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等我四千年 第5章 庐中烟火

像被摸透了心思似的，鲛人红着脸垂下了头，“我已经上了岸，就必须要化分出性别了.....我没有任何亵渎神灵的意思.”

看着鲛人认真的脸，绫歌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开玩笑而已，只是可惜，这么漂亮的脸的主人，竟不是个女子。”

鲛人生来便拥有一副好皮囊，拥有自我选择性别的能力，可她总觉得这美人鲛选择了化为女儿身才不算负了这幅好容貌。

“女孩子太娇弱了。”鲛人说道，不过貌似他还没有分化性别时，就已经身娇体弱易推倒了。

“俗话说，女孩富养男孩儿穷养，你要是个小姑娘，我可以把你当女儿养，可惜你是个小少年......”绫歌趴在木榻上装作一副苦恼的模样，“那你就只能当个小奴隶了，快，叫一声主人让我听听。”

站在一旁的少见愣了愣，半天没说话，绫歌闭上了眼假寐，也不急。

“主人......”

绫歌半睁开一只眼睛瞧着少年，只见他白嫩的小脸已经涨的通红，顾不得调笑，绫歌摇了摇腕间的铃铛。

她敛去了笑声垂眸，将那铃铛从手上解了下来，在手中将之幻化成了两根红色的手绳。

“它叫做相思扣。”绫歌解释着，“本是九霄宫阙上红线仙私藏的宝贝，可偏偏被我诓了出来，不过目前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了。”

绫歌的眼神蓦然阴冷但又转瞬即逝，她抬眼看着漫山遍野的梅花与簌簌而下的白雪，心突然觉得窒息般的疼痛，她不该想起夙夜，不该想起那日她将铃铛放入他的手心，他的眉眼欢喜。

“你怎么了。”看见绫歌捂紧了胸口，鲛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无碍，不过是突然想起了故人。”绫歌眉头舒展开来，将其中一根相思扣带到了他的手腕上。

红色的相思扣上，缠绕着犹如树根一般千丝万缕的丝线，在戴上鲛人手腕的那一刹那，那些丝线仿佛活了一般，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血脉里。

他还来不及惊呼，那相思扣便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大不小的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带上了相思扣，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感知到。”

绫歌看着少年绝美却又稍显稚气的脸上带着的那股倔强，她有些不相信这样的人，竟会答应做别人永生的奴隶，也许在大义面前，屈服也是一种选择。

绫歌问道:“你可有名字？”

鲛人道：“君渡。”

原来已经有了名字，倒是省去她给他取一个了。

绫歌从榻上起身，越过了君渡向前走去，雪地上留下的的脚印浅浅的。

君渡急忙拔腿追了过去，可因为刚学会走路，脚上的鞋又实在单薄，仓仓惶惶地追赶，却仍是被绫歌遥遥甩在了后头。

“你能进小岚山，是我故意的放你进来的。”

君渡不知道什么时候绫歌绫歌竟到了自己身边，他重重的喘着粗气，还在奔跑着，白雪落了满头，绫歌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耳边传来，在看见绫歌忽的过来后，他一不留神便从雪地上摔了下去。

山外明明春光正好，为何山内却是这番景象，君渡不解，却并没有问出口。

“这小岚山上设有结界，无论是神还是人，这世间万物都无法进入。”绫歌转而又明媚一笑，“你说你，我们这才见了几面，你摔倒的次数可就数不清了。”

绫歌说罢便转身便又将他留在了原地，摔倒在地上的君渡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绫歌，只觉得心里犹如一团火在燃烧，越燃越旺，他揉了揉自己几乎已经冻僵了的双脚，挣扎着站起了身来。

既然已经离开了深海，便再也没有庇护了。今后的路，只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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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小木屋内，绫歌斜倚在窗户边上打开了那盒胭脂，她用指尖轻轻从上面抹出了一点，放在嘴边轻轻舔了舔，清香中又带着些酥酥麻麻的感觉。胭脂这东西，不吃还真是浪费了。

屋檐上的风铃无风摇动，带来窸窸窣窣的零碎声响，绫歌嘴边噙起笑容，将胭脂的盖子合上。屋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全是她一人做的。

绫歌从窗户边上跳了下来，“进来以后就可以吃饭了。”

门口那人又站了了一会儿，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迈进了屋子来。

“你想要让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好。”

没想到走了这么一遭，他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关于他的族人。这天上白白掉落下来的小奴隶脾气如此倔强，看来以后的小岚山要更加有趣了。

绫歌道：“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饭菜，你先吃完饭，我们再聊这个。”

君渡疑惑道： “你不是神仙么，怎么要吃些人间的食物？”

“谁说神仙就不能吃饭了，我这叫入乡随俗。”

绫歌坐到了饭桌前，盛好米饭后，用筷子夹起了一片鱼肉，“看看这色泽，不过只用眼睛瞧瞧，便知道这尝起来的味道有多鲜美。”

若没猜错，鲛人在深海应该是吃鱼的，她堂堂一个神仙做的鱼，不能连一个小小的鲛人都诱惑不到吧。更何况这小岚山本来就环境极端，这能活下来的鱼便更是鲜美。

然而出乎她所料，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君渡都在角落里蹲着，一言不发。绫歌无奈，只好起身走去了他身边。

“你吃饭，我就帮你，再说你饿着肚子，还怎么去救你的族人啊。”

话音刚落，地上的少年便一跃而起，跑到了桌子旁狼吞虎咽起来，看来今天下午在山上忙着找她的踪迹，倒是把腿脚练习的不错，现在已经能基本控制住自己的步子了。

吃的碗见了底，君渡随便用袖子抹了抹嘴，一双眼睛幽蓝深邃，看着她的时候仿佛还微微闪光，我见犹怜，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似的。

