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狗!”
看见对方伸来的手,谢闻嘴上硬气,还是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没有预想中的殴打,来人只是放开了他,还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好领带。
“谢少爷,”景少安的眼睛里几乎没有多余的感情,笑着拍拍他的脸,“下一次,希望你叫多点人来。我很期待你挑战的样子。”
“至于补课的事情,我想,可能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谢闻那双好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他也并非等闲之辈,狐狸般狡黠的眼睛微光浮动,心里似乎算计着什么,“呵呵,好。景少安。既然你不需要,那么就把我的笔记还给我。”
景少安早已复印好,该誊写的也都写好,他知道谢闻此人不择手段,如果表现出一点点忤逆他的迹象,甚至有可能给他假的笔记。
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的想法是将此人当作晋升的台阶,而不是被台阶绊一下子。
谢闻喘着粗气,看着景少安在厕所中来回踱步,笑了笑,刚刚被吓得惨白的小脸上显出一点血色,“少安,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景少安点点头。
谢闻忙不迭从厕所里逃了出来。
走了许久,才听到身边人窃窃私语议论的声音,“这不是谢闻吗?那个很帅的谢闻。”
“天啊好帅……”
谢闻对这些赞美早已习以为常,他现在更关心自己哪里有没有被景少安弄乱。
他躲进教师办公室的洗手间,检查着自己的形象。
镜中人依旧那么优雅知性,仿佛阴鸷的一面从未显现。
谢闻松了口气,转身出门时却撞到了一个人。
面前人20出头的样子,五官温润,衬衫被挽至手肘处,梳着大背头,即便是如此老土的发型,依旧显得帅气。
谢闻认得他,这是新来的实习老师,“陈老师好。”
陈铎音笑了笑,“你好,谢闻。”
没有追究他为什么在这里,谢闻松了口气。
他对着这位老师点了点头,逃也似地溜走了。
陈铎音看着谢闻,俊美的脸上露出探究的神情,他转身走回办公室,被人拍了拍肩膀。
“小陈啊,最近3班的班主任生病了,你就暂时去3班代课吧。”
……
景少安回到家的时候,顾云峥一反常态地带了人回家。
见到景少安,连忙招呼他过去,“少安,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侄子,顾北望。”
景少安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吃着果冻。
他收回目光,盯着顾云峥,“这是你的侄子?”
“对啊。”顾云峥点头,“北望,这是少安。”
“你好。”被唤作顾北望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吃着果冻。
景少安:……
这俩叔侄……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共同点。
顾云峥咳嗽一声:“既然今天有客人来了,那么就出去吃饭吧。”
景少安把书包放下,就拿了一本单词本,接着走出门去。
他走得很慢,以至于顾云峥已经走了很远,而顾北望也慢悠悠地跟上来了。
“你怎么住在我叔叔这儿?”顾北望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认真地打探道。
景少安想了想,决定扯一个谎,“我爸妈不要我了,所以我在这里暂住几天。”
“哦,”顾北望想了想,慢吞吞地问道,“那你还挺惨的。”
景少安:……
他总感觉这个叫顾北望的有些不太聪明。
一路无话,两人坐上了顾云峥那台悍马,说是今天请他们吃越南菜。
景少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的菜,并不妨碍他吃得很尽兴,但尝到像肥猪肉的萝卜糕时,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我不爱吃萝卜。”他苦着一张脸。
“没事,吃点虾片,把嘴里的味道冲淡一点。”顾云峥习惯性照料景少安了,见到他的嘴上有一些污渍,便拿了纸巾,伸手去帮他擦干净嘴边的油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便宜大侄子,正在打量二人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顾云峥把擦了景少安嘴角的纸随手扔在骨碟里,景少安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边有一条小小的卧蚕,嘴角也有酒窝,格外醉人。
顾北望突然咳嗽了一声:“我要去一下洗手间,你们继续。”
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
“怎么今天跟抽风了一样?更年期到了?”顾云峥看着自家侄子的背影,嘴角向下抽了抽,“少安,你别管他,我家这个便宜侄子就是怪怪的,你不要太当他一回事。”
“嗯……”景少安问,“你这侄子是干什么的,他看起来有点不善交际。”
顾北望估计不知道,自己得到了来自无情道修真文男主角的夸赞——能被这样的人说不善交际,他可能真的有点社交上的问题了。
“呃……所以说了你别管他,他只是看起来有毛病,都是玩游戏玩的。”说起这个侄子,顾云峥就扼腕叹息,恨不得代替自己家大哥上家法处置,“本来好好的人,为了打游戏连学都不上了,整天演他那个逃学威龙,游戏也越打越傻了。”
景少安不置可否,他是要高考的人,对游戏暂时提不起兴趣。
“不过,”顾云峥双手支起下巴,看着景少安,“你前几天是不是帮我按摩了一下,我这几天感觉以前淤堵的地方都放松了不少,今天刚去会所找师傅按摩过,居然都不酸痛了。师傅还问我是不是最近找高手按摩呢。”
“如果解除点穴也是按摩的话,那估计有吧……”景少安略一思索,答道。
顾云峥眼前一亮,“那还可以啊,你这是一门手艺,以后毕业了不愁找不到工作啊!”
