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西厢 第2章 第2章、父子同心

方明日一直不怎么喜欢方期，方城便以为方明日拦着他是跟李秋娘一样不想他去找方期，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血脉相连的亲人比没有关系的外人要靠谱一些，便伸出手去揉了揉放明日的脑袋。

“明日，爹知道你不怎么喜欢你大伯，但是再怎么样你大伯还是我的亲哥哥，有他帮着照顾你们我才放得下心，你就忍一忍，半年后爹就回来了。”

“爹，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是想说什么？”方城有些疑惑。

“我想说爹您带我一起去给朱老爷送货吧！”

听了这话，方城欣慰的笑了：“对嘛，这才有点男子汉的样子，我跟你说，虽然我托付了你大伯，但是我不在家的日子里…”

“爹，我认真的！”方明日打断了方城的话，定定的看着他：“你带我去给朱老爷送货吧！”

看着方明日好像是说真的，方城皱起了眉头，脸上也有了些火气：“你这臭小子捣什么乱？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爷俩都去了，家里你娘怀有身孕，你妹妹才十岁，要是真有什么事谁能给他们撑腰？！”

“但是爹，就像您说的，我眼瞅着就要挑媳妇了，那不得为自己攒点老婆本么。我仔细想过了，爹您一个人去能给家里添十亩地，再带上我，那不就能给家里添二十亩了么，那家里就能有三十亩地了！”

“有了三十亩地，您跟娘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们兄妹几个了不是吗？我娶媳妇的钱跟月牙的嫁妆不都有着落了嘛。”

看到方城还是不大愿意的样子，方明日又撒起了娇：“爹，您就答应我呗，就当是带我去见见世面嘛，我都说了我那份全给家里了~”

听到这话方城可就不乐意了，他脱下鞋子就在院子里追起了方明日，边追边笑骂道：“你个混小子…爹我是馋那点钱嘛，啊？！”

李秋娘看着这父子俩在院子里闹腾，心情放松了不少，不过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赶紧起身走到了一旁，以免被这父子俩给误伤到。

方抚月也机灵的把凳子拿到了李秋娘的身边让她坐下，然后就站在一旁给方城鼓掌助威。

父子俩在院子里闹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气喘匀了之后，方明日又继续说起了这件事。

“爹，我是认真的。”

院子里轻松的氛围又一下严肃了起来。

方城看着方明日稚气未脱的脸上坚定的神情，哪里不知道方明日是认真的呢？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可以为了这个家冒险，却不愿意让儿子一起去，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否定了方明日的提议。

“那里可是边关城镇，又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好地方，你要真想见世面，明年爹带你去给王老爷家干活，带你去南方见识见识。”

“边关城镇又怎么样？爹您刚刚不是跟娘说危险不大嘛，难不成你是在骗娘？再说了，我们爷俩一起去，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不是更好嘛，而且…”方明日促狭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方抚月：“我这也是为了月牙好。”

“为了我？”方抚月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有些迷茫。

“是啊，虽然人人都说你好看，但是要我说，你的脸不过勉强能看罢了，性子嘛…啧啧啧，村子里就没有比你更凶的了，活脱脱就是一只母老虎，我要是不帮着爹多赚些钱，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那你怎么嫁得出去啊，到时候我不得养你一辈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光是想想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说着说着，方明日还抖了抖，仿佛是想到那个画面就怕得不行。

这话方抚月可就不爱听了，她气鼓鼓的就向方明日冲了过去：“方！明！日！你完蛋了！居然敢说我是母老虎，你给我等着！”

她眼珠一转，随手从院子里捡起了一根枯枝，欺负方明日怕痒，想着法子戳他的后腰。

方城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的一双儿女，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但是刚刚方明日说的话也确实提醒了他，既然危险不大，那是不是可以让方明日一起去呢？

他悄然走到了李秋娘的身边，小声道：“秋娘，我觉得明日说的有点道理，他毕竟也不是个孩子了，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这次跟我一起，能多赚不少钱不说，有我看着他你也能放心，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李秋娘靠在方城的怀里叹了口气：“明日说的话是在理，但那可是边关，要不是肚子里这个冤家，我连你去都不会同意，更别说明日了，所以你跟他想都别想。”

