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钦其实是心理专业
听说童年玩伴现在过得不好,赶回来用尽所学去帮助
心理咨询师肄业
每一次催眠,造梦,进入角色试图解开她的心结
最后he
姚恬,因某重大打击(家人意外车祸去世,自己险丧命,却独活),加上事事不顺,只求平安。但内心对自己要求高,不断责怪自己,自己的无力,内心的落差对周围事物提不起劲,一阕不振
这是她的二十3岁,打工一年半载,仍经常被噩梦侵扰,因为不甘心一直堕落,加上经济条件一般,就浑浑噩噩度日维持生活。想去更忙碌的公司却心有余力不足。
梦就是一次次在意的事情重复出现,幼年是温馨
初中时温钦自尊心强,不想被可怜,家庭萌生变故叛逆得厉害,我不懂,只是陪着,有时候听别人的话会故意跟我保持距离,但闹过就好了,我静静听他诉说委屈和迷茫。
高中经过车祸,我一直走不出来,他默默支持。赶走一些阴霾
大学他考得很好,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念书。但我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善,习惯了生活但心结走不出来。这个纯情种子不在乎,毕业后找了我这里的普通工作,做了兼职,私底下悄悄鼓捣催眠,希望帮我解开心结。
我毕业后一直水泥封心,大学调整到合适的赛道,一直框框打工赚钱,天选打工人。接受订婚,但一直没有接受他,他也总觉得不配
如何解开心结,这是贯穿主题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恐怕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我哪里还有亲人,还有谁向着我!”
情绪太激动,再加上哭了太久,这声音嘶哑得有些歇斯底里。
温钦在旁边轻轻拥了我一下,软了语气,像是在哄我:“你不还有个崽子嘛,哪里没亲人。”
我情绪又高涨了:“他们把我心爱的狗狗都送人了!我好恨好恨啊!”
“还有一个呢……”
我大脑宕机了,“还有什么?”
“你的温崽呀!”
我有点被这个冷笑话冻到了,打了个哆嗦。
“你好肉麻啊!”我苍白的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他却抓着这点不放,“你不要我啦?小时候你喊得可大声了,说我是你一辈子小崽子,要护着我啦……哦,还有,我跑到哪叫你名字,你都会飞来帮我搞定……”
怎么这人说这些的时候不含糊了!
我听不下去了,慌忙捂嘴。四周还有人呢,这么不顾及形象。
别说了别说了,好……好羞耻。
他见气氛缓和些了,也没执着要我承认。
我的一颗社恐心缓缓落地。
在第n次梦境结束,温钦也没了信心“我找你找的好苦,为什么不出来,知不知道我对着你每天麻木的脸有多痛苦!”
低声,悄声,轻声,小声
第一章序
最近,我不断重复一个梦。
梦中我大幅度地挥舞着双臂,大声吼叫,好像在阻止什么的发生,又好像在无能狂怒。没有人回应我,前面人满为患,将马路上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我在气什么,好吵。我明明很讨厌吵架的,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前面人群散开,那辆车又直直朝我冲来,我还没有适应梦里的场景,明明很想摆出有气势的样子,身体却不由自主抖了一抖。
腿有点软了。
见里面车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肾上腺素飙升,不能呆等着他将我推倒,这活脱脱是个疯子。
逃!
快跑!!
往哪里跑?!!!!
我对这个新地方也不是很熟悉,以至于慌不择路顺着昏暗不明的小巷,又横冲直撞跨过了绿化带中的小灌木,眼看前面一片漆黑没有路,只有一旁马路空荡荡。那车跟刹车失灵似的,又穷追不舍,我心一横,想着点没那么背吧,就冲了过去
好死不死,偏偏就有一辆车,见了我狂按喇叭。
“赌错了,老天没有垂怜我。”我心里默念,事情发生得太快,也没有太多的疼痛感,直接结束了这个梦境,醒来只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自然也没有听到后面人群的吵嚷声。人群发现又多了一起车祸,又熙熙攘攘围上来,议论声不绝于耳。十米后的男子在车祸后追上,明明路程不长,却因情绪激动胸口不断起伏。
“还没有效果吗?”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下次再温柔点。”
灯光缓缓落下,一同我在这个梦里的生命。
半夜又是这样醒来,我觉得晦气极了。
“温崽,你还没去上班啊?”
