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第4章 婚姻1

小语走出服装店，想去街上随便走走，现在服装店的生意远不如以前了，不过师父和小语都不会为此焦虑。她们生活很简单，没有太多开销，师父也年龄大了，小语也不想师父太劳累。每天晚饭后，基本不像过去那样继续加班，所以小语很喜欢这种除去工作还有自己闲下来的生活。

走到镇上的步行街，小语会不受自己控制地观察其他服装店的衣服款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吧。忽然，她莫名感受到了来自路人的视线，不经意在一家店铺玻璃橱窗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后，才察觉出原因。

小语今天穿着一件千鸟格牛角扣大衣，里面穿着白色高领T恤，下身灰色紧身牛仔裤。小语穿着简单朴素，面貌虽然也不算俏丽，但她匀称的身材不高不矮，白皙的面庞虽然很难展现笑容，但却有并不拒人千里的气质，足以让人多看一眼。

小语在橱窗前站了一会，就听到有人打招呼：“你好啊！小语。”

一个男生打量着小语。小语也觉得他眼熟，随即想起来，是上个月他在服装店定制了一套西服。

“你好。”小语微笑着回应他。

男生一时没想好该说什么，只是点着头。小语心中暗想：“这位男生叫什么，根本记不得了······”

男生也并没有相互礼貌的问候后就离开。算了，正好时间充裕。小语和这位年轻腼腆的男顾客在街上散起步来，百无聊赖地瞟着沿街的橱窗。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路上的街灯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话题落在“夜市的烤肉摊”上。

那位男生叫肖矗，他知道小语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所以主动向小语介绍自己。他是今年夏天才参加工作的，作为一名高中老师，他的空闲时间也并不多。

肖矗带路，两人去了烤肉摊。肖矗不停地烤肉，放在小语的盘子里。小语在家吃过了晚饭，还不饿。但和他也聊不到一起，所以只好默默地吃着烤肉。

“好吃吗？”

“嗯嗯。”小语笑着回答，同时想起自己很少和师父以外的人出去吃饭。自从周浩离开小镇上大学后，小语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其实内心还是很想有些同龄的小伙伴的。小语觉得肖矗是个不会让自己拘谨的男生，作为她的顾客，小语也不期待和他有进展，小语这么想着，漫不经心地吃着眼前的肉串。

吃了好一会，“哗啦”一声，肖矗身边的凳子被人拉了一下，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肖矗身边。漂亮女孩穿着时尚，简直媲美时装模特，典型的美人。小语多看了美人身上的着装。

“李璐！”肖矗惊呼一声。

“老同学！”李璐拍了一下肖矗的肩膀。

小语看着亲热谈笑的两人，暗自点头。虽然不知道两人关系有多深。至少是老同学的关系，肖矗和这个美人在一起，看上去很搭调。

小语笑容满面地与肖矗挥手告别，目送肖矗和李璐渐渐走远。小语抬起手腕看表，准备买单，却发现肖矗已经结了帐单。小语没有上过学，所以她不明白同学情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就如周浩和他的女朋友也是同班同学，肖矗和李璐也是同学，小语有些羡慕他们。

已经很晚了，小语第一次这么晚回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扭头看向身后，一个躲在黑暗里的模糊身影顿足在离小语不远的地方。小语一路跑回家，与还在逛夜市的人们逆行擦肩而过。

接近寒假，小语的师父嘱咐小语：“寒假期间不要加班，天亮前回家。”小语明白，师父是担心周浩寒假期间骚扰小语。之前师父和小语吃住都在店铺里，如今师父在店铺后面买了一处两居室，师父想：不会催促小语结婚，留一处房产给小语，也算是她永运的栖身之所。因为如今的生意不如以前，小语的师傅也很少来店铺，店铺的生意都靠小语一人。

