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一样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于柯燃给全体员工都放一天假，酒吧暂时关门一天。

烟花大会因为是晚上，早上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他们约好下午五点在于柯燃酒吧集合。

约定好的时间里，易禾跟周清是第一个到的，于柯燃说要去买东西，温向晚还没下班，安安也要招待租客。

于柯燃把钥匙交给周清，那天顺便把乐乐也带去凑热闹，易禾跟在周清身后牵着乐乐，周清在前面用钥匙打开门。

酒吧内暗无一丝光亮，周清找到闸门把所有灯都打开了，酒吧里瞬间亮堂堂。

烟花大会要八点才开始，这个时间是安安他们一行人定的，易禾跟周清全程没参与，完全听候吩咐，所以也不知道要来此的目的。

偌大的酒吧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周围寂静无声，他们彼此对视也没什么想说的，就这么看着对方相顾无言。

周清向后撩了两下头发，乐乐在他脚边打转，想了一下，他从身后的酒柜拿出两个杯子问道：“易禾，喝酒吗？”

易禾冲他笑了一下，在他正对面的位置坐好：“好呀，我要青河。”

周清也对她笑了一下，他很喜欢青河这杯酒的名字，不单单是因为这是易禾取得，青河，他总会想成清禾。

周清拿出力娇酒和伏特加，紧接着又从饮料柜里找出橙汁，把器具洗干净，然后开始专心调酒，易禾把乐乐从周清身边叫到自己身边，陪着它玩。

易禾扭头看向周清，这是最后一天，她不想有什么坏情绪来打扰，希望为青城的旅居留下最好的回忆，尤其是关于和周清。

她拿出手机，本来是在跟乐乐自拍，可突然易禾把镜头对准正在调酒的周清，周清今天全身上下都是暗色调的衣服，他要是挤在人海中，能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易禾都觉得未必能找到他。

“周清，看我。”

周清闻声回头，易禾在镜头里按下快门，又是一张具有回忆性的照片。

周清问：“怎么了？”

“你看，我拍的好不好？”易禾举着刚拍完的照片给他看。

“好啊你易禾，偷拍我。”周清瘪嘴用手指指她，随后把调好的酒倒进杯里，“小心我在你酒里下毒。”

易禾闻言根本不在怕的，她哼一声，笃定地说：“不会的，你不敢。”

“你试试呢？”

“我死了，你就要进监狱了。”易禾抿了一口递来的酒。

不会的，他不会让她死的，他哪里舍得下毒。

酒吧内灯光昏暗，照在人脸上的颜色各不相同，易禾昏暗里看到周清极具暧昧性的眼神盯着她，好似下一秒他们就会拥吻在一起似的。这种眼神易禾极少见，她不予这个眼神回应，悄悄别开眼。

酒吧灯光也是氛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于柯燃提着一堆零食和菜气喘吁吁走进来。

于柯燃连声喊累：“我的天，累死我了。”

“于老师，你买这么多菜干嘛？”易禾走下座位接过于柯燃手里的菜。

“做饭啊，先吃饭，再看烟花。”易禾这一问把于柯燃问懵了，当初都说好的在酒吧聚餐，然后再去海滩看烟花。

“哦，我没听清当时。”

周清给他们两个把厨房门打开，易禾拍拍手，轻车熟路找到围裙递给周清。

周清看着她手里的围裙眨巴眨巴眼睛，眉头微微皱起表示不解。

易禾问：“你不做饭啊？”

周清嘶了一声，也没想到是这个状况，说了一句：“我以为他们会点外卖的。”

“咱俩都没听，还是别抱怨了。”易禾拍拍他的肩膀。

“那既然都没听，”周清抓住易禾准备逃的手，“你来打下手。”

易禾不屑地冷哼一声：“切，打就打。”

能伸能屈。

易禾穿上围裙给周清打下手，在他们来之后是温向晚跟安安，最后是林墨跟晓玲。

其实他们聚餐没什么目的，就是朋友之间聊聊天说说话，主要是一会儿看烟花。

今天人多，易禾说是打下手其实也就洗了几个菜，剩下的她一概没帮忙，就站在旁边啃梨子，看他跟于柯燃忙的热火朝天。

之后林墨来，易禾就被温向晚跟安安叫走。

温向晚饶有兴趣地摆弄着调酒器具，她对其余三个坐在对面的女生打了个响指，撸起袖子，温向晚说：“看我露一手。”

“呀，向晚姐你还会调酒啊？”安安半信半疑。

温向晚深藏不露地笑笑不说话，晓玲和易禾在一旁期待地看着。

温向晚拿起吧勺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中间，中指压在上面，游刃有余地把玩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温向晚操作起来也是很熟练，不过易禾心里的小九九，还是觉得输于周清。

温向晚调出自己熟记的一杯酒，递到易禾面前，这杯酒粉粉嫩嫩地，让人一看就觉得甜甜的，冲击进心里的桃花粉，给人以一种单纯和勇敢的感觉，像是……初恋的感觉。

易禾跟晓玲还有安安都尝了一口，确实甜甜的味道，也有酸涩的感觉，但甜度占比更高。

易禾问温向晚：“向晚姐，这杯叫什么？”

安安和晓玲也好奇地听着，温向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她拿起来也喝了一口，温向晚意有回味地说：“怦然心动。”

不知为何，大家都同一时间看向易禾，显然心照不宣。

易禾被看的脸红，捂着自己滚烫发红的脸颊害羞地说：“哎呀你们别看我！”

