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崩塌 第14章 第十四章

两个“沈确”登时都羞红了脸，捂着脸低头盯着地板不说话。

颜临长舒一口浊气，指着左边的“沈确”佯装生气地说道：“你都看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小时候那么多小秘密我都没说你，这会儿倒是害羞起来了！”

右边“沈确”闻言惊讶抬头看她，脸上红晕明显，话都没过脑子就一股脑倒了出来：“我有什么秘密？我这里倒是有很多你的小秘密！”

左边被指着的“沈确”也和倒豆子一样：“我能有什么秘密！你那么多秘密我都没说你！”

颜临疑惑地把两个人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两个人的长相、身材都分毫不差，但是神态却完全不同。

左边的“沈确”拽哥样十足，手插在裤兜里，也不斜眼瞟她，眼睛不住的往四周扫着，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右边那个也松弛地站着，手垂在腿的两侧，带几分敌视地盯着另一个“沈确”看。

颜临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两个“沈确”做出的反应和神态动作都合理到可怕，和平常的沈确也没多大分别。

她实在分不出来又怕误伤了真正的“沈确”，只好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们要不自己证明一下自己吧？”

右边的“沈确”收回视线，奇怪望她，眼神里的疑惑藏都藏不住，他只发出一个气音：“哈？”

左边的“沈确”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大声质问“沈确”：“你干什么！冒牌货还当上瘾了？”

另一个“沈确”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把自己站直，立在颜临面前反问她：“要怎么证明？”

颜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盯得背后发毛的感觉，眼珠狂转，可怕的想法不断从心底飘出来——

如果、如果两个沈确都不复存在呢？

这样一来她不用纠结、不用选择，安稳地往下走完这个游乐场幻境就能回到现实。

颜临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马上掐断了自己这个吓人的想法。

她瞥瞥左边的“沈确”又看看面前的这个“沈确”，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自证。”

左边的“沈确”忙从旁边转身过来，从系在腰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檀木盒，颜临认出那是沈确的储物空间，紧盯着他的手不放，末了才想起还有另一个“沈确”的存在，用余光不住打量着他。

那个“沈确”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但拳头之上、皮肤的表面泛起的青筋、暴起的指关节骨已经说明了一切。

颜临无端联想到了训练第一天。

沈确也是这样，事情的一开始并不会爆发，他喜欢等到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后才做出决定，反抗也好沉默也好都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过激。

但仅凭这些颜临不认为就能直接判定他的身份，她收回一直往那边瞟的余光，注意力集中到檀木盒上来。“沈确”移开四四方方的盒子上的封口，手上动作缓慢下来，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只洋娃娃来。

洋娃娃的大小被做的和颜临一样，眼睛紧闭，睫毛黏在了脸上，精致的五官更显锐利一身拖地长裙，头上安着两个雷电状的角，呈放射状，手里握着长剑，直直地对着前方。

“沈确”抱住洋娃娃的腰，大掌附上洋娃娃握剑的左手，和她一起握住这柄锐剑，低眼不知道是欣赏还是戏弄娃娃，不急不徐道：“颜宝贝，这是我们在来联邦实习基地之前一起去定制的玩偶，这足够证明我了吧？”

颜临没回他，再次把视线分给了另一个“沈确”。

另一个“沈确”也在瞧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终于带上了几分色彩，颜临因为父母离异的原因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马上发应过来，沈确眼神里的意思是——

试探？

颜临对上他的眼神，对视几秒后才移开视线，对着另一个“沈确”重重点头，迈着步子往他那边移，“我当然信你。”

她攀上洋娃娃的手臂，腕间发力，把娃娃的整个身体从“沈确”怀里扯了过来，抱着娃娃挑眉问：“你呢？你怎么证明自己？”

旁边的“沈确”把她的手从洋娃娃手臂上抚下，不敢置信地问她：“我还不够证明我自己吗？既然他没有办法证明他是真正的“沈确”，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不应该是一起杀了他吗？颜临你从小到大糊涂了那么多次我都没说你，这次……你难道认不出来我……”

他说的声泪俱下，颜临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她脑子里的想法在不停打架，被两个“沈确”一起注视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受，何况她还得把自己包装成真正的颜临，万一在这个幻境里被戳穿身份不用提任务，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颜临“啪”地一下把洋娃娃甩回“沈确”怀里，对着另一个“沈确”坚定再次问出问题：“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沈确耸了耸肩，低下头盯着地面看。

“沈确”忽的抓住颜临的肩，狂乱晃着嘶吼着质问她：“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们一起长大的！”

在他看不见的视觉盲区里沈确跳开，用炽翼飞起腾空，两翼凝结出巨大的火球瞄准了“沈确”飞速往他席卷而去！

颜临没有选择出声提醒他，红色的火光早就预示了马上要到来的灾难。 “沈确”推开颜临，转身面对沈确，同样腾空展开炽翼，躲开火球绕着S形攻击他。

两人的火球皆未击中对方，两人在空中对峙着。不断的移动太过晃眼，把颜临原本的判断扰地一团乱，一模一样的长相身形完全分不出哪个是真正的沈确。

颜临化出的雷剑直立在她的掌中，因为无法判断出真正的沈确，颜临也不想因为分辨出一个答案而伤了人一直没有动作。

直到房屋的上空传来声音：“颜临！杀了他！”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颜临抬头往上面看，雷剑在上空伴随她摆头的弧度拉出一条长线，把两人打斗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给划开距离。