看着李秋娘紧咬的嘴唇，方城连忙放下了这个想法安抚道：“你说的是，那就让他在家守着你们母女俩，给你们母女俩当牛做马。”

夫妻俩又温存了一会儿，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还得去跟方期说出租田地的事，方城才大跨步的走了过去，一手一个按住了兄妹俩。

他伸出手将方抚月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在方抚月怒气冲冲的声音中哈哈大笑，拎着几个红薯就向着大哥方期的家里走去。

虽然只租一年，但租金实在是便宜，只不过是偶尔让媳妇去帮着照顾李秋娘一二也算不得大事，方期并没有拒绝的理由，租田地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

在方城离开后，李秋娘招呼了方明日跟方抚月一个去劈柴，一个去收拾屋子，然后就站在门口发起了呆。

她跟方城是数年的夫妻，方城的小习惯她是知道的，只要心里有不安，就会折腾两个孩子。这样看来，这次的事情未必如他口中说那么安全，但是…

她看了看在收拾屋子的方抚月，又看了看在劈柴的方明日，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就家里现在这情况，危不危险的，她其实都会同意方城去的。

毕竟她是一个母亲，她不想让几个孩子跟她一样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

时间一晃就到了方城跟着商队出发的前一天，李秋娘早早的给他收拾好了包袱，除了换洗衣服之外，还准备了不少常用的药物，以及特意去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看着被李秋娘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甚是壮观的包袱，方城忍不住失笑，就在他凑到李秋娘的面前准备逗逗她的时候，却意料之外的看到了她在落泪。

方城愣了愣，慌慌张张的开口问道：“秋娘，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爹娘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了？还是明日或者月牙不乖？”

李秋娘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哽咽了片刻才解释道：“都不是，是我有些担心，一想到你要去往边城，我这心里就…”

说着说着李秋娘又落下泪来，方城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的哄着她：“秋娘，你就放心吧，要真出了岔子，我绝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我就是爬也会爬回来的，你就放宽心吧。”

“比起这个，你不如好好想想肚子里这个孩子要叫什么名字，还有到时候咱们买哪里的地，最好是不要跟我们现在的地距离太远，或者我们把家里的地卖了，再重新找个地方买三十亩呢？”

顺着方城的话，李秋娘开始思考起了之后买地的事，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看到李秋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方城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到了入睡的时候，李秋娘被方城抱在怀里，看着他的脸还是没有忍住，凑到他的耳边严肃的说道：“当家的，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我答应你。”

“我一定会回来的。”

*****

第二天一早，李秋娘就早早的起床为方城熬了粥，又做了几个饼子让他带着路上吃，就在她准备出发送方城去县里的时候，方明日又跳了出来。

“娘，你肚子里可怀着弟弟妹妹呢，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去送爹就成了。”

方城想着李秋娘一大早就起来为他忙着忙那的，再加上平日里他在城里干活的时候，方明日独自一人给他送过不知道多少回饭，也表示了赞同。

李秋娘也就没有推辞父子俩的一片好意，乖乖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到了县里朱老爷的店铺，方城正准备叮嘱方明日几句，让他好好照顾李秋娘跟方抚月，却发现他并没有走的意思，还十分娴熟的跟店里负责招人的管事打着招呼。

看着眼前这一幕，方城有些疑惑，然后他就看到了更令他疑惑的一幕。

方明日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从他的包袱里分了些东西塞进去，就背在了身上，一副准备跟队伍一起走的样子。

方城懵了。

“你这是？”

“爹，我昨天偷偷找了管事的，问他还缺不缺人，管事的说缺，我说我是您儿子，想一块儿去行不行，人家同意了，嘿嘿。”方明日面带羞涩的挠了挠头。

“我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小混蛋！你给我过来，我带你去跟管事的说清楚，然后你就给我乖乖回去！”

然而方城还没碰到方明日的手，就听到他开口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昨天跟管事预支了十两银子放在我的床上，爹您要是让我回去的话，除非现在能拿出十两银子还给人家管事的。”

“别说爹您拿不出十两银子，就是您拿得出，现在都临出发了，管事的怕是也不会放我离开了，爹您就安心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个混小子…”眼见无可挽回，方城只好无奈的应了下来，却不忘叮嘱道：“记得跟紧你爹我！”

父子俩就这样跟着朱老爷的商队出发了，而这件事，家中的李秋娘和方抚月此时还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