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就不知道。乡里的风俗:十五一过,意味着年就过罢了。说日子:比上以前,明显就长下了。聊时间:就是七九里。看天爷:分明又亮了一大截。以故,春风轻拂大地,空气中弥漫了泥土的清香味,人们的心里也跟上亮堂了。也不知是啥原因,没事干的老汉娃娃,都就急躁躁的蹲不住。
十六日一早,史芳买了个礼当包包子,跑上姐姐家来了。可巧史琼才把驴的槽扫干净,又添下了些铡下的黄草,结果一转身看见了,因笑着问:“今个你们闲下了?我就说哪一天你们的屋里去一个,一直忙的没时间!”就又瞅见她手里的东西了,说:“来就对了,你又买上个东西?”史芳一时语塞。史琼把背篓提过去放下,拍了一下身上的土,说:“屋里进!”史芳随姐姐进来了,屋里火扑扑的,茶壶里的水滚的正欢。史琼洗了一把手,给妹妹泡了一杯子茶。这个没话找话,问:“姐夫走了哪里了?”说:“拉粪去了。”说:“怎么腊月里不拉!这个日子怕是迟了吧?”问她怎么?说就怕把地压坏!说:“不碍事,早半日地里还不消;给你说的啥:晌午吃罢就不行了,风一吹,太阳再一晒,整个地里是一个发面包子!”
史芳抿了一口茶,又发下愁了,“我们的粪是拉给了,就是没有来及耙!”问怎么?说:“腊月初十拉给的粪。本来帐算下:十一日买化肥;十二日耙地;十五过掉就能耖肥了。结果这个害人鬼又走掉了。”问他今年怎么这么早?说:“原委一搭里干活的来了信了:年翻过井口红得很!”史琼听了恍然大悟,“哦,才是这么一回事!叫我说,男人么,你就教他出去干活去,挣上个来了还是再干个啥;就是素日平常屋里花一个,也是个方便的。”史芳邹着眉头说:“我就说是坟里的病吗?我们的这个害人鬼,一年就挣不下个钱么!年年出去的比人早,进来的又比人迟,死活就是拿的来的钱儿没有人家的多。也不知是脑力跟不上吗?还是说命里就有这么多!”史琼一听,哭笑不得,又给她拾过来的花卷儿,烤到炉面子上。忽的一下,就像是听见驴铃铛子的声音了,利利索索放下说妹子:“你坐下看着,不要教烤焦了!我听你的姐夫来了,我赶紧给帮忙的上粪去,忙忙的再拉上两趟,出下的圈粪也就拉完了。”史芳说:“你忙你的,我是个闲人,再不管。”
也才一阵阵儿,史琼原进来了,头巾抹下来,手套子取掉,过来就把炉筒子抱住了,说:“看这个天爷,就将是今明两天还有一场雪哩,阴洼里首先冷得很!”看妹子不言语,就又说:“我们的高沙也没有耙过!粪拉掉,才史理家借驴去哩,借上来喂给些料,人再吃上个晌午,赶住下午两三点,地也就晒消能耙了。”史芳附和,“七九、□□,挈上耙走。今个都七九的第四天了,再过两天又是雨水。按住以往年,早就能耖肥了,原委人的心里才插上柴棍子了,你思想进来出去不安稳,急的人就坐立不安的!”史琼听了,知道妹妹心里想的啥,因说:“我们的耙掉再看吧,仅就这个一对驴么,史理但要不着急耙他们的地,明个教你的姐夫给你先耙去。就苏家门上的那个一亩地,带过儿就完了。”说:“还有二类地,三个人是六分四,这块子在上大地里,稍微远些,一直送给白家种着,今年要掉了,种上了没个多有个少,多少不说有几个收入。”史琼一听记起来了,“哦,你们是三口子人的地!我就说:那么大的一个车放下,干望没人会开!”史芳一听就抹开眼泪了,“早就没有车了,你还记下年前的事情!腊月里来,就教人顶了账了!我就说这个死不掉的,戳下了多少个窟窿,人也不知道,反正就过来过去都是要账的!”史琼听了,心里虽有不平,但也不好说什么,自心里想:“实话我就说:谁是个谁的遇合呀!遇上这么的戳败星了,谁也是个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