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崩塌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婆婆的眼神冷冽了下来，化作刀子就要把人生生凌迟，“几个人类能顶什么用？”

也是，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婆婆一个人，和婆婆旗鼓相当甚至可能更胜一筹的阿德加和他们根本没有合作的必要，想要在这场混战中被保全下来就必须要有比自身价值更高的“饵”。

颜临抬腿大踏步走向周京，语气里不带半分祈求或是谄媚，“我自是有更高的筹码。”

她这么自信的样子让周京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这个所谓的筹码到底是什么，上千年的浑浑噩噩他早就受够了，如果……

她的筹码不是她正想要的，这些人类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自己可没那么需要这些个无用的人类。

“你的筹码是什么？”

周京说着，手下却是一点不带手软地用触手包围了颜临四周，紫红色的触手密不透风地圈住她，只要他想，瞬间就能了结了颜临的性命。

颜临自问还没有去送死的勇气，她还有想见的人，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所以她抛出的饵必须足够诱人。

她的声音在平地炸出了一道惊雷。

“我可以帮你变回人类。”

这句话说完沈确都一激灵，颜临从小到大没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这句话明显就是个大饼。

他们一来没有实验室的联系方式，二是连回到墙内都犹未可知，贸然下这样的保证且不说周京会不会信，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完成承诺。

“好筹码。”

周京松开触手，眼神忽明忽暗地闪着，话锋一转，“但是怎么好的筹码就凭你们怎么足够？”

颜临说完那句称得上是为了自保的话之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周京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又岂是那么好骗的。如果他能毫不犹豫地相信颜临，那他这一千年才真是白活了。

她不敢让周京等太久，毕竟他们四人的命甚至都还在周京手中，颜临默念着自己一定要冷静出口的话却不带半分冷静。

“你应该知道联邦内有三堵墙，我们都是内属于第一堵墙里面的异能者家族，米非的家族和实验室挂钩，有能接触到实验室的资源。”

此话一出沈确的小拇指颤动了起来，手环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颜宝贝，你……”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这种事情，万一他真的想回到墙内，不是他先干掉我们就是联邦先干掉我们……”

相比于沈确的担心另一边和他完全是两种反应。

周京被吊着的胃口一下全部涌了上来，日日夜夜深陷于黑暗他早就厌倦，只要有一丝希望向阳而生他就不想放弃分毫。

被进行异能实验时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对墙内的情况没那么清晰的认知。只知道自己是被掳到了实验室，一群自称博士的人把他绑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他身上注射药剂。

再之后的记忆就全部模糊了起来，没有人记得他是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被突然膨胀变大的身躯上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周京。

周正的周，京都的京。

他逢人就这么介绍自己。

在墙外的数千年他才一星一点地忆起自己的部分……他是个普通人类，在墙内应该算是贫困的那批，父母早就在岁月的流逝里被应激性地模糊掉了记忆。

但他永远会记得是他们把自己推向了这个地狱。

周京知道这一切的残酷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再次回到墙内，他有些激动地冲颜临点头，话里的真假已经无法再被分辨出来，他只听到自己回她：“好。”

听到这个“好”字婆婆站不住脚地跳了出来：“阿德加……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信？”

周京下意识反驳道：“为什么不信？”

颜临也暗自吃惊周京竟然会这么听话，他到目前为止的一举一动都不符合常理。颜临唯一能把握住的就是他的这份心理。

说出的谎话没有依据，没有根基，她实际上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带他恢复成人类更是天方夜谭。

但颜临很清楚周京想要的是什么。

原本的人类之躯被实验人为地改造成了异形生物不人不鬼地存活于世千年，要说恩怨定然是有的，但其中的希冀却占据了绝大部分……

会伪装成巨人族、告诉他们逃跑的信息……

直觉告诉颜临周京就算作为异形生物也还是难以摆脱人类的心理。

他还是想变回人类，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

妈妈告诉过她很多次不要去做一个赌徒，在任何场合下，胜券在握才是最好的赢的方式，去赌无疑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天平上。颜临顾不得那么多了，胜券在握固然没错，但不赌他们就连这一线生机都会失去。