一大早肖矗就带着李璐推开小语的服装店门，肖矗告诉小语：“李璐需要做一套衣服，她有图样。”小语看着李璐手里的图样，又在细节上和李璐交流了一番。小语在给李璐量尺寸时，李璐又提出许多要求，小语都记在本子上。肖矗一直就做在角落里，他的眼光不知是落在李璐身上，还是小语身上，整个过程，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

小语工作时，很专注，既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干扰，也不会外界因素影响。李璐有些蛮狠地告诉小语：“一定要做成我喜欢的样子啊，要不然我是不会给你钱的。”肖矗听到李璐这番无礼的言语，狠狠地推了一下站在门口的李璐，李璐差点摔倒。小语只是微笑，并没有给李璐过多的承诺。

小语从小在师父严格的要求下，制衣方面很少会让顾客不满意，即便有，也会认真找出问题所在，进行改正。小语从不怕挑剔的顾客。

李璐因为被肖矗一推差点摔倒，很是恼怒，不过她恼怒的对象不是肖矗，而是小语，她扶着门框瞪着小语说：“一个星期我就来取。”肖矗把她拉走，小语不明白李璐：既然不相信我的制衣手艺，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非要在我这做呢？

肖矗喜欢小语那种不动声色得安静，欣赏小语在问题面前泰然处之的态度，怜爱她孤独的境地。肖矗遇见了一位能触动他心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小语。肖矗即快乐又幸福，小语在肖矗心里如此完美，肖矗觉得自己全部身心都被她俘虏了。

肖矗不能每天都去小语的服装店，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不想因为自己无缘由的到访，让小语觉得自己唐突而愚蠢。所以他千万百计说服自己的同学李璐前来小语的店里定制衣服。肖矗和李璐不仅仅是发小，他们还是表亲，双方父母早年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两家关系淡漠，从不走动，不过两家的孩子从小就亲密无间，两家父母也并不阻拦。

一个星期后，肖矗和李璐一同来小语的店铺。李璐穿上小语为她量身定制的衣服，这个极挑剔，心直口快的美人对着镜子不停的称赞，她拥抱了一下小语，把一只手搭在小语的肩膀上，看着小语说：“我为上次得无礼向你道歉，你下午几点下班？我和我表弟一起约你去散步。”李璐一边说着，一边把肖矗拉到小语身边，继续说：“我已经离开小镇去外地工作了，我表弟生性不善交际，身边也没个知心朋友······”

李璐话还没说完，肖矗赶紧打断她的快人快语，谨慎地问小语：“如果你方便，我们等你下班后，一起去一家新开的书吧，那里有今年新款冬装图样，你可以去看看。”

小语本来是想拒绝李璐散步的邀请，但一听到肖矗说要领着她去从没有去过的书吧，书吧还有冬装图样，她心动了。

下午，窗外飘起了雪花。雪花们嬉闹着，追逐着，好不热闹。

小语把做好的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时间还早，小语有些期盼肖矗李璐的到来，如果可以去书吧，她想买一本服装图样书。

接近天黑时，肖矗来了，肖矗说李璐已到了书吧。

在去书吧的路上，小语说：“到了书吧，你可以帮我找几本服装的书籍嘛？”

肖矗毫不犹豫地说：“好的！”

小语问肖矗：“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帮我找吗？”

肖矗靠近小语问：“为什么呢？”

小语淡淡地说：“我不识字。”

肖矗作为一名高中老师，他喜欢的竟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女孩，他有些震惊，他震惊的是，如今这个时代也有文盲，她还这么年轻。肖矗有意掩盖自己的震惊，他脱口而出：“我是老师，我可以教你，免费哦！”

小语眨着眼睛，看着他说：“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以后你的衣服我免费给你定制。”

肖矗一边答应着小语，一边盘算：小语下班时间也是我下班时间，刚好啊！

书吧和小语的服装店相距不远，李璐并不在书吧。小语紧跟在肖矗身后，肖矗把小语领到服装类书架跟前，他和小语一起看起了服装类书籍，书吧特别安静，小语几乎能听到肖矗的心跳声。