景少安问:“你们这按摩很赚钱吗?”
“赚吧。”顾云峥道,“一个小时100-300是常规价格,像我找的这种都是500往上的。”
景少安闻言,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500块钱……
是50灵石。
差不多定制一把京城大师打造精锐的价格。
景少安问:“那一天能赚多少?”
“可能几天不开张,一开张吃一个月?”顾云峥想了想,随口答道,“我也不太懂。”
听起来很诱人,话虽如此,景少安还是决定准备高考。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病理学,如果不小心把人治死了,那他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景少安还是懂的。
回去的时候,景少安没见着顾北望,遂问顾云峥,“你侄子呢?”
“哦,他啊,好像说有什么事情,然后就开溜了。”顾云峥随口答道,“我们走呗,理他干甚。”
他一边走,一边放慢脚步,到了景少安身边,伸手搂住景少安的肩膀,催促他往前走。
景少安的个子这几天又长了些,很快,说不定都要比自己高了。
顾云峥唉声叹气,这小子怎么跟吃化肥似地长,还没几天呢,就捏不到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了。
景少安晚上回去,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在云泽山上修仙。
师尊当然也在。
景少安尚在襁褓那年,民间突发饥荒,他没了爹娘,师尊一人把他捡了回来,一口菜粥一口菜粥地把他喂养大。
有时景少安会咬着他,想要喝奶,顾云峥只能忍痛,但舍不得打他,含在手心里怕化了般,找遍整个门派,也没有女仙愿意施舍一口奶,还要将他打出去。
师尊的师兄,盘金仙人听说此事,先是把不懂男女之事的顾云峥骂了一顿,随后从人间带了一匹羊回来,让景少安喝奶。
后来他长大了,师尊还总拿此事打趣他。
他风光霁月的师尊,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绝情寡义,一厢红尘凡俗情,都给予了自己的养子、同时也是徒弟的景少安。
怎么后来会演变成那种局面呢?
景少安睁开眼,夜里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他睡不着,涨得难受,生疼,想起那人的一颦一笑,不由得连脚趾尖都战栗起来。
或许每个人青春年少的时候都曾经谵妄过谁,情.欲往往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狠狠地扎根于心底里,从不萌芽,伪装着死相,而多年后回首相望,那些狂想,爱恨,都只不过是年少无知时候的一点韬光。
他直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顾云峥的卧室。
顾云峥正在熟睡。
他睡得很不安稳,被子都蹬掉一点,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吹着冷风,吹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小点肚皮。
月光匆匆自没拉好的窗帘中落下,健身保养得当的身躯缓缓翻了个身,遮掩了少年见不得光的心思。
景少安垂眸,走过去,默默帮他把被子盖好,顾云峥有些不太老实地哼哼了一声,他很坏心眼地捏住了他的嘴巴,期待他能醒来教训自己一顿,又隐隐希望他不要醒来,让此刻再变得久一些。
他对师尊犯了错,景少安想。
不光师尊,对顾云峥,也是。
莫名的,他再也不想叫他师尊,也不想叫他哥哥了。
年下不叫哥,_____________。(填空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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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