看到熟悉的身影,我揉了揉发胀的眼睛,随口问道。
这是我从小养起来的竹马,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照理说他给叫我声养成系爸爸。当然他是不肯的,总觉得我是小妹妹。
没关系我们各论各的。
“钻戒又摘啦?”他目光扫到我手指上,放下手上的活。
哎没意思,订婚后好像总对我不戴饰品有点小意见。
“快走吧快走吧,我也该出发了。”
他没再出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憋了一句:“今晚别忘了我们的约会。”转身出门。
我正纳闷他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但已经仓促的早上已容不得多想,三步并两步跑去门口,便签上昨天的笔迹提醒我今晚要加班。
“嗷~”我哀嚎一声。那估计要晚,那他怎么还订在今天,好急啊。
还好有温崽暖乎乎的早餐,他早早就挂在门口。估计是猜到我不到最后一分钟是不会起身。
终于熬到晚上,我有点打不起精神了,随手点了个语音问,他却坚持要在今天。我寻思不会要学人贩子,把我骗去哪嘎我腰吧。不过谅他也不敢,我云间可是存着他小时候几百张黑历史,每年设个定时,他以前好歹也是个校草,敢欺负我就在他生日公布,给大家乐乐。
到了地方发现他等候多时,我摆摆手环绕四周,这是个挺新的游戏间,遍布以前红极一时的vr体验仓。
我切了一声,这不老掉牙的东西了吗,有什么可玩的。
温钦满脸神秘兮兮,可别小瞧了它,我冲浪刷到的,说是玩过的情侣再不回分手,结婚的那就永葆爱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别让我笑了,都多大了还信这个,真不像他。我拉着他就往门口走,这不纯纯营销号诈骗,也就你这么蠢哈哈信了。
他再三向我解释,我却打定了主意不打算做。
“就当是为了我,试一次!好吗……”他有些急了,好像很信这一套。
我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想着出发点也是好的,随他去吧。
可能是我就是个没感情的人吧,我不是很想跟别人绑在一起,跟他一起也只是为长辈放心。
我们从两小无猜玩起,性格脾气也投机,长辈们早早就给我们订下了约,一开始只是玩笑话,眼看着长大的我们也挺合适,稀里糊涂也就走下去了。
可说来也奇怪,我对他没什么很心动的感觉,只是习惯了有一个体贴大暖男在身边。他看似有点疏离,相处久了会有点小犯贱,互损是常态了。
我虽然感情淡漠,但人也不算渣,我时不时就提醒他,现在的我像个机器人,不要试图捂化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及时说,我马上撤离,送上我十万伏特电灯泡的祝福。
他对此嗤之以鼻,说不定是我先脱单甩了他,这个负心的女人。
我耸耸肩,我不觉得我会爱上谁,感情就像已经过期的糖,怎么尝都是一股变质的味道。
拖着拖着,他好像仍然没什么感兴趣的女孩子,平时工作也忙,就一直守在我旁边了。我也无可奈何,就当个朋友合租呗,我俩都是工作狂,闲下来他打会游戏我刷刷剧,晚上分屋也没什么异样,相安无事地像老夫老妻。我倒无所谓要不要一屋住,他好像一直有分界线,说什么也要等。问了也不是等结婚,不懂。
真当躺在软软的垫子上,我发觉一丝不妙,舱体关闭后像是喷射出什么气体,很快就没了意识。
遭了,不会我竹马动真格坑我了吧。
第一章旋转木马
不知怎么,温暖闭塞的环境让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我窝在妈妈怀里,不开心了想闹就闹,想要的都能满足。父母都很娇惯我,我也不怕惹他们生气,那是我很幸福的一段时光。
想着想着,再睁眼,周围的环境变了,这是个夏天,五六月正是微微的热,阳光还不算太猛烈,蝉声还略显单薄。
懵了一会,猛地想起前情,我有点烦了:“温钦,你人哪去了?”
而下一刻我捂住嘴巴,这声音怎么娇滴滴的,跟个小孩似的。
马上家长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姚恬,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叫哥哥。”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善意提醒。
我心里发颤,人也跟着有点抖,这朝思夜想的声音,终于又听到了。
被我叫来的人也来了,朝着我笑着挠了挠头,我看着刚刚的大小伙子转身成了一个萌娃。心里又惊了一下。
我窜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
温钦睁大了双眼,好像我是凶神恶煞在欺负他,一双鹿眼好不无辜。
“恬恬,你怎么这么凶,我们才刚出来,不回去。”他还奶声奶气的,真成温崽了。
哎恬恬,怎么啦,你们昨天不是玩得还很好嘛。妈妈来了,像是发现我的不对劲,仔细摸了摸我的脸蛋,又抚摸额头,确认没有发烧。
“昨日你央了半晌去玩摩天轮,看表演,现在就要回去呀?”
我此刻心中仍有疑惑,但面对好久不见的母亲,一时有点手续无措。
她还好年轻,是我不熟悉的模样。我抬头贪婪般地望着她温柔的面庞,儿时的记忆早已忘却母亲的细节,只记得妈妈的气息是无人能模仿的,一闻就让人安心。
温崽开始叫了:“恬恬,那里在发气球,你最喜欢了,我们一起去好嘛。”
我嫌弃地撇了未来大帅哥一眼,前去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接过一个米妮气球。
他笑得甜滋滋的,等到走到人偶面前,温钦侧头:“这个礼物,喜欢吗?”
这不是小孩哥的语气,他还有记忆,我恍然。
“你耍我?”
他眼神里多了点调皮,朝我嘿嘿一笑。拿着蓝色气球转身朝我妈跑去。
“阿姨,这是我的米奇气球,也给恬恬,您帮她留着。”
妈妈吃了一惊,婉拒了一下,看温崽仍是坚持,笑了。
“这么喜欢恬恬呀!好,我替她谢谢你。”
我在旁边有些无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花招,还钻了个米奇米妮的空子。
哼就知道取巧,我略有点不爽。
他回来拉拉我的衣角,没敢直接牵我手。
我心里还在感慨再次见到妈妈,心里酸酸的。这次是个奇迹,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那个机器搞的鬼吧。
“今天我差点出不来。”温钦见我不说话,主动开口,“多亏了阿姨。”
我嗯了一声,想也知道,他家也是复杂,更清贫。父母都不爱管他,将他锁家里图省事。也就我妈一次路过心软,想着小孩子有个伴开心,劝了他父母说费用她出,老带着他和我一起玩。温崽对此一直很感激。
我满眼苦涩看了看他,叹了一句:你说,咱俩怎么那么苦呢。
“砰”我吃痛一下,他竟然真敢弹我脑瓜崩,好重一下。
“怎么说话呢!”他撇撇嘴,“苦孩子怎能带着对象来游乐园玩,我是人生赢家好吧!”
我啧啧称奇,怼了回去:“谁是你对象,没几岁就敢大放厥词。”
他呜呜呜一下子抱了上来“不,恬恬,你可不能嫌弃我啊……我是你的温崽啊!”
