，你就是看不上我们的剧本。”

陆言叹气，不得不坦诚的面对陈清：“的确。但作为朋友我必须说一句，在我的印象中你是第一次写这样的题材，而显然这不是很适合你。康熙是千古一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花费那么多心思，怎么会有那样的情深义重。”

陈清拿起包，准备离开，“老同志，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它变了。”她转过头看顾落，“我们走吧！你的偶像对我们的剧本不买账。”她倒不是生陆言的气，男女思维差异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也会不同。况且，陆言这人本身就像是个老干部，不太喜欢一些在他看来不入流的变化，大概只有那种讲政治的正史剧才会入他的眼，“想要签名吗？让他给你写。”末了，陈清毫不客气的加一句。顾落跟了她有小半年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尽管家世不错，也是独生子女，却没有一点娇气的感觉，她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

顾落站在她身后，收起心中的万千情绪，目光快速从陆言身上略过，笑着对陈清说：”不用麻烦陆老师了。”

“怎么，是不是见到真人后偶像滤镜消失了？”陈清抓住机会挖苦陆言。

“怎么我这个年纪还有这么年轻的粉丝吗”陆言有些意外，为了缓和气氛，他问，“你多大了？”

“26.”

不知道为什么，陆言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姑娘躲他，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流，甚至连对视一眼都不愿意。但一般来说，粉丝见偶像，一般不都是非常热情的吗？难道是刚才对剧本的不满表达的太过直接导致她不高兴了？现在的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是太差了，一句也说不得。念及此，他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而对陈清说：\"我送你们出去。\"

送到酒店门口，陆言为陈清打开车门，“这次真是对不住了。”他再次开口抱歉。

“别这么说，我怎么会介意。”陈清不在意的笑笑，坐进车里，“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顾落在坐进去的前一瞬忽然望向陆言，陆言身高有1米82，她也不过才1米67。顾落微仰起头，他的身高刚好能为她挡住刺眼的阳光，“陆老师，我的剧本确实处理的不好......”

\"嗯？\"他有些意外顾落会开口和自己说话，一时无法反应。

“康熙真的把她忘了。”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要跟他说这句话。

在陆言的眼里，明明此刻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眼前的这个姑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仿佛仿佛在层层迷雾中找不到出路。长年在演艺圈，漂亮的女演员比比皆是。顾落的长相绝不算出众的，但是她长得耐看，有气质。而且看上去没有攻击性，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很舒适。但也正因为这样，她不会给人太强烈的存在感。以至于直到离开前她对自己说话，陆言才算是真正的记住了她。

返程车内，陈清安慰性的拍了拍顾落的手，“他这人就这样儿，特在乎自己的口碑和名誉，剧本稍不合他意都不行，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过也能理解，到他这个程度，也不图钱，不图流量。就求个好的制作班底少生点气，过过戏瘾。”

“以前觉得但凡这样的演员都是有点沽名钓誉的成分，表里不能如一的。没想到今天见到陆老师......”

“怎么？更崇拜了是不是？”陈清笑着调侃她，“他这人虽然招女人喜欢，但是非常不解风情，只可远观呐！他拍戏有个原则，圈里人都知道。就是不跟任何女明星绑CP，炒绯闻，一旦有，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我记得前几年圈里有个女明星叫徐意，当时火着呢，长得特别漂亮，情商也高，在圈里口碑不错。当时她们那边的制作团队想让她攀上陆言跟他炒年龄差cp,当时徐意也好像确实真心喜欢他，对自己也挺有自信的。觉得你不绑cp，不炒绯闻，我让你喜欢我行吧？当时圈里人都知道陆言已经协议离婚了，只是没对外公布而已。所以，那姑娘三番五次借着对台词的名义找陆言也就没避讳。陆言那心机城府，什么看不出来啊？”

“他默许了吗？”顾落着急的问。

“瞧你急的，老师能让你偶像光环破灭吗？”陈清顿了顿，“两次下来之后，陆言在第三次的拍戏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这个女演员训了，真的，当时一点面子没给。导演上来劝，他把导演也给怼了。最后那戏他没拍，换个演员拍完了也没敢宣传，损失的不少。”

“为什么不敢宣传？”

“当初这事儿闹的圈里人尽皆知，大肆宣传的话难免有心人拿这事儿做文章。那就又触到陆言的逆鳞了，谁敢得罪他啊？他背景大着呢！”

“那陆老师这样，不担心接不到戏吗？这样大家都会怕他吧？”

“不会，他事儿不多，长得帅演技好，要钱还少。再加上这表里如一的人设，死忠粉一大批。只要不碰他原则，谁不愿意找他啊。制作方也不傻，CP炒别人也挺香的，没必要非碰这得罪不起的。”

“那老师，两个月之后我们进组。总是要跟陆老师讨论剧本的，您去吗？”顾落有些担心，陆言哪种人精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吧

陈清哈哈大笑:\"怎么着，你怕他啊？放心，正常工作交流有什么好怕的，他也不是自恋狂，看谁都是喜欢自己。再说，他也不是谁都骂？正常不过分的，都是能躲就躲了，或者私下让人去提醒一下。像你这种小粉丝，他顶多冷漠点就算完了......再说你还有老师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会事先跟他说，不会骂你的。\"

“老师您是陆老师的黑粉吧？”陈清为人随和心态年轻，所以有时候顾落会跟他开点玩笑，“我总感觉您要带领我脱粉。”

陈清呵呵的笑，“陈老师看你本来也粉的不坚定，就想着拉你一把，一了百了。”

顾落靠向后座，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剧本没写完之前，我坚决不脱粉。”

“就因为你觉得他像男主角？”

“嗯。”顾落用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