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婕妤在这后宫之中,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心里明白,知道哪些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
就像宣妃,在后宫里那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韩婕妤可不会傻到自讨苦吃,主动去找宣妃的麻烦。
毕竟,宣妃背后的势力强大,要是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简直就是自掘坟墓,韩婕妤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但是韩婕妤也不是个能把所有委屈和嫉妒都咽进肚子里的人,她会挑软柿子捏。
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还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嫉妒情绪,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善妒的怨妇。
可是等到请安结束之后,韩婕妤刚一出来,就瞧见时美人正和沈舒然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场面看起来极为融洽和欢快。
这一幕让韩婕妤气不打一处来,就像有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从心底冒了出来。
韩婕妤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时美人。
在她看来,时美人丫鬟出身,如此低微,仅仅因为在潜邸的时候陪伴过皇上,就得到了皇上的怜惜。
皇上一登基,就给了她这么高的位份。
韩婕妤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入宫的时候,每次见到时美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她就觉得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特别不是滋味儿。
想当初自己刚入宫的时候,身份地位虽然不算低,但在这等级森严的后宫之中,面对时美人,却还是要按照规矩行礼。
她咽不下这口气,觉得时美人根本就不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在她眼中,时美人不过就是凭借着一点陪伴皇上的旧情,就能给她这么高的位份,自己当了十几年的主子却还要给一个丫鬟出身行礼,这让她如何能甘心呢?
好在皇上似乎并没有对时美人有太多的特殊关照。看起来好像仅仅是出于对她曾经陪伴自己的那份怜惜,才给了她现在的地位。
而韩婕妤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在宣妃侍寝风头正盛的时候,在这后宫中抢占了一席之地,好不容易升到了婕妤这个位份。
韩婕妤自从知晓皇上特意从御书房一路走到秋叶阁找沈舒然侍寝之后,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看见两个讨厌的人在一起,韩婕妤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扭着纤细的腰肢,袅袅娜娜地朝着沈舒然和时美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哟,这不是沈宝林和时美人嘛,可真是好巧呢。”韩婕妤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笑容看着冰冷又生硬,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沈舒然和时美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似的,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在这后宫之中,礼数是万万不可废的,于是她们还是礼貌地福了福身,齐声说道:“见过韩婕妤。”
韩婕妤嘴角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透着不怀好意。
她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拖得长长的,就像是故意要把每个字都拉长了来折磨人的耳朵似的。
“沈宝林啊,听闻皇上那日去你宫里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你宫里奴婢的名字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皇上日理万机的,怎么会对一个奴婢的名字感兴趣呢?莫不是……”
说到这儿,她故意把声音拖得更长了,眼睛却偷偷地打量着两人的表情,“莫不是你宫里的奴婢有什么特别之处呀?你可要小心才行呢,沈宝林。”
韩婕妤挑了挑细长的眉梢,眼神里满是恶意的暗示,“这后宫之中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就像有些人,丫鬟出身又如何?只要稍微耍些手段,不也能从伺候人的奴才摇身一变成为主子吗?”
韩婕妤边说边轻轻甩了甩手中的帕子。
沈舒然心中暗暗恼怒,我们两个聊得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但脸上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韩婕妤说笑了,皇上不过是偶然问起,哪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出身之事,皇上圣明,看重的自是品德与贤能,不论高低贵贱,只要忠心侍主,都能得蒙恩宠,这是皇上的宽厚仁慈,婕妤莫要过度解读了。”
时美人听闻韩婕妤的含沙射影,清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她不介意自己的丫鬟身份,但也不代表别人可以用这件事恶意嘲讽她。
她缓缓地微微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妾虽是丫鬟出身,出身低微,但臣妾承蒙皇上圣恩,如今也是皇上亲封的美人。婕妤今日这般话中有话,臣妾实在难以理解,莫不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所不满?皇上的恩宠与册封,那是圣意昭昭,岂是能被随意调侃与暗讽的?婕妤身为后宫高位之人,应当谨言慎行才是,莫要失了身份。”
韩婕妤一听,顿时柳眉倒竖,脸上带着一抹被冒犯后的恼怒,尖声说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与本宫说话。在这后宫之中,我的位份高于你们,我不过是提点一二,你们却如此顶撞本宫,莫不是以为我好欺负?”
沈舒然不慌不忙,轻轻一笑,“韩婕妤,您可莫要乱扣帽子。我们不过是实话实说,您要是觉得我们哪里说得不对,可以指出,但可不能因为您心中有气,就随意给我们安上罪名。若是传出去,大家会觉得婕妤您仗势欺人,这可就有损婕妤您的贤名了。况且,我们对婕妤一直都是敬重有加,刚刚也只是在解释您对我们的误会,何来以下犯上之说呢?”
