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崩塌 第9章 第九章

连着训练了一周后宋倦闻借着要去实习基地外边的酒店请他们小聚的名义把458小队的人都带了出去。

林青一坐上酒店的椅子就忍不住感叹，“还是外面好啊……总是待在联邦监控的地方，我都无语了，又压抑又累的。”

孟逸晨鼓掌表示同意。

他每一句话的尾音都克制不住地上扬：“这出来一次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队长我爱你！”

直白的话语登时让宋倦闻红了脸，他把头埋到臂弯里，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他们。

宋倦闻的确是想让458实习小队的所有人放松一下，但也确实有属于他的坏消息需要公布。

他嘴唇一张一合地一遍遍演练着修改了无数次的稿子。

要怎么开口呢？

宋倦闻抬头对上那一双双洋溢着喜悦、只是因为光明正大地从实习基地出来吃个饭就高兴得发疯的眼眸，他真的要开口吗？

宋倦闻犹豫着。

颜临放下筷子拿起公筷往宋倦闻碗里夹菜，嘴巴里还嚼着菜，嘟嘟啷啷地：“队长，你怎么不吃啊？再不吃就会被他们全部吃光了。”

还是晚些再说吧。

宋倦闻扫了眼颜临，声音几不可闻地低沉，“谢谢。”

颜临点了点头，“队长你快吃，别想事情了。人生就是要简单一点，容错率很高的。”

是吗？

可他的人生不是这样。

所有加入了联邦的实习队员的人生也不是这样。

宋倦闻把滑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印花的筷子夹起颜临夹过来的五花肉，放到嘴里生硬的嚼着。

点的是嫩五花，可吃到嘴里却和柴了没什么分别。宋倦闻没能多嚼几口就囫囵吞枣地把这块肉给咽了下去。坐在他旁边的颜临叽叽喳喳不停打闹的声音几乎一刻不停地流入他的耳中。宋倦闻在年少时常常把这类声音当做噪音。

扰人清静、烦躁、这种声音的主人还会不知死活地来找他一起玩。

直到他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嫉妒害死了对方宋倦闻才反应过来那种扰人的情绪不叫讨厌，而被人们叫做喜欢。

宋倦闻选择了闭嘴。他们有权利享受一个完美的午餐。

颜临在一边早就注意到了宋倦闻的异常，她左手边没坐沈确，而是坐的孟逸晨。那天看过沈确给她发的消息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减少了接触，那条消息上写——完成第一次墙外调查后就退队。

说实话颜临很心动。

第一次墙外调查结束，如果她能幸运地在墙外调查过程中升级异能等级，那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如果没能完成异能等级的提升，借助家族裙带关系冒险进行实验也能让她脱离游戏世界。

但退队的情况也没有颜临想象地那么乐观。

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联邦会不会放他们离开，在公开了秘密之后这个话题更是被划上了问号。其次，离开之后颜临成功离开异世界但没能找到游戏公司完成身份解绑的话会再次被拉进游戏。而光靠一个财阀家女儿的身份她很多任务不便也不可能完成。

所以颜临没有回复沈确，只刻意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她知道沈确是为了她才提出的这个方案、出此下策。但从头到尾都不过只是一个过客，完成系统任务就是她的全部，颜临不想掺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任何事。

颜临控制着力道轻轻用手肘撞了几下孟逸晨趴在餐桌上的手肘，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肉没有动。

孟逸晨被撞地不耐烦，翻出一个白眼，嘴角也无意识地翘起，咬牙切齿地发出气音：“颜临你别现在对我动手动脚！”

颜临听他说完这一句头都大了。

这人怎么聪明地一阵一阵的。

她赶紧把手放到桌布下面掐了一把他的腰侧肉，“你给我小声点！不是自己说自己是妇女之友吗，你往旁边看看！”

孟逸晨压住马上就要溢出嘴的痛呼，拍下颜临可恶的手就斜眼往宋倦闻的方向看。左手捏着的筷子更是因为注意力全在宋倦闻身上“啪”地一下掉在了桌上。

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就聚集到了这边。

孟逸晨狠狠抓了几下头皮，几根头发掉到颜临嫩白的手臂上，窸窸窣窣地落了下去。他胡乱用纸巾擦了几下嘴角根本不存在的食物残渣，颇有些尴尬地问：“你们看什么呢？”

颜临桌子底下的腿动作不大地踢了他一脚。

孟逸晨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记暴击，暗暗几下这小妞子这几天对他的态度变换，换上一副笑脸对着宋倦闻。