他们齐齐低头望向颜临，期待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颜临：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偷袭比较合适……

她心生一计，朝空旷的房间中央大喊道：“你们两个全部下来，走完鬼屋再做判断，不然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杀了！”

威胁的影响力永远比谈话大，颜临刚说完“沈确”们就已经乖乖落地等待发落了。两个“沈确”这会儿的神态都极其相似，如果说刚刚能从语言和一些小动作里辨别出沈确的话，那么现在这种神似里颜临只觉“沈确”成为了一个概念词，模糊、难以理解。

她默默把刚刚的教训记下来，用脑电波往手环里输送：决定了的事要做就得快狠准，犹犹豫豫只会失败。

颜临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沈确”们，她用雷剑指着两人，冷声道：“你们两个并排走，走前面，我会在后面随时动手。”

并排站着的两人皆是一愣，委屈的表情和复制粘贴一样，浓眉拧起，鼻子也皱巴巴的，被颜临微冷的眼神扫到马上收回视线转身往前走。

颜临走在他们后面，鬼屋里凉飕飕的风再次刮起，房梁上忽地掉下一堆白色的东西，光线太暗，谁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以颜临以往的经验，出现在鬼屋，又是白色的，大概率会是鬼屋里的NPC。这么明目张胆地掉下来，给足玩家的心理准备时间，再吓人也不会到留下阴影的程度。对颜临来说连尖叫都是多余。

白色的东西落到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两个“沈确”被颜临逼着往前走，看到这个白色的东西左边那个“沈确”小心地回头问她；“我能停下吗？”

没等颜临拒绝另一个也回了头，声音小到和颜临在说悄悄话一样，挠着脑袋道：“要不你走前面？”

颜临没多想，“沈确”的话音还没落地就被她驳了回去，“都给我往前走。”

说完颜临又用雷剑指了指，以雷化出的剑擦着“沈确”的脖子滑了过去，勾出支线。颜临没注入多少雷电进去，只单单提纯了雷电，使它看上去更亮，以此来达到恐吓的作用。

两个“沈确”的反应都无可指摘，一样的害怕反应，虽然有先后但也无法证明什么。两人被颜临威胁着往前走，白色的一团东西在地上开始蠕动起来，颜临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都闭着眼不敢看，机械地往前走。

颜临胆子大，直勾勾地盯着那团白色的东西。

它头上的触角从圆润的身体里弹了出来，两只偏长的触角沾着黏液，随着动作白色的布被掀开，颜临睁大了眼睛也没能找到它的身体到底在哪里——

她猜测着团东西大概率是透明的，颜临再怎么认真观察它也只能看到它透明的身体上方黑色的触角和像人为泼墨又像是鱼类的斑点一样的背部。

颜临往前几步，手指弯成勾状，敲了几下“沈确”的脑袋。

“睁眼，看看前面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清。”

两个“沈确”闻言都颤着眼皮睁眼往前看，其中一个还放出狠话：“甭管它什么东西我都给它烧成灰！”

颜临：你等下睁开眼别尖叫就行，鬼屋是要来的，眼睛是要闭上的。

不出她所料“沈确”一睁开眼就发出来尖锐的叫声，想要后退的脚已经完全止不住，颜临拉住两人的手不放，被拽着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回头看他：“不是要把它烧成灰吗？”

另一个“沈确”自信回她：“当然要烧成灰，看我的。”

他腾空飞起，火球呼之欲出，侧着脸耍帅看颜临。

“沈确”在空中找了一圈都不见颜临的影子，另一个“沈确”也连着消失，他慌乱寻找着他们，“颜宝贝！颜临！颜……”

他的胸膛被雷剑贯穿，雷电流通了他全身，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颜临收回雷剑，慢步走到他面前，“沈确”在她的后面看到了自己，不敢置信地怒吼着：“为什么！颜临！你被一个冒牌货蛊惑了！我、我……我才是真的……”

他脸上的表皮开始往下掉，糊在皮肤上的黏土嗖嗖地掉下，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的面貌露出。

和沈确的相似度为零甚至说得上有些丑的脸庞暴露在空气底下，他低头查看着自己，确认过后眯眼打量沈确和颜临，发出“啧啧”的声音，沙哑的嗓音吐出一个个音节。

沈确勉强拼凑在一起，“他说，一直抓住对方，走出游乐场就能回到现实。”

“他还说，让我们快走，他马上就会作为‘它’的工具爆炸。”

沈确和颜临对视一眼，抓住颜临的手就往前跑。还么能迈开几步就又被地上不断蠕动的东西挡住了脚步。

背后传来的声音如芒在刺，“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