韩婕妤被沈舒然这一番伶牙俐齿的反驳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指着两人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说罢,憋着一肚子气,甩袖而去。
时美人静静地望着韩婕妤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这后宫之中啊,总是不得安宁。今日可真是多亏了妹妹你呀,若不是妹妹你在这儿,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她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呢。”
沈舒然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时姐姐不必如此客气,韩婕妤那副模样,明摆着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咱们可不能就这么任由着她欺负,要是今日忍了,她日后必定会更加得寸进尺的。”
“可不是嘛。”时美人撇了撇嘴,那清冷的模样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带着些许俏皮地说:“她呀,每天就像一只好斗的大公鸡似的,只要瞅见有侍寝的嫔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非要上去斗上几句嘴才甘心,也不嫌累得慌。”
沈舒然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早已习惯了时美人在没有外人时的这种真性情。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可能她就是喜欢那种和别人吵架,然后把别人气得不行,自己就特别得意的感觉吧。她大概觉得这样就能显示出她在后宫中的地位,让别人都怕她呢。”
时美人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了韩婕妤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禁捂着手帕轻轻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说道:“妹妹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呢。”
沈舒然与时美人交谈完毕后,便慢悠悠地朝着秋叶阁的方向走去。
她刚一踏入秋叶阁的大门,就瞧见素问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像是一只发现了美味虫子的欢快小鸟一般,轻快地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小主,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素问清脆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兴奋劲儿。
沈舒然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轻声问道:“素问,瞧你这高兴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素问的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说道:“小主,皇上给咱们秋叶阁赏赐东西了呢!是一些上好的茶叶。”
沈舒然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满是惊喜,眼睛也跟着一下子亮了起来。
要知道,这皇上赏赐的茶叶,那可都是难得的好物。
沈舒然心里想着,自己喝了这么久的好茶,如今要是喝光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回来的路上还在寻思着,以后只能喝自己第一次喝的那种普通茶,这可该如何是好。
她不禁又想起昨日齐玉坐下喝第一口茶时的神情,当时她还在心里暗自琢磨,是不是自己太娇贵了,皇上都能喝得下去的茶,自己怎么就喝不得呢?
现在看来,皇上估计也是喝不得那种普通茶的,所以才会赏赐这上好的茶叶过来。
沈舒然一听是皇上赏赐的茶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赶忙朝着放置赏赐的地方匆匆走去。
只见茶叶被精心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盒子看起来就十分考究,木质的盒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盒子上的花纹精美细致,一看就是出自宫廷顶级工匠之手。
沈舒然满心期待地轻轻打开盒子,一股清幽的茶香从盒子里窜了出来,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这茶叶当真是上品呢。”沈舒然不由自主地喃喃说道。
素问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小主,您看,皇上对您可真是上心呢。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蒙顶山茶呀,在众多茶叶之中可是极为珍贵之物呢。这么好的东西,皇上却赏赐给了咱们秋叶阁,这足以说明小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不轻呢。皇上这是对小主格外恩宠呀。”她一边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喜悦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对自家小主的骄傲。
沈舒然心中暗暗欢喜,她抬起头,对素问说:“这茶叶可得好好收着,一定要放在最妥当的地方。”
素问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小主放心,奴婢定会像对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妥善保管的。”
白芷瞧见这一幕,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赶忙轻声提醒了一句。
“小主,您知道齐才人吗?她呀可喜爱喝茶了,一直以来都以自己拥有皇上亲赐的好茶为荣。奴婢听闻,齐才人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这蒙顶山茶,如今皇上却这般轻而易举地就赏赐给了小主您,小主您可得小心呐。”
沈舒然原本满是高兴的神色顿时一惊,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皇上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某个人的挡箭牌了吧?难道是为了保护那个人,所以让自己在前面吸引别人的火力?这后宫之中的弯弯绕绕可太多了,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枪使了。
看见沈舒然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白芷心中有些不忍,她其实也不是想故意泼冷水,只是实在担心沈舒然在这后宫之中吃亏。
她赶忙解释道:“奴婢只是想提醒小主,小主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能得到皇上赏赐的此等好茶,这也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呀。”
沈舒然听了白芷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要不然怎么早不送晚不送,非要在他来秋叶阁喝过茶之后再赏赐呢?他要是不喜欢喝秋叶阁的茶,不来就是了,既然现在赏赐了这么好的茶,这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一点自己的位置的吧。不过这皇上的心呐,就像那榴莲似的,外面看着刺刺的,里面还不知道分成了多少瓣儿,有一堆尖尖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沈舒然在心里默默开导了自己一番,很快就把那些疑虑抛到了脑后,欣然接受了这份来自皇上的赏赐。
她转头对素问说道:“素问,你赶忙把茶壶里原来的茶叶全都给换了吧。”
素问微微一愣,有些犹豫地问道:“主子,咱们不留一些原来的茶叶么?毕竟……”
沈舒然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皇上既然把这好茶赏赐给我,不就是让我用来享用的么?若是一直把它束之高阁,那可就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了。”
素问听了,眼睛一亮,觉得自家小主说得很有道理,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换。”说罢,便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了。
天气渐渐转凉,酷热的夏天就像一个即将落幕的演员,正一点一点地收起它的炽热,快要过去了。
小夏子像一阵急风似的匆匆忙忙地跑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还没跑到跟前,就大声喊道:“小主,不好了,出大事了!裴修仪腹中的胎儿有恙。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后,下令让各位嫔妃都前往凤仪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