绫歌看着君渡一身的破烂的粗布衣服，皱了皱眉，捏了个决便替他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不需要。”此时的君渡依然倔强的很，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不过是个奴隶，穿成何样都无妨。”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人。”绫歌回道。

君渡再没有说话，继续扒着面前的饭碗，闷着头一言不发的吃，气氛倒是变得有些无聊了，绫歌话锋一转，说道： “不如你给我讲个笑话吧，若将我逗笑了，我就说怎么去救你族人。”

君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拧在了一起，似是认真的想了起来，许久才支吾着说出去了一句话，“我不会讲笑话。”

“你在深海的时候，没听族人讲过？”绫歌问道。

君渡低头思忖着，深海里族中老人曾讲过，他小时经常听着这故事，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将它表达出来，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笑话，闷了许久，他才清了清嗓子，装作粗声粗气的样子。

“我是魔王叱豛，不听话就要被我吃掉!”

听到这里，绫歌非但没笑，反而板起了脸来，“你们族里都讲叱豛的故事吓唬小孩儿吗？”

君渡看绫歌变了脸色，随即一愣，他难道说错什么话了？

“这哪是笑话，怕是噩梦吧。”绫歌的眸底涌现的是君渡看不懂的神色。

“哈哈，好笑。”绫歌不过嘴角轻扬，随后的一句话却又无线落寞，“不过叱豛早就被镇压在上古神族的一个真神的身上了，只怕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

“我知道，可到底只是镇压，它并没有消失。”

绫歌笑看着君渡，这鲛人年纪虽小，看事情却十分通透。

“既然你已经乖乖吃完了饭，我就告诉你吧，我身上的一颗镇魂珠因为救你已经毁了，我必须重新制作一颗才能下山，不然我一下山，追捕我的人就要将我带走。”

“追捕你？”君渡不解，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还会被人追捕以至于躲在深山上，莫不是以前放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似是看出了君渡心中所想，绫歌解释道，“不要想太多，只不过是我不想回去再受人束缚，再为他争风吃醋。”

“他是谁？”

“君渡知道太多可不好。”

“嗯。”君渡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个嗯字。

“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当然有了，打水砍柴，做饭缝衣，还有后山那片梅花林的打理，都要由你来做，男儿当自强。”

原来还惦记着他私自化为男儿身的事情。

君渡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明媚的绫歌，看不到一丝神仙与世隔绝清尘出世的模样，他点了点头，站起来便把碗筷收了起来。

然而他刚刚想要转身离去，便听到身后的茶盏被撞到了地上，迸发出清响。

此时地上已经是一地的残碎，绫歌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发出痛苦的嘤咛，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

君渡将碗筷放下忙扶起了绫歌，“你怎么了。”

本来还安静的绫歌，在君渡触碰到她后，却抑制不住身体的躁动，她的双眼退变成猩红的颜色，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君渡赶忙拽紧了绫歌，却无济于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绫歌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已经变得陌生，不过轻轻一推，她便将君渡甩到了墙角，此时她的力量，大的惊人。

被甩到墙边的君渡没顾得自己的伤势，便连忙又跑上前去拉住绫歌衣角，她回过了头来，猩红的瞳孔尽是杀气。

绫歌半蹲下来，指尖轻轻掐起他的下巴，下一秒仿佛随时能把他的骨头捏碎。

她的指甲陡然变得锋利起来，绫歌的手靠近君渡，微微用力便划破了他的脸颊，“你长得真好看。”

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留了下来，绫歌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藏在身体里的的深深倦意逐渐涌起，她的眼皮开始有些撑不起来，那股在身体里咆哮着的躁动，仿佛也平静了下来。

君渡赶忙抱住想要倒在地上的绫歌，不明白为何绫歌忽然便变了一副模样，她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陡然魔化又陡然晕了过去，君渡看着自己怀中的绫歌，只觉得疑惑，可是神仙的世界哪又是他能懂得，哪又是他能去窥探。

他将绫歌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自己依靠在床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半夜，绫歌从梦中惊醒，梦里的夙夜穿着红衣，吹着那管她送给他的冰笛，笛子末端的红色流苏晃动，他的眸底的杀气波澜不惊。封印在自己心底的魔鬼躁动不安着，而他一用力，便把那只冰笛化作了长剑，深深的扎入了她的胸口。

绫歌梦中惊醒，她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顶，然而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漫长无边的夜色，她顺了顺自己的气息，下床想要去倒杯水，却被倚在她床边睡得正熟的君渡差点绊倒在地上。

“为什么，明明身处在小岚山，却还是会抑制不住它？”绫歌对着自己喃喃说道。

她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君渡，只见他脸颊边的划痕还带着殷红的颜色，在漂亮的脸上平添了一丝绮丽。

明明化作了少年，怎么还能长得比女子还美。

正在熟睡的君渡感觉到了什么，扭了扭身子，睁开了眼睛便看见在直直盯着自己的绫歌，她手指还停留在了他的脸上，本能似的，君渡赶忙往里缩了缩身子。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绫歌笑道。

怎么不会，昨晚不就差点就魔化的要把他杀死。君渡心里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你的血，很特别。”绫歌看着窗外，幽幽说道。

他的血，很特别，特别到让疯癫的她竟一下便晕睡过去。

听到绫歌这么说，君渡有些疑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把他吃了。

“你的血能镇住我体内的魔兽，或许有了你，我以后便不需要囚禁自己在小岚山了...”

君渡不太明白绫歌的意思，他疑惑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从明天起，你砍柴打水做饭养梅花，我修炼镇魂珠，做完这些，我帮你下山救你族人，如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