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 第16章 第 16 章

“先生，您这么好的人，何必去遭那罪呢？别去了！”

“世界上最调皮古怪的孩子”的名头已经打响，沸沸扬扬传遍大街小巷。这个挑战比赛就是村民们联合赞助的，他们真的、真的被这个孩子深深地烦透了。

中年人看不出具体年纪，扶了扶帽檐，一块干净的小方巾整齐插在大衣口袋，整个人挺拔如松，正面带微笑，听着村民们的劝说，但不为所动。

“谢谢，但我想，他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糟。我会尽我所能。”

看看，瞧一瞧，优雅的绅士风度使众人自相惭愧。

再次点头致意，先生三次叩门，在众望所归的目光中应声而入。

“希望吧，这个孩子不坏。真希望能找到一个能陪伴他的人。”老奶奶瞪大了眼，喃喃着，想着皮尔到达小镇后的点点滴滴——

早上一推窗，阳光如瀑，洒满卧室的地板，并传来另一房中女工悠扬歌声。凝神听一会儿，好久不来人了。

“皮尔，先跟你介绍一下。你不用过于拘束，他们都很和蔼的。”带路的村民笑了笑，自豪地接着说:“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呢！见到招呼一声就好，时不时晚间聚餐，大家彼此分享食物，好不快乐！食物是顶新鲜的，你可真要尝尝奶奶做的饼干，味道醇厚而没有奶腥，小时候吃的，至今六一节还想着厚着脸皮要几块回忆回忆。还有大家伙分享的各式各样的菜。我可真佩服他们，原料近似，做出来的就是天差地别，围在一起唠嗑真的好幸福……”

他停了，转头：“皮尔，这应该就是你妈妈指的房子了！”

没有回应。

“皮尔！皮尔呢？”

“这里呢！”皮尔从一旁的阴影冒出，招手。

他什么时候过去的？没声没息的。

真是个皮孩子，正好，和彼得凑在一起，也不会孤单了。

安置好了他，皮尔还是自顾自地近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爱理不理地应几声。

真是恼火，连句感谢都说不出吗？别跟个孩子计较，他还小。也不知道他母亲到底去哪了，神出鬼没。

再三叮嘱过后，村民也离开了。

够了，已经尽到应有的责任了，让别人来接手他吧！

皮尔没待多久又自作主张上了街。

“嗨，你是皮尔吧！送你块奶糕！我刚从奶奶那要的，还热乎着呢！”

皮尔站在屋檐影子下翻白眼：“快走开！我可是大孩子了。那小玩意还是留着给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吃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路边的小男孩张大了嘴，手上不含糊，糕点塞进了嘴里。

“我说了又怎样，小心车轱辘压到你脸上！小奶娃！”皮尔长得高，居高临下一瞥。小男孩自愧打不过，撂下狠话就跑了。

后来又有好几个孩子看着他，却不敢上前了，在一旁指指点点。

“走开，你们这些多嘴的麻雀！”

那几个孩子胆子小，小脸煞白地，差点没哭出来。

远处湖泊处，女工正做些洗衣晾晒的活儿，离着近些的上游，又有人打水直接往嘴里灌。皮尔站在上游树下，托腮看了一会儿，仔细端详不可见底的水，这怎么就能喝了？指尖轻轻点水，一股怪味！

喝水的大叔太急了，呛到后肩膀一抖一抖的，连带着他的胡子一撇一撇。

“哎嘿嘿嘿，小淘气我听到你的声音啦！可别笑了，小心笑破你的肚子！”

皮尔没有笑，环视一圈就只剩下了……

慢步走来的他。

“我是彼得，你就是皮尔了？听说你欺负我的小伙伴？”彼得不属于壮实的四肢发达型选手，一看就是全面发展的。

此时他面带微笑，似乎丝毫没有计较，要不是之前听见他恶狠狠的话，皮尔就信了。

“水不咸吗？”

“什么？”

“我讨厌太阳，它没有任何意义。”

“你在说什么啊？”

“我妈妈呢？她不爱我。”

“够了，皮尔你在扯什么！你的妈妈我怎么会知道？”

“这里好怪啊！”

彼得一头雾水，就像牛头不对马嘴，互相说着不想干的话题。

彼得装出来的睿智和耐心也维持不住了：“我看你稚气未脱还硬装大人，这才古怪哩！”

“彼得！怎么教你说话的？”

“奶奶！您怎么能维护他呢！他就是个古怪刻薄的孩子，还以大欺小！这真是……叫什么，十恶不赦！”

奶奶缓缓把他拉开：“亲爱的，先吹吹风冷静一会儿，我会把这事处理好的。”

“你好啊，皮尔。”奶奶笑得慈祥，如初见般向他打招呼。彼得忿忿不平，在一旁背对她俩。

彼得轻轻打了招呼，没什么表情。

“不要担心，小皮尔，我相信你的母亲是很爱你的，世界上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奶奶的妈妈还在么？”皮尔问，马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结束了对话。

