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抚月去找陈贾的第二天,京兆府就传来了好消息,方怀云是清白的,被无罪释放了。
吕辛虽然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是出于对方怀云的关心,来不及想那么多就赶到了京兆府,将方怀云接回了郑府。
看到方怀云的一瞬间吕辛就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了些日子,方怀云多多少少应该吃了些苦头才对,怎么除了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呢?
吕辛想了又想,最终只能归功于方抚月。
毕竟方抚月跟在霍安瑾身边那么多年,又有着救命之恩,想来京兆尹一定是知道方抚月跟方怀云的关系,也知道方抚月跟霍安瑾的过去,所以才没有对方怀云多加为难吧。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吕辛的心底还是隐隐的感觉到了,所以安顿好了方怀云后她就跑去了方抚月的宅子找她,这才知道方抚月去找了陈贾后就没有回来。
一直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下吕辛根本不敢告诉方怀云方抚月去哪了,只能叮嘱方怀云养好了身子再去见方抚月,不然方抚月难免伤心难过,然后就频频前往方抚月的宅子,帮着姐弟俩传递所谓的消息。
可是又是一天过去,方抚月却没有丝毫回来的迹象。
这下子吕辛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了,只是她到底跟陈贾没有交情,也联系不上,只能打听清楚陈贾在宫外的住处后,就跑去门外守着。
也是吕辛运气好,蹲了不过两天就蹲到了出宫办事的陈贾。
得知了吕辛的来意后,陈贾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方抚月在哪里?当然是在霍安瑾为她打造的‘金屋’里,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现在方抚月可还没有怀上呢,要是吕辛知道方抚月像是金丝雀一样被霍安瑾困在了宫里,愤怒之下闹出来怎么办?
虽说再嫁入宫的妇人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比皇帝年纪大的妃嫔也比比皆是,但是比皇帝大了十岁,身份相当于是皇帝长辈的人入宫伺候就很少见了。
这种情况一旦被朝臣们知道,是肯定会逼着霍安瑾把方抚月给‘处理’了的,至于是怎么处理,没有发生的事陈贾猜不到,但想也知道这不会是霍安瑾想要见到的结果,不然霍安瑾怎么会一门心思的想着让方抚月赶紧怀上,一方面可以将方抚月牢牢拴在宫里,另一方面还可以赌上大臣们的嘴。
赶走或者除掉一个不该出现在宫里的女人,可以,但是赶走或者除掉皇嗣的生母,大臣们是疯了吗?
所以陈贾只是含糊着说霍安瑾有事要吩咐方抚月去做,吕辛怕是得有些日子见不到她了,还让吕辛不要担心,说方抚月在宫里有着霍安瑾的悉心照顾,别说是出事了,就是磕着绊着都不会有。
吕辛觉得陈贾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想要开口追问,但是考虑到陈贾是乾清宫的管事,有些害怕的她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既然陈贾都这么说了,吕辛只能找了个借口,说是方抚月突然记起来她在护国寺发了愿,如果方怀云可以平安归来,她就要在护国寺礼佛百日,所以跑去护国寺还愿去了,还让方怀云不要去打扰。
对于方抚月的话方怀云从来都是不会违背的,所以他只能乖乖的待在郑府等着不会回来的方抚月。
看着方怀云数着日子等待方抚月归来的样子,吕辛心虚得不行,于是借口说铺子里的事太多,晚上回郑府太远,搬到了距离铺子更近的方抚月的宅子里去住。
只是吕辛没想到她才住进去没多久就迎来了访客。
吕辛还以为是方抚月回来了,兴冲冲的跑过去开门,却只看到了一张前不久才见过的脸。
是陈贾。
“陈公公?”吕辛疑惑道:“您怎么来了?是月牙让你来的吗?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陈贾陪着笑脸道:“吕姑娘这说的哪的话,姑姑她怎么会出事呢,我不是跟您说了嘛,姑姑可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在宫里别说是出事了,就是让她受委屈的事都没人敢做,您就放心吧。”
“我是奉圣上的命令带您进宫一趟的,姑姑想见您,只是您的身份毕竟…所以只能委屈您扮成小太监的样子跟我进宫了。”
吕辛的户籍是郑晚溪出手改的,所以对于陈贾知道她真实身份这件事她毫不意外,更不介意为了见到方抚月扮成小太监,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跟在陈贾身后进了宫。
到了乾清宫的偏殿后,吕辛看到方抚月的身影就动作迅速的扑了过去,方抚月却退后了两步,不动声色理了理衣服才靠近了吕辛,生怕被吕辛看出来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幸吕辛并没有想要扒方抚月的衣服,加上方抚月又是个经历过的妇人,所以吕辛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浑然不知的拉着方抚月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话。
“月牙,你这丫头可吓死我了,说好的找陈公公试试,结果这一试就试了半个月,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可把我吓坏了。还有怀云,要不是我机敏找了个借口哄骗他,那孩子怕是刚从牢里出来就得因为擅闯宫门又被关进去了。”
“吕辛姐,我也不想吓你的,我只是…”方抚月低下头心虚道:“只是遇到了些意外,才没给你传消息的。”
“意外?什么意外?圣上因为你不经许可擅自入宫生气了,然后责罚你了是不是?你这么久才见我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养伤是不是?”