从书吧出来，雪还在下。肖矗送小语回家的路上，小语满足地抱着两本肖矗为她买的书，肖矗用高大的身躯为小语挡住吹向小语的风雪。小语喜欢和肖矗走在着风雪里，她觉得肖矗可以是自己的朋友，她平生的第一位朋友。和肖矗走在一起，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尴尬，所以也不会刻意找无聊的话题。小语想这就是友情吧。

第二天，小语下班准备锁店门时，肖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刚······下班就往······这边赶了，还是······晚了一步吗？”

小语看见呼吸急促的肖矗问：“这么急赶过来，有事吗？”

肖矗激动地说：“我说话算数，从今天开始，每天教你识字啊！”

肖矗从身上拿出一张纸，这是肖矗给小语写的一封信，他想等她能看懂信里的全部内容，不知小语会拒绝自己吗？

小语满心欢畅，就像全身沉浸在甜蜜里，小语很高兴肖矗教自己认字，小语没想到他会说到做到。小语的每一天不再是单调而重复的，而是充满期望的每一天。

肖矗在寒假依然没有闲着，他选择做家教，可以多谢收入。春节时他打算为小语送件礼物，这件礼物必须是小语每天都要使用的，也是小语最为接受和喜欢的。

肖矗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拿给小语时，小语有些茫然，她还不知道笔记本电脑的实际价值，也还不明白肖矗的用心良苦。肖矗安慰小语不要着急，他第一天只教她最基本的知识，小语学的很快。肖矗告诉小语：“在电脑里可以搜索到许多服装款式，这是你最想要的吧！”

小语有时会倍感庆幸：自己有慈爱的师父，又有了温暖的朋友；不仅有接触到了自己从喜好的书籍，还有了能开阔自己眼界的电脑。小语平静的心开始激动起来，她想努力改变自己和肖矗的差距。小语仔细回忆，肖矗现在也快成了制衣师父，小语偶尔忙不过来时，肖矗会为顾客量尺寸，每一次量的都很准确，真是难得，小语想到这里不禁笑起来。

“半年不见，已经学会用电脑了！”一个声音强行打断小语美好的思绪。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俊美的男生早就站在她面前，他的那双好看的眼睛却让小语的心里生出厌恶和恐惧。她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肖矗马上就来了，小语不想让肖矗看见周浩，小语一直认为认识并信任周浩是自己不愿提及的耻辱，一想到和周浩相处的那段日子，小语就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周浩想要继续靠近小语时，小语站起来说：“我已经下班了，请你离开。”

“是吗？下班好啊！一起去看电影吧！”周浩没有笑容，用低沉的声音对小语说。

小语有些气愤，他凭什么要求自己陪他看电影，小语毫不留情地说：“我不喜欢看电影，你还是带着自己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一起去吧！”

周浩坐在最接近小语的椅子上，这把椅子是肖矗最常坐的，小语忍无可忍的又对周浩下了逐客令。

周浩不为所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小语，小语感受到他的危险。周浩没有笑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说：“女朋友也只是女朋友，她阻拦不了我心里有你啊！你要明白这一点。”

店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小语以为是肖矗。推门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小语连忙迎上前，询问是不是需要定制衣服。中年妇女体态微胖，步履轻盈，她径直走到周浩跟前说：“听说刚才你经过我菜摊时，捡了一个黑色布包，赶紧还给我，那是我的。”

周浩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懵了，他今天就没有经过任何菜摊，他也没见过眼前的这位啊。周浩不紧不慢地说：“这位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今天就没去过菜摊。”

中年妇女不依不饶地说：“那你敢去我菜摊，当面说清吗？你如果不敢去，说明就是你捡的。”

周浩很无奈地说：“好的，到了你菜摊，你报警都可以。”