我往后仰,想挣脱他的拥抱。虽然成小孩了,成年人该有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放开放开,叫路人笑话。
转眼一看,经过的两个女大正偷偷看我们笑,再一转头,我妈也加入路人磕糖队伍捂嘴笑。
我气不打一处来,有点丢人了。
“你拉手,别抱了,嗯?”见他松了松像是说动了,我又补了一句“听话。”
他川剧变脸一样,马上喜逐颜开,牵上了手笑嘻嘻。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也由他去了。
进来游乐园里,人倒不是很多,不用怎么排队就能玩到项目。工作日很多孩子都是妈妈和奶奶陪着来的,很少有爸爸们的踪影。我妈是自由职业者,也不是很在乎。
等到坐上了旋转木马,小小的我腿还略短,趴在高高的马上,马儿随着大机器缓缓转动,微风拂面让我有点恍惚。
幼时的我很喜欢木马,经常听妈妈说,我会在上面转上半天,一遍又一遍不亦乐乎,劝也劝不下来。她经常陪我转了几圈头晕,就在下面笑着看我玩。
长大后的我听到这段话不以为然,木马能好玩到哪去。直到我再次登上木马,感受到妈妈的注视看着她的笑,心里像是冰山融化,感动像涓涓细流一直流入心底,才发觉这感觉妙不可言。
温钦难得没有打扰我,他跟着我就近找了匹马。等我转过头跟他对视上,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不知看了多久。讨厌,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刚刚的浮想联翩小表情都被他看到了,有种马夹掉了的羞涩。
“盯着我看干嘛,闲得。”我有点嗔怒。
他难得没有耍宝,止住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开心吗?”
没想到是这句话,突然哽住。有点不好意思,我移开视线。
小孩子才关注开不开心,成年人只是被迫活着,这都不懂,真幼稚。
但我真的很开心。
“今天,谢谢啦……”我吞吞吐吐,一句感激的话拆得稀碎,在我口中含糊不清。“这是不是要准备很久?”其实并不很明白这一切如何发生。
他摇摇头。
“这不是我准备的,是你潜意识里的记忆被激发了。”他顿了顿,“隔了这么久还印象深刻,想必你很渴望重温这一天吧。”
我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盯着前面摇晃的风景,一直转到母亲微笑的脸。
“是梦吗,我也很满足了。”我喃喃自语。
这遍结束,我没有再与木马过多纠缠,而是粘在了妈妈身边。
她有点惊讶我的不同寻常,但小孩子情绪化是常有的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安抚。
“是不是风凉今天穿少啦?不怕噢。”我摇摇头,继续抱着她走,听她碎碎念。
温崽子没有再套近乎,亦步亦趋跟着我走。
又玩了几个项目,妈妈见我没有往日的高兴致,见我蔫蔫的就打算带我们回去休息。
温崽开口了:“我们去坐一次摩天轮再走吧!”
妈妈想起来我前几天的愿望,上次来晚了,没有坐就离场,让我念叨了一两个月。她立马拉着我转了方向去找摩天轮。
我努努嘴,想起自己的光荣事迹,垫着走了几步跟上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他一眼,就你记得清楚,显得我好任性哼。
第二章 摩天轮
很多小女孩都会对游乐园心存幻想,升到最顶时接吻会一辈子白首不离,是一件绝顶浪漫的事。
这次妈妈在一旁,温崽自然不敢造次,眼看着我们所在摩天轮厢慢慢升到顶空,他又悄悄牵我手。
我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我们都变化了很多,但我在乎的都以另一种形式陪在我身边,想当初我也差一点跟旁边竹马走散了。
那是初中,正叛逆乖张的年纪,男孩女孩们都恨不得将自己的个性缝在嘴边,写在身上,最好能时时刻刻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那会也气性大,动不动就跟家长吵架,反感他们琐碎般鸡毛蒜皮的唠叨。跟朋友们也是没一阵就冷战,过一会又通过追星和好,是很幼稚又很真性情的时候。
但这远远比不上温钦。
他的叛逆期尤为明显。我从小喜欢唤他温崽,感觉很亲切。他很反感这个称呼,觉得崽崽长崽崽短,把他的帅气和冷酷叫没了。
他成了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也不会准时在课堂出现,而是想方设法地逃学出去,家长经常被约谈,十有**家长并不会去,唯一去的那次结果却是越聊越糟,第二天他会带着嘴角的淤青和红肿着脸回来,但依旧我行我素。老师们心生怜悯,也尽量不去管他。
学业渐忙,我跟他并不时时联系,到了青春期,经常不知如何开口。作为幼时玩伴,有一阵我很少知道他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下楼,我在草丛边见他偷偷抽烟,看上去呆了没多久,而地上已经有三四个烟头散发着焦味。我讨厌别人身上的烟味,留了几步路看他,一阵吞云吐雾过后,他的头从烟雾里冒出,自然也看到了我。
他像是窘迫于自己的邋遢,顺手掐掉了烟。随即拍拍手,破罐子破摔蹲在了地上。
我不想问他,他变了好多,头发油腻地不知几天没洗,眼神直愣愣的也不知多久没睡。
就在旁边沉默地呆了会,他也不说话,我们静静在旁边发呆。
又过了一会,我觉得扔垃圾的时间太长,妈妈免不了一顿唠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抬腿要走,温钦叫住了我。
“我是不是很没用。”
初中男孩个头窜的很快,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我仰头盯着他新长出的小胡渣,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又自顾自说下去了,“我不想读了,想出去打工,这个月帮人代打游戏,赚了两千块。”
我心里震惊,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憋了半天爆了一句:“那你就是……”
他猛地看向我,很在意我接下来的话:“就是什么?”
