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欲雪转过身:“你…此话何意?”
尚云间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驻足,胸腔起伏不定,看着他道:“我说,我能帮你逃出谢家这个牢笼,帮你获得自由。”
“你为何?”谢欲雪愕然看着他,“为何会?”
尚云间神情专注:“不瞒你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欲雪屏息,神情专注望着他。
尚云间神秘测测,俯身,反手放在嘴边在谢欲雪耳侧小声道,“我其实,是个世外高人。”
“……”
“……”
“……”
谢欲雪眉心蓦地蹙紧,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为何会同这个傻子说话?
“你不信的话可以再听我一言!”见谢欲雪不信尚云间立即开口道,但眼见人越走越远,尚云间急了,“我知道你跟你爹关系不好,还知道你爹是为了钱财才让你来万柳书院读书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结识到哪一个富家子弟好给他自己赚一笔钱。”
谢欲雪停下,眼眸微睁,目光闪动。
尚云间见人停下,立即跑过去:“我说的对与不对?”
良久,谢欲雪迟疑道:“对。”
尚云间骄傲道:“我没骗你吧?”
谢欲雪抬眼,微不可查的打量尚云间,他并未完全信任,只问:“你要怎么帮我?”
尚云间很干脆直接:“嫁给我!”
在谢欲雪要拒绝之际尚云间又立即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先假意同我成亲,等你出了谢家,我便还你自由。”
谢欲雪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尚云间的眼睛看,试图找出破绽:“我同你形同陌路,你为何如此好心?”
肯定又是捉弄他。
“我们是同学,怎么是同陌路呢。”尚云间大咧咧道,“老婆,让我帮你好不好?反正你也不吃亏。”
谢欲雪依然不信:“傻子才会去白无故帮人,你所求什么?又为何要帮我?”
尚云间顺口便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没想到尚云间如此言语,谢欲雪眼睫轻眨一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垂下眼眸:“你的喜欢,不过是富贵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后乍见清粥的新鲜,今日吃到了,他日便会觉得平淡无味而弃之,这样的喜欢,我不稀罕。”
“才不是!”尚云间瓮声瓮气为自己辩解,“我哪有这样?你若不信,大可就让我帮你这一次,如果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你就永远不要理我。”
谢欲雪沉默思索,有人帮他他为何不受?管他喜欢还是所图其他,只要能让摆脱谢行的牢笼,到时天高地远,尚云间又能耐他何。
“好。”谢欲雪抬眼,“我答应你。”
尚云间惊喜到长大嘴巴,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还是他老婆吗?
在高兴之余尚云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老婆。” 尚云间小心觑着谢欲雪,“…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无理的要求?”
果然,谢欲雪重新筑起所有防备:“什么?”
尚云间:“以后出门在外,能不能都戴着斗笠示人?特别是这在长安街!”
在谢欲雪抬眼看他之际尚云间立即举起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谢欲雪一时有些看不懂尚云间,他怔愣了片刻便立刻明白,早听说富家子弟后院藏着许多秘而不宣的小宠,那尚云间有如此要求也算正常,毕竟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个个都心胸狭窄,自己的东西生怕别人窥探一眼。
不过,只此一件小事有何不能答应,谢欲雪启唇,很干脆道:“可以。”
“谢谢老婆!”尚云间高兴的仿佛像得到了糖果的稚童,“老婆你真好!”
说完了话,谢欲雪转身欲走,尚云间依旧跟在他身边恨不得贴上去,嘟嘟囔囔不停:“老婆,你放心,我是不会骗你的,只要你别不理我,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你为何总是称呼我为老婆?”谢欲雪顿足,‘老婆’这两个字他已经听了无数遍,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我很老吗?”
尚云间依旧呲着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张口就道:“老婆其实在卡呢丝的意思就是对朋友之间的互称,我觉得这个称呼不错,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已经算是朋友,所以这样称呼也没什么问题你说是吧?”
前世的谎言继续沿用在今世,尚云间觉得自己很聪明。
那日在长安街,确实是见到他跟一个卷发碧眼的人交谈甚欢。
谢欲雪了然,垂眼继续走。
尚云间看着谢欲雪的背影,心下松口气,还好没有继续追问,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会不会睁眼说瞎话。
……
“今日就去提亲?”尚家大厅里,尚夫人看着尚云间,“你不是说,你要自己去追人家吗?”
“我看他就是追不到。”尚武坐在一旁看他笑话,“到头来还是要爹娘帮。”
“我哪有这么没用?”尚云间不瞒道,“是欲雪,他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尚武跟尚夫人都站起身,看着尚云间又惊又喜:“真的?”
“千真万确!”
“好事啊!”尚夫人笑的眼角皱纹都浮现出来了,“我这就找媒婆去谢家说亲。”
“娘!”尚云间拦住尚夫人道,“等等!”
尚夫人回身:“又怎么了?”
尚云间道:“娘,聘礼我只下给谢欲雪一人,与谢家无关。”
“这是。”尚夫人不解,“什么意思?”
尚云间扶着尚夫人坐下,看着他爹娘道:“爹娘,你们都不知道欲雪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欲雪虽是谢家长子,但谢行一点都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他在谢家的处境甚至不如一个下人,吃不饱穿不暖,还整日被他那个庶弟欺负。”
尚夫人愕然道:“这孩子竟过的这样苦?”
“对啊娘!”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尚云间一点都不觉得夸张,满腔怒火为谢欲雪打抱不平,“所有我们不能把聘礼给谢行,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
尚武面带沉思,声音深沉道:“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这样对待,看来谢行此人人品不佳。”
“何止是不佳?简直是禽兽不如!”尚云间道,“爹,儿子求您帮我一个忙!”