彼得瞬间跳起来了：“你有没有常识，奶奶都已经年迈，你还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再次见到奶奶目光渐渐呆滞，彼得知道她又开始发呆犯迷糊了，连忙扶着她进屋休息。一觉醒来，奶奶又会不记得了。

“就是你！惹祸精！还不快走！”

皮尔撇了撇嘴，头也不回慢慢悠悠沿着街边找不到阳光的地方继续瞎逛。

接连几天皮尔发现更多问题：一天只有三个小时是黑天，水是咸的但没人知道，另外就是，这里的人从来不生病，但会定期遗忘事情。

但这些问题从来没有人关注到，倒是皮尔这个名字越来越多地被列入人们的黑名单，没人愿意见他，陪伴他，没有朋友也就不会被理解。

童言往往无忌，那些新学的形容恶人的词片刻就按到皮尔身上。皮尔听见了就会驻足，深深地看他们一眼，继续思考自己的事。

“那个怪小孩！”“他哪是怪，是调皮到了极点，肆无忌惮！”

这次，在皮尔再一次惹怒大家，在篝火晚宴上试图宣读好长好长的旅客信息书，彻底毁掉了大家的兴致。上面都是些近期来过的旅人，而第二天不知所踪。大家一头雾水，又是恼怒，索性把他反锁在房中。助一臂之力创建了这个活动。

旅人来了跟他聊一会儿也就看开了。奖励虽丰厚，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能力拿，皮尔的怼人能力敢称第二，小镇无人第一。现在来围观的人一日多过一日，敢尝试的寥寥无几并无一例外败兴而归。

这就回到了开头，那位绅士得到允许进入房门，皮尔就立刻转过头来。房里阴暗又潮湿，皮尔不喜欢有光亮又暖和的地方，那像太阳。他总是认为太阳热烈似火，自私地不在乎晒在下面人的死活。

“你来啦。”皮尔笑笑，摊摊手：“外面现在怎么说了？我是最调皮还是最古怪的孩子？”

“闲言少叙，有什么想得到的就说吧。”皮尔补了一句。

“我不需要奖金。”中年人拢了拢衣服，仍旧气度非凡的模样。“你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这里是乱序的对么？”

“没错，但我处理不了这些。”

“那你来干什么？”败了兴致，皮尔不再有聊天的**。

“陪伴你。”

“我不需要陪伴，你终究还是看上了钱。亏我还有所期待。”

绅士上身压低，私语：“要是我说，我也有跟你同样的能力？”

皮尔仍旧兴趣缺缺：“可我看不出你的未来。”

“我也不行，因为我就是你。”

皮尔一点都不信：“这太荒谬了，你如何说服我？”

“不着急，就是告诉你。你会有充足的时间成长，知道和我重合的那一年。”

“那你……哦，不，是以后的我，为什么要找到年幼的我？”

“皮尔，你太孤独了。这样不好，会生病的。”

“生病？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没有一个人能够脱离社会，你会很需要别人的关爱和照顾。”

“如何做到呢？我人微言轻，既无法拯救他们，连提醒都做不到。”

“我知道。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的确很善良，只是方法用错了。”

“方法？在我看到送我奶糕的孩子会在我接受奶糕后被自行车撞倒；奶奶与我说话过一会儿会中风；还是那些旅人一批批地来和走，成了杳无音信的一群人？”

“皮尔……委婉地说出来就好，既然尽到了最大努力，也没必要再对那些已成事实的耿耿于怀。”

“说小心撞到？我恨自己，我就是个怪物！”皮尔染上了哭腔。

“不！不！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呢，拥有了一双慧眼，在时间中偷窥到真理和预见。”

“那怎么办呢？”

“你就当个预言家吧！适当地向大家展示一些预言，切勿操之过急。大家不是讨厌你，只是受不了你的脾气。”

先生看了看怀表，最后上前用力拥抱了一下皮尔：“时间到了，记住我的话，好好生活！”

“先生，我会的！”皮尔来不及回话，绅士已先行离开，他在心里默默地，默默地打好腹稿，缓缓地走到窗前，推开窗。

沐浴在阳光中，皮尔感受到的温暖，亦如那位绅士——以后的自己。

村民们没再见到走进去的绅士出来，但出来了一个全新的，阳光的皮尔。他再也没有阴阳怪气地说过话，或是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亦或是四处瞎逛。彼得成为他最棒的朋友，奶奶也视其如亲孙子，想方设法地疼爱他。

那些偏见不知不觉就消除了，村庄又恢复成本来的宁静，多了一个爱看大叔翘胡子的皮孩子，可不就是皮尔？

皮尔一个月后读书读到一句话“入乡随俗”，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深有体会。

话虽如此，他还是觉得，站在阳光下，是被深深厚爱着的感觉。

发在儿童版块的礼物，没获奖在意料之中，但是礼物还是要收下的~

可能后续会再修改伏笔和剧情微调，但肯定不是近期_(:з」∠)_

今天可能不美好，明天一定会好。

还想自娱自乐编一点TBBT的小段子，英文版的会试试看，有思路放上来（语法欢迎纠错咳）

（2020.6.18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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