“真正意义上,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了。”
怕他不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我又补了一句:“也就是说,户口本上写的是文盲或半文盲。”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他捂住脸沉默了,又思考了片刻。
温钦露出痛苦的神色,声音很轻,轻得不想让我听到似的:“我父母都不想要我了,我想挣钱。”
我也了解情况的,生长在父母关爱下的我,要不是他,很难想象有人有这么恶劣的家庭环境,倒不是缺衣少穿,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孩子,重组家庭里,就好像他是隐形人。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也很渴望能独立,得到尊重。
在跟温钦相处的几年里,在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拼成了他家的缩影,跟他都已经没有对他父母有任何的期待。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去跟我妈妈说,再让她劝劝你父母。”
他拒绝了。
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我缄口不言,我懂他的自尊心。
又一阵寂静过后,我把他带回家。走在路上,我打破沉默,轻声跟他保证:“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要加油。”
我妈是看着我俩长大的,自然心疼这个孩子,总不会不管了。但面对温钦的请求,她也只能尊重。
她给我们点了炸鸡和可乐,又带我俩出去看了场电影。
顺带的,把温钦带到理发店,刮了胡子,理了发型。
温钦有一阵没来我家,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还想把挣的钱转回给我抵餐费,被我毫不留情怼回去了,才挣几个子就在我面前秀,你先攒着当老婆本吧。
他抿起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多说。我自知失言,心里有点毛躁。
我妈总是觉得小辈的事不能插手太多,经常留我俩自己交流,免得有大人尴尬。她就偶尔出现,在旁边看看我们。
理发师的手如鬼斧神工,慢慢恢复了他的英姿。眉眼长开了,还是有点小帅的嘛。我看着温崽顺眼不少。
而嘴上也不饶人,在他的鸡窝头变得清爽,又恢复颜值时:“终于像个人样了。”
他显然也知道,撇了撇嘴。
“那你怎么办,都多久了还不告诉我!还抽烟!”我有点怪他,即使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我知道我们彼此都有好感,但都不愿意说。
少男少女的别扭总是莫名其妙。
他试图回怼,但嘴唇蠕动两下,还是没出声。
他就像紧绷的弹簧,在我旁边慢慢松懈下来,露出了本来的稚气,也没了故作坚强。
温钦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刚被嫌弃钱少,又被嘲笑学历,他放弃辍学打工了。
“不抽了,之前熬夜代打。”
我又心软了,想刚才话说重了,他这个处境还挺难的,颇有些忍辱负重前行。
“教我题吧。”
我见他不似玩笑,也正了心。认真打量了他两眼,随口问道:“期中几分?”
“都不会。”
“没考啊?”
“嗯。”
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叹,有点理解他班主任了。
“那你晚点再过来,我备下课。”我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他乖乖应了。
好在初中的内容比较基础,我学得也不错,第一次充当小老师,有点紧张。
其实给他补课只是个幌子,也就第一次认真跟他同步了一下课程进度,后来我们更多是一起自习,举手之劳给他答疑。
他人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跟他讲题并不费劲。即使荒废一段学业,好在肯吃苦,补回来不是什么难事。老师们见他回心转意,也很心疼他,平时对他多加照顾,竟慢慢追平我了。
我不禁感叹,学习真的挑人,怎么有的人学起来这么轻松。
不行,有点危及我的地位了,不许学了!看到他期末的成绩单,我跑过去轻扭他手臂,上面倒是没什么赘肉,我更恼怒了,这家伙怎么这么瘦。
他倒是不躲,直直地看向我,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笑。
不过我也知道他背后的努力,是付出了很多才显得毫不费力。
可还是,好气啊!贱贱的温崽,还险些摔他怀里了。
坑了他三周早饭才勉强心理平衡。
第三章编织手链
但家庭问题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强,也不愿意在家长那委曲求全,更何况他家长不管他的死活,回去连一口热饭都得自己做。
于是他时不时来我家蹭饭。
我父母都算开明,爸爸很忙,经常我们先吃,睡前也经常遇不上他。妈妈喜欢孩子们围在身旁,即使我们并不小了,在她眼里没什么两样,仍然是小孩。她很包容温钦,觉得饭抢着吃才香,同龄小孩扎堆玩更有活力。
温钦在自己的家里被迫独处惯了,养成了孤僻的性格,没什么人跟他走得近。也不是很爱运动,大多非独处的时间,是跟我一起度过的。
偶尔在我面前话还多些,大多数时间他不善言辞,但手很巧,这就不得不提到他的手工,游戏打得也很好。我曾经打趣他,是天生的手艺人。
妈妈在我完成作业后,就不会再催我学习了。我俩就凑在一起玩,他玩他的游戏,我追我的漫画,倒也相安融洽。
我跟他同级并不同班,明面上也没有交集,因此没有被他的非议影响过,他身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即使成绩已经令人惊异地逆风翻盘,仍因家庭和性格被大家所孤立。
初中生的嘴就像一把把猝了毒的钝刀,也不怎么了解一个人,就能三人成虎,用愚昧的心和嘴上的毒将人开膛破肚。
有一学期,班里特别流行手链,班上小情侣男女生经常互换手链,我也沉迷编手链无法自拔,买了一批又一批的材料跟着闺蜜一起,不过成品寥寥无几。
我跟闺蜜都喜欢清秀又有腹肌的大帅哥,这天刚买了几大张明星的海报,打算贴在床头墙壁上。
当然在贴前自然先要对着海报花痴一番,温钦正好来串门。
他一眼就瞥见了蹭在大海报跟前的我,一改往日的平和,撇了撇嘴没搭话。
我见他来了马上收起喜逐颜开的爱(se)意,轻咳了一声。
“你在忙啊,那我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
不过刚到手的宝贝还热络着,我没大有心思搭理他,嗯嗯两声。
“这个也没多帅嘛,眼神不好。”这是一张小露腹肌的撩衣照。
他说话开始不对劲了,带着酸味。
“不会是你没有腹肌嫉妒人家吧,别在这瞎挑刺!你有本事去练练再来!”