尚武抬眼:“什么忙?”
尚云间:“能不能让谢家破产?”
“你这金口一开。”尚武喷出一口茶水,边擦洒在桌上的茶渍边道,“就是让人家破产,真把你爹当成大罗神仙了?”
“您不就是嘛!”尚云间小跑过去给尚武捶肩,“爹您能帮我的对不对?”
尚夫人抬手掩嘴,看着尚云间跟尚武抿嘴笑了笑。
“让谢家破产你爹暂时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尚武道,“不过,让他在生意上载个跟头还是可以的。”
“那就让他栽个大跟头。”尚云间握拳道。
不知不觉间已近盛夏,紧赶慢赶一个月,尚家终于把茶叶全送上了筏啋黍的马车。
筏採啋黍在城门与尚云间告别:“很感谢你的茶,与尚公子合作很愉快,等我再次来陈国,我们一定要继续合作。”
应该没有下次了。
尚云间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肩:“好!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到家。”
筏啋黍上前给了尚云间一个拥抱:“希望下次能喝到你与你老婆的喜酒。”
尚云间垂眼:“我也希望。”
谢欲雪虽然答应嫁给他,但仍未对他放下防备,态度也依旧不冷不热,他经过了一个月的努力,一点成效都没见到,着实受打击。
两人互相拍了拍手臂,尚云间道:“快上路吧,晚上路不好走。”
筏啋黍不舍点头,叮嘱他:“你一定小心耶鲁丝。”
耶鲁丝是卡呢丝贵族,在卡呢丝一向作风不好,这次来到陈国也是没安好心,与他合作,只会吃亏上当。
尚云间:“放心,我会的。”
一队人马缓缓离开,尚云间站在原地看着筏啋黍离开的车队,直到车马消失在密林深处才转身离去。
又到了书院开学日,尚云间一早就来了。
他先是去了寝舍,把一堆吃食全放在谢欲雪床榻边的木桌上才满意离开。
讲堂里,尚云间刚坐下李春风齐意就围过来。
李春风:“云间,听说了吗?”
尚云间把书包取下来,边把书包里的东西往外拿边道:“什么?”
李春风:“谢家在长安街的酒楼出事了。”
尚云间停下手中的动作:“出什么事了?”
他爹没告诉他啊?
齐意:“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听说啊?他家明月楼前几天大量客人集体吃坏肚子,京都里所有的医馆都看不完这么多病人,直接惊动了官府,现在明月楼被官府查办,关门整顿。”
尚武与养猪大户大刘刚交好,谢家每日的鲜猪肉全是从大刘刚这里进货,经尚武的恳请之下,大刘刚直接断了与明月楼的合作。
本来尚武还想着要如何将京都城所有的猪肉垄断,让谢行生意难做,没想到还不等尚武出手,刚没了大刘刚的猪肉,谢行为了省钱,竟直接去买病猪肉,眼看一个月内不曾出事,他便更加肆无忌惮,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这一出事,直接传的满城皆知。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尚云间激动道:“太好了。”
他爹可真行,回去一定要给他爹洗洗脚一表他的孝心。
谢欲雪此刻从外面走进来,齐意碰碰尚云间的手臂,然后跟李春风两人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位上。
尚云间看见谢欲雪,头顶上隐形的灯笼一亮,起身走到齐意身旁把齐意拉开。
齐意被迫起身:“哎你?”
尚云间手指抵住唇,又朝自己的座位指了指。
齐意无奈,只好拿着书挪位置。
尚云间成功坐在谢欲雪后面,伸手轻轻拍拍前面的人,小声道:“老婆,五日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谢欲雪无视他。
尚云间双指夹住谢欲雪的衣袖晃了晃:“老婆,你理理我,我都五日没见你了。”
谢欲雪把衣袖从尚云间指尖抽走,转过身看着他,满是不耐:“你除了油嘴滑舌,就没别的事要做了?”
“想你怎么是油嘴滑舌?”尚云间一本正经道,“老婆,你家最近是不是很乱?你有没有被影响到?”
谢欲雪想到谢行苍白的面孔以及朱氏整日的埋怨就觉得心中畅快,但他并未对尚云间展现出来,道:“并未。”
“那就好。”尚云间放下心,继续道,“这事闹进官府,你家应当要赔一大笔钱,此时正是提亲的好时候,我这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你爹肯定会立马答应。”
就算没出这事,谢行也会巴不得谢欲雪能嫁进尚家,与尚家联姻,谢家在京都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一家明月楼了。
如今明月楼又出了这样的事,谢行在京都又只有这一家酒楼,要是没了明月楼,那谢家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不过。”尚云间继续道,“聘礼我都会写在你的名下,婚书我让我爹做了手脚,保证让你爹看不出破绽,等你爹把这婚书一签,你就再不是谢家人了,而是我尚云间的妻子,到时,所有的聘礼也都是你的,你爹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过你放心,等你嫁过来,我马上让我爹还你自由。”
谢欲雪看着说个不停的尚云间,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无论他如何看,尚云间始终是那张笑脸,谢欲雪有些愣神困惑,鲜少有让他看不懂猜不透的事。
尚云间见谢欲雪半晌不说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歪头问他:“老婆?你怎么了?”
谢欲雪用力眨了下眼,回神:“无事。”
“老婆。”尚云间心疼的看着谢欲雪,以为他还是在为谢行烦恼,安慰他,“你再忍几天,我马上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救你出来。”
谢欲雪轻点了下头,在转身之时“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听的尚云间春心荡漾,仿佛谢欲雪是真的答应了与他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