所以颜临又赌了一把。

她赢了。

颜临抬眼，手环里不停传送进脑海的消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抱住周京因为激动突然抽搐的触手，“我们……合作。”

周京还是没有选择变成异形生物的形态，他收集无数巨人族小孩的尸体就是为了捏出记忆中的自己，这副皮囊他还不想舍去。

他模仿着颜临，颤抖着说道：“我们……合作。”

颜临听出他在模仿自己，有几分歉意被捏成齑粉掉在心头，她只淡淡把心头抚平告诉自己做坏人就要坏到底。

到底还是安抚性地拍了拍触手，反看向婆婆，“那我们，现在就得杀了她。”

话音刚落周京就彻底发狂了起来。

从颜临的身侧疯狂地甩手冲出，皮囊上被拼凑出来的五官没有征兆地扭曲起来，触手上吐出了些许黏液，滴滴哒哒地滴落。

砖瓦砌成的地面因为黏液的滴落冒着热气滋滋作响，炸出一小块空间来。

周京不计后果地冲了上去，和婆婆缠斗起来。

两人的战斗早就不是颜临的等级能够掺和的，仅用肉眼连他们移动的影子都有些恍惚，颜临终于从亢奋的精神状态里缓过神来，一条条地查看沈确和米非发来的信息。

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上。

“如果行不通，我有办法带你走。”

是米非发来的信息。她也只发了这么一句。

颜临的心思比之前敏感太多，她不需要多看就注意到了米非写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米非很明显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之前的坦白也不一定已经全盘托出，中间省略的那部分……或许才是重点。

而且，米非讨厌沈确。

沈确对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从一开始就因为谣言被他厌恶，现在又因为异能不具备战斗力差点被他抛弃，米非讨厌他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颜临觉得这些还没远到她会舍弃沈确的生命的程度。

毕竟谁都知道沈确不是个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性子，那句话说是一时气话也不为过。米非没那么小气。

所有可能被排除后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米非只能带走或者说……选择一个人。

……

沈确不是隐身的状态，颜临被松开后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身上，此刻她一双浓眉紧紧拧了起来，皱巴巴地一团，成了个小小的“八”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怕她被阿德加吓到，也怕她因为自己突然拍上肩头吓一跳。

颜临一直没回过神来，细嗓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忍不住咳了几声注意力才从米非那句话里到了就在她面前的沈确身上。

沈确手都要扣破，见她眉头松了下来才上前。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临摇了摇头，扯着干燥的嘴唇往两边笑，不小心扯破了嘴唇，红艳艳的鲜血顺着下嘴唇留下，划出一道血线滴落在地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回了神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低头看地。

鲜血……落到了阵法上。

沈确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颜临身上，他关心的只有颜临因为干燥扯破的嘴唇，忙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只润唇膏来，伸手递给颜临却看到她一脸焦急地低头看着地面，他把润唇膏递给颜临的动作僵在空中。

刚刚她和阿德加对峙时都不是这番神色。

沈确还是选择用以往的惯性思维评判了颜临，他急忙把润唇膏的包装胡乱撕开，就着颜临的动作给她涂完了唇膏。

颜临没有动作，任由他涂着。

她好像……没什么机会再活下去了，就是让他涂下去又怎样呢？反正改变不了她的结局不是吗？

远处周京还在和婆婆不停打斗，婆婆应付着周京多地吓人的触手就已经气喘吁吁，没什么多的精力注意这边。

颜临安下了心，撇眼再多看了几下那滴落下去的血。

血迹已经消失不见，被阵法所吸收。

颜临抬头拉住沈确的袖口，像是认命般地告诉他：“我刚刚掉了滴血在阵法上。”

沈确还来不及反应米非就冲了上来，撞开他拉住颜临往外跑，“跟我走，阵法离得远的话是不会发挥作用的！”

人还没能跑出去两步就被婆婆截住了脚步，她刚才靠着众多巨人族子弟献祭而得来的力量挣脱了阿德加的束缚，爆发出的力量瞬间笼罩了阿德加，把人囚在一方天地里。

婆婆嚣张的笑声就像是在宣告整个故事的结束，“你们……哈哈哈哈哈还真以为自己走的掉吗？我的备用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