我有点上头,带着追星人最基本的操作,连怼了他几句。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一声不吭扔下什么就走了。
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也没挽回,随他去了。
不多久妈妈回来,有些奇怪:“小温今天没来啊?”
我没搭话,心里还有点小失落。突然觉得大海报上的人儿也没那么吸引人了,想起他走之前好像丢了什么在桌上,我翻找两下就看到了,是一条我想要很久的手工手链,但苦于三分钟热度和手残,迟迟放在我的to do list里未动。
我有点五味杂陈,咽下了所有的情绪仔细端详这条手链。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可能是我随口一提,这是一条比卖家秀做工更精细的编织链。由嫩粉和奶白线为主体,金丝点缀其中作为花蕊,看了原视频我就半放弃了,只是舍不得这春意盎然的配色和细致的做工,时不时就会拿教程出来看看。
他什么时候做的,每次跟我一起都在打游戏,也没见这些。还花心思买了材料,不会是偷偷熬夜吧。
要不要发信息把他叫回来,我难得有点迷惘,但这也太没诚意。
反正离得也不远,我亲自去找他吧。塞了点小零食,我踏出家门。
敲了敲他家门,并没有得到回应,我跟他家长也不熟,索性放弃动作,坐在他门口等。
大概一两个小时才看到他人影,映入眼帘是大汗淋漓穿着被汗水浸湿的球衣,男孩抱着篮球出现在眼前。我险些没认出来,温崽不太爱运动的。
但显然这就是温钦,我狐疑着问了问,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手腕上的手链,紧绷的脸柔和了些。
我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道歉,晃了晃手上的零食:“给你的。”
他接过了,转身进去,给我留了门。
理亏在前,也不能驳斥他的冷淡,心里有点闷闷的。我都亲自赔礼来了,还冷冰冰,像什么话嘛,好像以前没安慰过你。
温钦一点都没小时候可爱了,那会总是我的跟屁虫,我说一他不敢做二,拿我当大姐大,可崇拜我了。现在动不动不说话,高高瘦瘦有股清冷感,还有点小冷漠,不就被我怼了怼嘛,干嘛这么小气。
我使劲甩掉脚上的鞋,故意把拖鞋踩得很响,向地板释放自己的不满。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把他的手机推给我,我探头一看,是运动教程的打卡。对了,他什么时候开始运动了。
“还气啊,对不起。”
啥,他先开口了,我还没道歉呢。良言一句三冬暖,冷男说的话倒暖乎乎的。
“谢谢你的手链,我会戴去学校的。”
“客气啥。”
说完这句,我们短暂的陷入沉默。
不太习惯在他家久留,而且天有点晚了。我借故就离开了,他也没留我,只是默默跟我回到我家门口。
他啊……好骄傲一人,什么都不说,只做事。
我走在路上,思绪纷飞,好幸福啊,我们这也算心意相通了吧。
后来几周,我都没有摘下过这条手链。
千篇一律的学习生活不会让人惊觉时间的流逝,可我在两周后如往常踏入校园,却发现很不对劲。
不似我多想,校园里的人都偷偷看我,见我发现又立马低下头。往复几次,我也能感觉到奇怪。去问班里同学,她们眼神躲闪却不愿意多说,我欲再问她们直接跑开了,就像一滴水掉入一碗油,怎么搅都能另辟蹊径地不相容。
就好像一夜之间什么消息发酵了一样,释放出酸臭的恶意。我自认心胸宽广平时人缘还不错,也没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大家这反应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闺蜜来了也一改常态,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你跟魔头学霸谈上啦?”
学霸,谁,温钦吗?他算哪门子的学霸!明明没我成绩好。魔头倒是有一点,遭起来像个混球。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却发现门外有人大叫我的名字,没多解释先下意识走过去。
没成想还没到跟前,就是劈头盖脸的羞辱。
第四章编织手链
“找谁不好找温钦,没点ac数吗?你真是我们班的耻辱!”
这是……班里体委。我跟他无冤无仇,甚至不太熟,从哪里来的这么大戾气。温钦怎么你了,我又什么时候跟他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信息量过大,我有点焦头烂额,也是百口莫辩。
一堆男生叽叽喳喳,我从密集的吐槽中听到了许多遍温钦的名字,他们把我围得团团转,目光所及都是厌恶和愤怒的脸。
闺蜜冲上来把我护住,我不需要你们对我朋友指指点点,懂不懂什么风度,你们一点都没有!滚开滚开!
她使劲推搡一把我周围的大高个们,把我解救出来。
那些男生仍不服气,开始大吼:“你知不知道温钦昨天把我们虐成什么样,还放话说我们班打球都是垃圾!”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就是!垃圾自己嘴臭什么。”
“那关我什么事啊?”我向来不是受了委屈只会偷偷哭的主,使劲憋回自己的情绪,大声质问他们。
他们的反应愈发激烈,脏话不绝于耳,都不忍心听。
闺蜜沉默了,这时候不再为我辩护,只是把我拉出来后等我恢复平静。
别理他们,他们是疯子。她轻声道。
我拿起手机胡乱翻朋友圈,发现一张照片被广泛传播,点开正是温钦和我在并排走路,我戴着手链赧然地看向他。大概是昨天被他送回去路上,我念着他没吃饭,又出去买了点宵夜吃。
那个天杀的偷拍老娘!?还如此娇羞,有损我大女子形象。
我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有帮我美颜就广为流传,我的肖像权呢?还我!