宋倦闻只觉他这笑实在是笑的莫名其妙，渗地人发慌。

几乎和他们呈对角线分布在桌子两周的沈确没再低头继续吃饭，他比其他人更早注意到那边的异常——宋倦闻突然叹气、颜临推搡孟逸晨，然后就是现在因为孟逸晨筷子掉了的尴尬局面。

沈确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抓住凳子的两个扶手往后退了几公分，留出足够站起来的空间，拿起湿巾不急不慢地撇过嘴才立了起来，“宋倦闻。”

颜临惊地张大了嘴巴，前天部长过来进行的纪律宣讲才刚讲过不能对上级直呼名讳沈确就违反了规定……

沈确本想撑在桌上气势足一点来给宋倦闻施压，低眼一看全是被吃的乱七八糟还到处乱放的残渣，他只好理了理袖口，冷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别和个小姑娘一样多愁善感地憋着不说话，真拿自己当深宫怨妇呢。”

宋倦闻右眼皮直跳，到底是年长的，沈确一站起来他就知道要出幺蛾子。不过他这么直接地点出来还把话说的这么难听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有几分忍不住想教训教训他的冲动。

宋倦闻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想先听那一个？”

沈确翘着二郎腿做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和尊玉菩萨一样。

他摆明了不想做这种二难选择。

在场其他人也是。

刚刚还热闹地不像话的包厢里一下就冷了气氛。

颜临抿着嘴唇，不住地扫着其他人，最后目光又落到宋倦闻身上。她其实挺怕宋倦闻的，从小怕老师、长大了大学军训怕教官、出去实习工作怕领导，宋倦闻在颜临这里就和大学入学时候的军训教官一样可怕。

她大着胆子开了口。

颜临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到可怕，连夏天蚊子在耳边的“嗡嗡”声都比不上：“想先听好消息。”

宋倦闻听到右侧女孩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拍了几下她的背表示感谢。

“好消息就是，458小队由实习小队转为正式小队。你们的身份都能迁入混沌之墙内，享受作为异能者的优待。”

话音像是落到了地上，在这片死湖里激不起任何的波浪。

他们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所有人都明白这份优待带来的代价——想要享受优待就必须付出比这份优待代价更大的物品来交换。

至于是什么，米非先问出了这个问题：“坏消息呢？和这个是挂钩的吧？”

宋倦闻撑住脑袋，揉了揉眉心，他沉沉答道：“自然。”

“坏消息就是……我们小队将作为正式小队执行首次秘密任务。秘密任务的内容是隐藏人类身份潜入巨人族在墙外建立的村落，带回其中一个已经成熟的巨人族人类。上级通知如果无法完成任务那就引爆村落，让所有巨人族都成为异形生物的食物。”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只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宋倦闻穿上进来的时候脱掉的外套，见他们都沉默着，他反问道：“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吗？”

颜临扯着他的衣角，眼睛里一片水汪，“我们怎么潜入巨人族？墙外不是存着很多异形生物吗？”

宋倦闻没想到她的问题竟然会是这个，他放低了声音答道：“巨人族在墙外的村落，或者说是部落联邦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会在部落里维持人类的形态。我们只需要在到达他们的部落之前活下来就好。”

颜临呆呆地“哦”了一声。

一直没说话的米非突然大笑起来，“那……队长，联邦想过我们怎么活下来吗？我们小队不是全部攻击性异能的配置，没有每个人都能在墙外生存的强悍体能或是异能。随便来一个评级A级往上的异形生物就可能全军覆灭。”

宋倦闻低下了头，椅子的扶手被他捏地咯吱咯吱作响，“所以我才让你们严格训练。所有人听好了，我作为458小队的队长，不要求完成联邦交代的任务，你们的任务是——活下去。”

颜临又站在了这面黄灰色的墙前。

上次是刚进入异世界，站在墙内；这次是作为458小队的队员，站在墙外。

墙外和墙内的景色完全不一样。墙内鳞次栉比的高楼和科技化的各类智能用品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天空阴沉到能滴墨；墙外却是生态环境极好、和热带雨林别无二致的森林。

这一下打破了颜临以为游戏的背景设置是在末日的想象。

听沈确米非他们说她还以为墙外会是异形生物横行、黄沙漫天的沙漠呢。

沈确站在她身边，戴上联邦特制的眼镜，紧紧抓着她的手，颜临扭头去看他却被他挡开，“要出发了，给你哥发个信息，我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好让他收尸。”

颜临听话打开手环，下意识反驳他：“我们才不会出现意外。”

宋倦闻在一旁附和，“颜临说得对，我们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