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暗的天,伴着薄雾的土公路上,乔词拖着行李往山里赶,他刚丢了工作,打算回老家干老本行。
乔词靠着百家饭长大。后来离开家乡,在外谋生,前几天被包工头辞退,拿着为数不多的存款回家。
山里的土路虽宽但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小石子,乔词的行李又重,不得已停下来喘口气,等会还有一段坡要爬。
小山坡顶上有棵十几年的槐树,粗大繁茂,夏日里乘凉再合适不过。
一片槐叶落在乔词脚边,少年抬头与妄言四目相对。
树桠上坐着的男人,白发垂到腰间往下,冲锋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生得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掩盖了那丁点的违和感。
乔词有些近视,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女人。
妄言对着乔词吹了个流氓口哨:“帅哥,一个人吗?四下无人要不与激情博弈如何?”
乔词:“?”
......
“这就是你说的博弈?”乔词无语到闭眼,很想对着人骂一句脑残。
谁家好人在半路拦着无辜少年翻花绳,玩输了还耍赖。
乔词坐在行李箱上陪着妄言胡闹将近半个小时,等人玩尽兴了才拖起被自己坐热的行李箱下坡,妄言跟在后面乐呵呵地讲话。
妄言来这个山村有几年了,哪家养了几只鸡鸭鹅都记得清楚,村里的八卦听了不少。且妄言非人,目前唯有乔词能看见。
妄言鲜少对人产生兴趣,而乔词见到他的第一眼又太过于平静,无波无澜的眼里甚至有一丝不耐烦,倘若不是屡见不鲜又怎会如此。
一来二去,妄言对这个新鲜人类比较感兴趣,大部分是乔词能跟他讲话解闷。
下坡路也不算好走,妄言看着乔词费力的样子,玩心大起,“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推行李箱,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亏本买卖。
“你阳光信誉分多少?”乔词气喘吁吁地问。
妄言:“?”
乔词白了一眼:“那你别挡道。”信誉分都没有,交个锤子。
妄言看人挺倔,也不去冷脸贴热屁股讨嫌了,坐在行李箱上自顾自说着村里的小八卦,鬼是没有重量的,乔词也就没把他赶下去。
要是等会箱子里的东西炸了,还有个鬼挡一下。
妄言指着远处在田间栽秧的人,“那位大叔,前几年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小屁孩,结果还不是亲生的,气得他当场把菜刀劈进孩子脑门。”
乔词顺着妄言的手指,敷衍性地看了一眼。
乔词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有**去打听。
“你别不信呀,那孩儿的骨头都还在...唔唔!”妄言还没说完就被乔词一把沙土塞进最嘴里,手动闭麦。
乔词拍掉手上残土,“让你坐在上面,没让你吵吵。”
村里仅剩的一个破房屋,勉强可以供乔词用,趁着天早,拉着妄言忙上忙下打理房子,在天黑之前紧赶慢赶修好了大部分坍塌。
也算是能住了,只要不刮风下雨就行。
乔词合衣躺在一大块破布上,妄言在他旁边,半撑着身子在逗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狗。
明明是早春的季节,夜晚的风透过破墙吹进来,格外冰冷,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妄言逗狗玩腻了就去扯乔词的衣服,他仗着身高优势,压着对方那是一套一套的,乔词无心跟幼稚鬼纠缠,起身拿出自热米饭填肚子。
屋内唯一能照明的就那盏老久的玻璃灯泡,运气使然,风一吹,那个灯就彻底熄火了。
乔词:“......”
以前有一位算命先生算过,乔词这一生会不好过,但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黑暗中传来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披着脚在地上行走,乔辞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听见了咀嚼声,他感觉自己的夜宵正在遭受攻击。
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小孩儿。蹲坐在地上,用手扒拉着那碗自热米饭。
像是不知道烫似的,只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下面的水还是沸腾着的。
饿虎扑食一般,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整碗饭,连盒子里面的油都舔得干干净净,随后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个大人,无声说着,还有吗?
箱子里面还有几袋泡面,乔词翻出来两包,直接扔给小孩儿,回去继续躺着。
地上的人儿磕头道谢,他开不了口,舌头被亲爹扯断了。
塑料摩擦声音太吵,乔词懒得开口,踢了一边站着的妄言,眼神示意让小孩儿吃饭安静点。
妄言心想现在装好人,刚才怎么不温柔一点。手上拿了瓶水坐在地上,等人吃完递上去,小孩儿喝水都是大口急匆匆的,妄言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噎死。
窗外树影斑驳,一道诡异黑影直线步伐走过来,站定门外。乔词看不清懒得理,喂了一声叫妄言看外面,人说人话,鬼讲鬼话,他就不凑热闹了,有语言隔离。
本以为会顺利解决,等一会儿倒是没了声响,乔词疑惑回首,瞬间皱眉。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人,握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死死盯着地上的食物碎渣,他能看见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儿子,只不过有些透明。
男人就是妄言白天讲的那位插秧人,孩子也是那个无辜的短命鬼。
小孩儿死后并没有安生,而是被随意丢弃。死后未曾好好安葬,魂魄并不能得到彻底解脱,阴界去不了,久而久之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小孩儿见到男人的第一反应,还是胆怯害怕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起身向乔词的方向爬去。对于他而言,面前的菜刀才是最大的恶魔。
鬼最怕生前弄死自己的东西。
乔词并不想多管这件事情,脚上一沉,小孩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隔着布料乔词也能清晰感受到那双手在颤抖。很不舒服又踢不开。
乔词眯眼重新审视了下男人,发现对方并没有多凶神恶煞,脸上是复杂的表情,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乔词在他脸上看到了愧疚悲伤。
乔词把目光转向妄言,低声开口:“怎么个事?”
妄言依旧坐在地上,漫不经心语气散漫,“那他爹,杀完儿子又后悔,现在见到了不得感动一把啊。”
乔词:“......”那他手上拎着一把菜刀是什么意思?好看吗。
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乔词客套话还是要讲两句,“要不把刀放下,进来坐坐?”这话说完,脚下的小孩儿猛地直摇头。
泪水鼻涕糊了一张小脸,乔词受不了别人把脏东西弄自己身上,拿出仅剩的几片餐巾纸把小孩儿擦干净,趁机把腿抽出来。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乔词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男人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嘴里念着不知名的方言,是些忏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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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么么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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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