还有打得菜就多练,活该被温钦骂。
我气鼓鼓地想冲上前去澄清这一切,一股子冲动催着我向大家官宣我对温崽的情谊与任何人无关。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这可是他费尽心思编的手链。
我张大了嘴,努力提高嗓门,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挥舞着手臂的我眼前只剩白色,初中的幕布落下帷幕。
时间到了,我醒了。
我愣了愣神,看见身旁站着的成年温钦,还在恍惚中,他递给了我一杯温水。
事实上,我比谁都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挺身而出,只是默默认下了自己的“错误”,选择了忍气吞声,也没有再戴上这条手链。
时隔多年发生了很多事,这条手链早已不知所踪。温钦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短暂度过新年后,他就搬家了,等到再次见面又是很久以后了。
以前的记忆如洪水泄闸,全方位席卷了我。
青涩的好感如含羞草,碰一下反而退避不及。
在他破落不堪的少年时光,我也没来得及开口,没能挺身而出正式给他个名分,一直是心里的一块疤。
回去的路上,我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对此有种无力感,岁月蹉跎地不成样,我也无能为力。
不知为何,很久没有悲伤感觉的我感到了无尽的委屈,从忍不住眼睛酸涩,到家开始的小声啜泣,一直到关上房门绷不住了,闷在枕头上嚎啕大哭。
温钦很是担心,时不时敲门问问我,我敷衍搭搭话。
一直到晚上,我才拖沓着走出房门,他还在敲电脑,见我红红的眼眶有些懊悔,说早知道不尝试了,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
我摇摇头闭上眼,示意不是他的事,他一直陪我到摩天轮,但后面的记忆中情绪闪回是我独有的,也不想摊开让他回望。
梦和记忆是很私密的事,除了当事人,谁都不能感同身受。
我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留意到温钦在忙碌,心不在焉尝了尝他的手艺,是我喜欢的可乐鸡翅和炖蛋,却颇有些食不知味。
晚饭后,我还是没忍住问他:“这些年我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他有些诧异:“不好我还跟你?想什么呢。”
说是这样说,我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他好像一直这么情绪稳定,好像天大的事都压不垮他。初中的沮丧只是昙花一现,后面一片坦途。而事实上,我俩都不是。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
我迷惑的眼神暴露了对他所言的迷茫。
“我是你的温崽呀!”所以怎么会走。
这句话太印象深刻了,立马把我拉回了高中时光。
谁能想从他搬走后,再正式见面已经是高中事故后了,时间总是公平地对待所有人,高高在上如救世主,该夺走的该赐予的半点不留情。
妈妈去世,父亲重组,我搬出家这一系列事情紧追而至,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我们之间的角色互换,温钦总是守着我。
一次我又冲出家门,在秘密角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恐怕是我最狼狈的一段时光。温钦跑来找我。
“我哪里还有亲人,还有谁向着我!”
情绪太激动,再加上哭了太久,这声音嘶哑得有些歇斯底里。
温钦在旁边轻轻拥了我一下,软了语气,像是在哄我:“你不还有个崽子嘛,哪里没亲人。”
我情绪又高涨了:“他们把我心爱的狗狗都送人了!我好恨好恨啊!”
“还有一个呢……”
我大脑宕机了,“还有什么?”
“你的温崽呀!”
我有点被这个冷笑话冻到了,打了个哆嗦。
“你好肉麻啊!”我苍白的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他却抓着这点不放,“你不要我啦?小时候你喊得可大声了,说我是你一辈子小崽子,要护着我啦……哦,还有,我跑到哪叫你名字,你都会飞来帮我搞定……”
怎么这人说这些的时候不含糊了!
我听不下去了,慌忙捂嘴。
别说了别说了,好……好羞耻。
他见气氛缓和些了,也没执着要我承认。
我的一颗心缓缓落地。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好难为情。
倒是不想哭了。
忽然有点想抱抱,我张开手臂朝他示意,温钦笑了笑:“这么信得过我?”
还是缓缓拥我一下,又放开了。
咦,他什么时候有的腹肌,手感好好。
不会是初中被我激将后开始练的吧……
好微妙的感情。
时间太短我有点不舍得,猛女也有想撒娇的一天。
蹲下来假装跟猫猫互动,假装之前丢人的不是我。
第五章 薰衣草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初中那次缄口不言后,我其实跟他一直没有敞开了聊。
能聊什么呢,聊他家里的不公,还是我的不争气。
还是聊后来横发一场车祸,我一蹶不振,高考失利。
这些他都了解。
我不知道,也不敢开口。
即使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很少有更亲密的举动了,搂搂抱抱也很少,我们有点陌生。
比起恋人,更有种合租室友的平淡疏离。
只不过我们较平常人情义更深厚些,羁绊更深。
喜欢吗?
不用问,我从小就对他有好感,我们曾经形影不离,他一出现就会成为我视野里的焦点。
经过青春期懵懂的悸动,再走过高中的低迷,还有大学到毕业的迷茫……一直到今天,我每一步里都有他的存在。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我不敢想,不想承担哪怕一点的不确定性,也不想再遭受任何失去。
与其要承担风险,不如一直让我孤零零下去吧。
他一直想对我负责,在去年妈妈祭日,他带我去买了戒指,说想跟我一起建一个家。我自私地遵从了自己的心意,没忍心拒绝他,可我不想全身心地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像无数情侣那样,相识,热恋,平淡,再经过柴米油盐,七年之痒,哦不,甚至三年之痒就慢慢走散,就好像对方从没来过我的世界,咫尺天涯,成为曾经熟悉过的陌生人。
这是人间常态,但令我无比恐惧。
没错,我恐婚,或者确切地说,对所有亲密关系都感到恐惧。
也许这样真的很渣很对不起他的心意,可我像在夜里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明知抬头会有满天繁星,却心生退却,只想盯着地上的阴影。
我就像一只鸵鸟,再一次把头埋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
真没用啊!