几个人正有说有笑的闹着，周清他们几个已经端正热腾腾的饭菜上桌，叫她们来吃饭。

易禾玩笑式地打了温向晚一下。

刚出锅的饭菜冒着白滚滚的热气，天花板的灯都被染上一层热气。

一桌子菜摆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说笑，不知道的以为是过年呢，就差贴上红色春联了。

七个人坐齐，易禾刚才那杯酒还没喝完，这会儿就不喝果汁了，七个人举杯共干杯，酒杯碰撞在一起，里面的果汁和酒摇晃同起，天花板的灯光白白亮亮，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

易禾拿着筷子，眼神在众多菜里面搜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易禾用手肘戳戳周清，她问：“哪个是你做的？”

周清夹起一个西兰花放到易禾盘子里说：“西兰花。”

“就一道？”

周清撇嘴一笑，故意逗她：“你吃吧，吃到哪个，哪个就是我做的。”

那这一桌子菜她都要尝一遍，岂不是一桌子都是周清做的？

易禾悄悄小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周清笑笑，说：“我听见了。”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他们一起去海滩看烟花，他们一行人到时，海滩已经挤满人找不到几个空位。

海滩上吵吵嚷嚷，不少情侣已经拥吻在一起，说着甜言蜜语的情话，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易禾他们一行人挤在人海，没想到今天市里烟花大会这么多人，看来大家都得到消息了要放烟花，早早都来占位置。

他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慌乱中几个人走散，易禾一个人站在原地，任由来来回回走动的人撞着，找不到周清他们易禾心里有点慌，但海滩人太多她不好意思大声喊，只能用眼神来回搜寻。

找不到人易禾开始着急，她忍不住在原地跺了跺脚。

直到易禾感觉手腕被人抓住，她寻着视线看过去，对上的是一双透彻明亮的眼睛，是周清的眼睛。

“易禾。”周清抓着她的手带她脱离人群，来到一处空位。

易禾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问：“向晚姐他们呢。”

周清松开她的手腕，宽她的心：“我们跟他们走散了，我给他们发信息告诉位置了，他们一会儿会找过来的。”

易禾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个地方四周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视线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易禾忍不住好奇去问他。

周清这种时候总喜欢逗她：“你猜。”

易禾也不惯着周清，撇了撇嘴：“切，我还不问了呢。”

远处的人群熙熙攘攘，不知道谁先喊出一个数字，随即大家都跟着开始倒数。

从十开始，易禾探出脑袋，认真盯着天空即将乍现的灿烂烟火，周清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女孩，从口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表，紧张地组织了下语言，反复在脑子里确认一会儿的台词，这一天他准备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周清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嘴唇也跟着颤抖，心在砰砰直跳，似乎下一秒就会跳出来。

倒计时在倒数：五、四、三、二、一......

人群跟着欢呼，天空“砰”的一声炸出美丽的烟火，烟花的颜色各不相同，可它们每一帧都是美丽的象征。

烟花在天空四散开来，落在半空消失的无影无踪，烟花虽美，可转瞬即逝，易禾不愿成为烟花，不想自己的生命冷冷消逝，可人匆匆来这一生，在这个世界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中，易禾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

“易禾。”周清的眼睛俯视着她的眼睛，也许是在预谋什么。

易禾这个时候脑子反应的迅速，意识到周清要说什么，她忙着想做些解释，可真到紧要关头，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

这句话被淹没在烟花声中，人群也在不合时宜地欢呼，包括身后紧接着传来安安的声音。

易禾看到安安，还有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他们找到这里了，周清还愣在原地等她的回复，易禾脸上的笑容并去褪去，她借此机会转移话题。

“安安！”易禾眼睛一亮，对安安一行人挥挥手，“周清，他们找到我们了。”

“哎呦，人真多。”安安还在抱怨，下一轮烟花又接着出现，比上一轮的更大更耀眼，安安兴奋地指着天上的烟花发出惊叹，易禾也跟着安安指的方向看过去。

即将来临的九月的夜晚并不凉，可海边的风很大，吹的易禾心里乱糟糟。

于柯燃搭上周清的肩膀，跟他说天上的烟花有多好看，可周清没心情再看烟花。

易禾没听见......他也没有勇气再去告白，八月是名义上的秋天，可被今晚的海风狂乱吹起，风中却实实在在有秋天的些许悲凉，周清默默将手表揣回口袋，眼眶些许微红，看向易禾，她正仰头欣赏今夜的美景。

算了吧，没听见就算了吧，以后还会有机会，今夜就不去打扰她，周清这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易禾没有去撩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这样刚好掩盖她泛红的眼眶，今夜的风为她遮挡，明早的高铁无需再回头看。

她听见了，听见周清说喜欢她，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都深深刻进心里。

可易禾不能回应，她一个将死之人，何故去招惹他，周清还会遇到很多人，会有更多女孩喜欢他，爱他，那些女孩都会比她好，至少不会像她一样时间有限，她们能陪他走很远很远，走到白头偕老，走完这艰苦的一生。

易禾觉得，自己的爱根本谈不上，会有人更爱周清，远大于她。

她是个将死之人，说不定哪天就躺进棺材里，与其答应他，让他接受她的死亡长痛于后半生，不如别纠缠，等她走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归零，周清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把她忘的干干净净。

那晚的烟花很漂亮，漂亮到周清只记住了易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