周离开时，正好碰见教小语识字的肖矗。肖矗站在门口等周浩和中年阿姨走出店门才进入店铺。周浩回头看了一眼肖矗，肖矗向周浩笑了一笑，中年阿姨狠狠地推了一下回头看肖矗的周浩，周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肖矗看见脸上有泪痕的小语，没有问原因，他想如果小语愿意告诉他，他可以尽最大努力帮助小语解决难题。小语在看见肖矗的那一刻忽然流出眼泪来，她慌乱地擦拭眼泪，不愿意让肖矗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肖矗告诉小语：“刚才那位中年妇女我认识。之前好几次回家的路上都可以遇见她。有一次下雨天，我看见中年妇女跌倒后不能站起身，于是就背着她去了医院。这位老阿姨整个右脚和小腿部分，全部淤青，伤的很严重，但她执意不肯住院。我就顺着她的意愿，背她回她家。”肖矗还告诉小语：“老阿姨前不久搬到我家楼上，还和我爸妈成为了好邻居，她每天晚上收了菜摊，总要拿一些菜送到我家，还总不要钱。”

小语也觉得那位老阿姨很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肖矗看见周浩时，感受到周浩充满敌意的眼光，当他又看见小语脸上残留的泪痕时，就想到周浩也许是小语不愿向他提出的难题。他每天很担忧小语，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在小语的制衣店里度过。

李璐在春节假期结束前请肖矗和小语吃饭，去的是一家江南菜馆，这时小语第一次去饭店吃饭。李璐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后，就把菜单给了小语，小语拿着菜单，肖矗指着糖醋里脊那行字说：“小语，糖醋里脊你一定喜欢。”紧接着肖矗有指向另一行字说：“东坡肉是我最喜欢的。”小语把这两行字牢牢记在心里。李璐让小语再多点两个菜，肖矗说：“不用再点了，三个人五个菜还不够吗？”小语也赞成肖矗。

李璐最后还是又加了两个菜，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职场上的趣闻和不公平，肖矗对她的讲述嗤之以鼻，小语却听得入了神。

接近尾声时，李璐把剩下的菜打包，问小语要不要带一些回家，肖矗说：“不用了，你都带回家吧！”小语却说：“我可以把糖醋里脊，还有东坡肉带回家吗？”也就在他们忙着打包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小语身边。

周浩和他的女朋友今晚也在江南菜馆，周浩在小语刚进菜馆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在小语身边的那位文质彬彬的男生让周浩心里很不舒服，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女朋友加菜。

周浩一直等到小语要离开时，才去前台结账，他让自己的女朋友先行一步，自己结完账却走到小语身旁。肖矗认出了他，肖矗选择站在周浩和小语中间，这样也许会让小语不那么紧张。

李璐看着周浩，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生，她主动走在周浩身边说：“你好，你认识我们吗？”

周浩看看眼前娇艳的美人，彬彬有礼地说：“我是小语忠实地顾客。”

李璐对着周浩媚笑着说：“哈哈，我也是我表弟女朋友的忠实顾客。”

周浩愣了一下说：“小语有了男朋友？真是笑话！”

周浩女朋友返回到菜馆催促他时，李璐匆忙地加了周浩的微信。小语有些紧张的看着肖矗，肖矗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说一句话。

还有三天就开学了，肖矗作为一名教师，已经提前到学校报到。小语为肖矗做了一个藏蓝色的坐垫，她让肖矗放在办公室座椅上。

小语的午饭是师父早上提前做好放在保温盒，由小语拿到店铺。师父自从把店铺完全交给小语，师父就只操心两人的三餐。小语很喜欢师傅的饭菜，每一天中午小语打开饭盒，都是师父给小语的惊喜，今天中午也不列外。

肖矗开学上班了，陪伴小语的时间没有寒假多，但小语并不会失落。因为小语的生活里不仅仅只是肖矗，还是师父，还有许多小语需要尝试定制的时尚服装。现在店铺的顾客不仅仅只是中老年群体，许多年轻人都愿意让小语定制套装，小语把几十种衣服款式贴在墙上，供顾客挑选款式，生意开始好转，小语每天很忙碌，但她总给自己学习或放松的时间。

周浩就是在小语午饭时间来的。小语看见他是时，就没有了吃下去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