但也只能如此。
浑浑噩噩中我趴在桌上睡着了,恍惚间我感受到温崽把我抱起,放回我自己的大床。
我困得头昏脑涨,只想一直陷入深睡,却失去梦境的掌控权。
大概是白天的歉意太深,我又梦见了他。
他搬走后,我很愧疚,一直耿耿于怀,想解释但已经伤了他的心。但无论如何,我得给他个交代。
新学期就是初二下了,我独自在房间筹谋很久,编辑了一大段文字,手按在发送键上却是迟迟不发。
我好狡猾啊,好像打出一段小作文就能撇开自己的罪过一样。为什么当时还是退缩了?我一遍遍在心里逼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坚定选择他。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呢?
我在心里又细细咀嚼了一番这句话。
对哦,他真的明了我的心意,而且也喜欢我嘛?还是只是感激我妈妈的温暖才照顾我些……
我似乎并不了解真正的他。
不等我三过他的对话框而不入,我收到了一条温崽的语音。
他临走前给我发了条信息,一直到现在,我们已经一周没跟他聊天了,整整七天里,我在等。想听他亲口告诉我事情原委,以及后续。
一看到他名字的对话框上小红点,我激动到有些眼睛酸涩,定了定神点开凑近听。
“姚恬……姚恬!我的小甜甜呢?”是男生的声音。
背景音很嘈杂,有玻璃破裂的撞击声,也有其他人的欢呼,声音很糊。我又反复播放了几遍,心里有些吃不准他的用意。
他从来不会如此轻浮的语气叫我,事实上记事后,他很少直呼我的名字。他可是酷盖,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可是声音里确实像他。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紧急头脑风暴,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拿了他的手机,模仿他的声音。
毕竟……他还有个哥哥。
是的,这可能是他的大哥!温贤!
说起温钦这个哥,更是令人一个头两个大,对温钦跟他父母有的一拼。他父母尽管很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仍是出钱供他读书。温贤倒好,贤里的温良恭俭让他是一个不沾边,一天到晚闲得慌,早早不上学后跟着三教九流混日子。不是处处为难温钦,就是挑拨家庭关系。
重组家庭的原因,生活质量全靠运气,可悲他的继父并不是个明事理的。大儿子这些话是照单全收,一点不怀疑逻辑性,不给温钦好脸色看。对温钦任何决定也是百般质疑阻挠,性格极度暴怒,如果不忍让甚至会挨些拳脚,这对有自尊心的少年说,是人间炼狱。
而他的妈妈的漠视不作为,更是让生活雪上加霜。
这不只是多子女物质上捉襟见肘的痛,更多的是心理的孤独难以排解,这种痛是其他痛苦远不及的。
温钦对此说得不多,可我每次可是频繁为他打抱不平,陪他时没少骂他家里人,真的不值得在这些人上伤神。
莫非温钦此次搬家,是和大哥有关?
少女的心思是很细腻的,一旦有了蛛丝马迹,就能顺势向下推理。
我豁然开朗,肯定是这样。
我没有立即回复他文字,而是发送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首先我得确定,温钦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想我了没?出来找我玩玩?”
这话说得语气实在油腻,我强忍着生理不适往下听,却一点不想陪他演戏了,直接单打了一个问号发送。
好在对方并不在乎这些细节,要是温钦早就发现我不爽,肯定不是他。
发来一个地址和几张图片。
这是哪,我点开,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离我十公里的一家小酒馆。
我不敢想了,这几乎不是暗示,更像是骚扰。可我一心牵挂着温钦的下落,这时候不能跟他撕破脸。
寻求他人帮助……这是最正确的方法,可我却不想这么做。
这会撕开温钦极力遮掩的黑暗一角,暴露出他厌恶的家庭矛盾。
我不想当这个人,我不舍得让大家以看热闹的心态,来评判他的处境。他也无力改变。
温崽很脆弱的,他已经尽力抵抗这些情绪了,我想他永远生长在阳光下,而不是总是用沉默保护自己。
“我一会过来。”我打字上去,又觉得语气不合适,我可是要去质问拿温崽手机跟我聊天的这个人,不能太过软弱。但又不能让他起了防范心,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会单独聊,就我们两个。”
我故作淡定,敲定发送键。
对方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很快就发送飞吻表情包。
我又是一阵恶寒,什么东西,真令人反胃。
没有跟他哥正式打过照面,我心里有点发怵。
算了,拿一瓶辣椒喷雾吧,真拿进攻设备我也打不过。
心里还是不太安稳,我想打扮得成熟点,拆开了旁边一小瓶香水,是薰衣草味的,我喜欢它赋予我的冷艳感。
我严肃了表情,走出家门。
第六章薰衣草(下)
临走前还是跟妈妈打了声招呼,说去找温钦玩去了,妈妈一听是温钦,也没再问,在她心里温钦还是很靠谱踏实的孩子。
我心里装着事,还瞒着家长,一路上紧张得能听见心口砰砰跳动的声音,但我不能退缩,我要去救温崽!