吕辛说着说着就伸出手来,试图撩开方抚月的衣服查看,吓了一跳的方抚月赶紧制止了她的动作。
“吕辛姐,你不要着急,我没事,我说的意外是…”方抚月顿了顿:“总之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是不会有事的。”
眼看吕辛还想追问,方抚月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吕辛姐,你刚刚说起了怀云?怀云他什么时候从京兆府出来的?他的罪名洗清了吗?他身体还好吗?在牢里有吃苦吗?”
方抚月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吕辛果然放过了刚刚的事,转而提起了方怀云。
“怀云他在你入宫后的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京兆府的人没跟我们细说,就说调查清楚了怀云是清白的就着急忙慌的让我们走了,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没精神,看起来再牢里并没有吃什么苦。”
“那就好…”方抚月突然记起昨天晚上霍安瑾跟她说的话:“吕辛姐,你待会儿回去记得跟怀云还有郑大人说,三个月会再次举行恩科会试,让怀云休息好了别忘了看书。”
“消息准确吗?”
方抚月点了点头。
虽然这话是霍安瑾在床笫之间跟她说的,但是现在的她不过是霍安瑾手里的玩物,霍安瑾没有欺骗她的理由,想必是真的吧。
“好,那我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话说回来你呢?你什么时候出宫?”
“我?”方抚月的声音有些飘忽:“这可说不好。”
“月牙,你说什么了吗?”
“我说,这可说不好,我留在宫里是因为圣上…圣上有事情吩咐我去做,还是比较麻烦的那种,所以我得在宫里留上一段时间,直到事情忙完才能离开。”
“那你能赶上怀云的会试吗?”
方抚月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
吕辛叹了口气。
“怀云知道颜淮江的事后就黏你黏得不成样子,要是知道你又要消失一段时间怕是又得闹了,我担心他会试的时候心不稳。”
“我知道,”方抚月从一旁拿出她当着霍安瑾的面给方怀云写的信:“所以我准备了这个,吕辛姐你每十天给怀云一封就好了,我在信里说我是去寻访有名的寺庙为他求平安去了,他知道了也就不会闹了。”
吕辛点了点头将信接了过来放在怀里收好,然后小声嘟囔道:“圣上也真是的,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怎么还要你一个已经出宫的宫人来办事,还一连几个月都没法出宫这么严重。”
“是后宫里的事,吕辛姐你是知道的,当年我是在东宫为圣上管事的,如今后宫里皇后娘娘有些忙不过来,恰好我回京了,又对圣上有事相求,这不就只能担下来了么。”
“可是你都出宫几年了,圣上身边难道就一个能担起事的都没有?怀云是你唯一的亲人,可是他都十八岁了,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年,圣上怎么能那么狠心呢,他还是你带大的孩子呢,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你呢?”
听了这话,方抚月脸上笑意险些维持不住。
孩子。
是啊,霍安瑾是她带大的孩子。
可是霍安瑾这些日子对她做的事哪里是一个孩子会做的呢?
她紧了紧衣领轻声道:“吕辛姐,圣上可不是什么孩子,圣上是天子,是天下万民的君父,我更不是什么带大他的人,我只是他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奴婢罢了,这样不敬的话你以后不要说了。”
吕辛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有的没的陈贾就前来提醒了,说是关闭宫门的时间快到了,吕辛可不比方抚月,是不能留在宫里的。
*****
吕辛离开后不久霍安瑾就到了。
用过晚膳后霍安瑾按照惯例,拉着方抚月在乾清宫里散步,消了消食就回到了偏殿,然后方抚月就不出意外的又被霍安瑾给按在了身下。
按照以往的情况,方抚月这会儿应该乖乖的任由霍安瑾施为,可是想到白天吕辛的话,方抚月没忍住生出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推了推霍安瑾小声道:“圣上,就到此为止好不好?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您从小受赵大儒的教导长大,是风光霁月的人物,您心疼公主们的艰难也能体会女子的不易,您不是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我知道您是被我当时的行为伤害到了,但是我跟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我会留在京城里,再也不会离开了,您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我随时可以入宫,所以我们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霍安瑾有些懵,他没想到吕辛才来了半天方抚月的心就又飞了出去,他有些后悔答应让方抚月见到吕辛了,并且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在方抚月有孕前再也不会让她见到宫外那些人了。
这天晚上方抚月又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霍安瑾抱去浴房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