说不定温崽已经被他哥威胁了,甚至像以前那样锁起来了,亦或是打了一顿,在我的想象中,温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被夺走了手机的大魔王,肯定要为难他。
我缩了缩,不敢继续深想。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使是家人,也不会太暴力吧。我努力安慰自己。
薰衣草的香味浓郁又令人沉醉,适合成熟知性御姐,御姐可是很强势的。我胡思乱想着,平白增添了一些力量。在给自己赋予了大意义后,我一路上大步流星,故作镇定,还在幻想一会打照面的情景,在心里默默打腹稿。
路上过得很快,公交大大缩短了我的准备时间,我从地铁跑下,直奔小酒馆。
我还没有去过酒吧,听说未成年都不会进去。我特意拿了几件妈妈的衣服,可我来得匆忙没有化妆,不一定能蒙混过关。
果不其然,当酒保问我要身份证件时,我头脑一懵。
我只能慢吞吞地解释是来找一位叫温钦的男生,他……我顿了顿,得解释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男友。
我本意是想说得关系更亲密,说不定能快点找到。
没成想酒保丢下我,朝里喊了一嗓子:“温钦,你老婆来了~”
一个人影匆匆而来,“胡说什么,哪里来的老……婆!”
他抬眼看见我,窘迫地“啊”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日里不作声的安静,垂下了眉眼。
酒保朝他暧昧笑笑,眨眨眼,把空间给了我们。
我被那句话搞得很是尴尬,又有点恼火了,他这是在干嘛!
慌慌忙忙叫我来,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些天也不联系我,害我以为……
几种情绪交织,我一时下不来台,转头就走。
“姚恬,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诚恳。
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走出门口,身上的裙子被风吹起,后悔这么快就来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还是酒吧。
我不是一个很外向主动的女孩,现在这局面让我很不舒服。
被耍了呢。
他追上来,静静地等着我,也不动。
我更心烦了,就一句道歉就结束了?一点好听的都不会说?之前那语音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吧,我还不相信,把锅甩给了他哥。那不是很会**么,在我这装什么纯情!?
我越想越气,这么轻饶了他,对不住自己整件乌龙事的难堪。
呵,老婆,我看他长得像老婆。
没惯着他,我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要他给我个解释。
我是什么?他随意调侃的对象吗?这是骚扰,猥琐!油腻!的骚扰!
“姚恬……姚恬!我的小甜甜呢?”
之前那段语音很短,我气不过又摁了两遍。
这是什么时候说的,跟别人推杯换盏?坐卧美人间?然后念着我的名字?
很感人是么。
傍晚大街上人来人往,即使小酒馆不在繁华路段,也掩盖不住外放后路人惊诧的眼神。
我直视他,脸色铁青,在等一个解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我只是在等他说话。
温钦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垂着眼道歉。
我根本没期待他说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我也不需要他逻辑自洽,只是要个说法。
我有些乏了,很是失望,抚了抚身上的头发,想一口气说完,给整件事一个了结。
“我之前恨自己没有在大家议论的时候站出来,我很胆小。”我舔了舔嘴唇,仍逼自己说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踢了一脚身旁的落叶,今天恨得我牙痒痒。他算什么,让我如此费心牵挂。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
我故意不看他,舍不得从小的竹马终究走散了,又气不过。
温钦走到我身旁,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小恬恬……”
我耳垂一酥,不懂他的举动。
他递过来了一个礼盒,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把精美的木梳。
“陪我好吗?”
突如其来的示好,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知道这代表什么。
木梳,好微妙的礼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赠一把木梳,就是许一生青丝……这里的寓意可止不住让人遐想连篇。
没想到他一个大直男,还会选带有特殊含义的礼物。
不会是无心选到的吧?只是送朋友?
“这是哪来的?”
我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掩饰心里的波动,只为听到更多细节。平时想听到他说话可犯难了,我想听他的内心剖析,想听他倾诉更多的自己。不知为何,就是想知道更多独属于他的事。
“我家把我安排在亲戚这帮忙,他们象征性给点钱。”
甚至没有工资,也就算不得童工,不违法。
这里未成年人怎么能来,我这就去举报他们,欺负温崽。
“在这陪酒?”
他摇摇头,一个一个问题回答,难得看着很乖。“这是送酒时,他们玩真心话,有人喝多了抢我手机,我拉不开,就同意了。”
我撇了撇嘴,勉强能接受他的回答,甚至能猜到具体问题,十有**是对异性朋友说出一句肉麻的话。没什么玩不起,只是对自己成了众人寻欢作乐的一part,有些过意不去。
他见我脸色缓和下来,但仍有不虞。有些着急地补充:“实在抱歉,我已经改掉昵称了,还建了个小号代替。”这样他们拿我取笑也不会连累到你。
对呀,他才是被影响最多的。
“什么昵称?”
他不说话了。
我斜他一眼,“敢作敢当啊。”
看他这样我气也散了大半,也不逗他,两人顺着梧桐大道走着。
“你今天很好看。”他像是犹豫很久,补了一句。
那是,我穿了一件浅绿色收腰连衣裙,小清新是嘈杂酒吧的一抹亮色。
很会夸,我心情大悦,
“香水有点不适合你,味道有点冲。”
我翻了个白眼,直男不懂薰衣草的魅力。
“是我为了救你!模仿御姐。”你之前像被绑架了一样怪异,我拿出防狼喷雾解释。
他笑了。
“我帮你变装御姐。”
第三阶段 高中
我也不是没喜欢过温钦,从小我就挺喜欢他的。他也没做过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性格挺好一小崽子,谁不喜欢。但到了高中给我的打击太大了,我决心要水泥封心。
那次从vr机器醒来后,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往事如风,我做不到一蹴而就享受现在的生活。温钦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忧心忡忡,没有像往常一样来逗我,只是下班后默默陪伴着,半夜好像忙到很晚。
自留纪念,大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噩梦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