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今日沈舒然来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位份低的,或着是离得不远的都到了。
因为昨日睡得早,再加上沈舒然去掉了好几个没用的请按前的准备工作,所以她今天的精神看起来非常好。
时美人也是早到的一员,她自己在这宫中没有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只不过是把皇宫当作是自己的一个住处罢了。
如今认识了沈舒然这么一个人,她倒是觉得这高大威严的建筑里也有些生气了。
她瞧着沈舒然从进门到落座,落座后还暗戳戳地做一些小动作,眼里就不自觉地闪过笑意。
察觉到有人再看她,沈舒然停下了自己调整姿势的动作,她眼里闪过一丝烦躁,是谁这么爱我?每天请安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沈舒然抬起头,准备查找罪魁祸首。
甫一抬头,就撞进了时美人如琉璃般的眼睛里。
沈舒然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张,原来是,时美人。
眼中的烦躁立马自动淡了下去,凝聚起一丝喜悦。
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偏有人不想沈舒然高兴下去。
“沈妹妹,昨夜皇上可是未曾再召见你,不知是何缘故呢?”韩婕妤微笑着问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还未等沈舒然回话,叶御女便轻轻摇曳着扇子,轻蔑说道:“或许沈姐姐清雅之姿,未能入了皇上的眼吧。”
谁想和你讨论为什么皇上不喜欢我?我干嘛需要一个烂黄瓜喜欢。
只不过因为他是皇帝,自己不能忘恩负义逃跑连累沈家,要不然早跑了。
沈舒然心里咒骂,面上带着微笑,道:“侍寝与否,都是皇上的意思,臣妾哪里敢揣测圣上的意思呢。”
韩婕妤脸上自得的表情变了,叶御女扇动的扇子也僵在了哪里。
揣测圣意可是大罪,一般人可承担不起。
她们悻悻地没有再说话。
今日请安也是平平淡淡的,宣妃今日没有来,余下的人里也没有敢和皇后叫嚣的。
皇后随便说了几句便进入正题,大概就是要举办宴会啦,大家记得到场,注重礼仪,别在正式场合失了礼数,让她这个皇后面上无光。
宴会?
没经历过,想看。
“沈宝林,你的身子如何?”皇后面带微笑,关切问道。
你可别因为生病还来,给我在宴会上给我找岔子。
沈舒然:“回皇后娘娘,臣妾身子好多了。”我好了,我好了,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就算是比以前好些了,那也不要大意了。”皇后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定会照顾好自己。”沈舒然露出感激的神情。
事已至此,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结束后,时美人邀请沈舒然去她的静月阁待一会儿,沈舒然欣然地答应了。
时美人的静月阁是长华宫的偏殿。长华宫也没有主位,只有时美人一人住在那里。
一进门,便可看到许多的海棠树。此时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漫天的粉色映入眼帘,远处望去,海棠树林如同一片粉色的海洋,
阳光下,那一片片海棠树如同粉色的云朵飘落人间,花瓣轻盈,细腻如绸。
微风吹过,花枝轻轻摇曳,仿佛是在向过往的宫人点头致意。
空地上的青石小径蜿蜒其间,两旁的海棠树枝繁叶茂,花朵密密匝匝,遮天蔽日。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小径,形成一条粉色的花毯。
沈舒然想不出更美好地词汇来形容眼前的景色,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感慨:“好美啊。”
时美人身边的丫鬟星秀忍不住笑了一下,遭到时美人身边一记眼刀。
“快给沈宝林赔罪。”
星秀自知失态,连忙收敛笑容,面带惶恐地跪在沈宝林面前,低头说道:“沈宝林,奴婢刚才失礼了,不知轻重,竟在您面前妄自笑出声,实在是不该。请您原谅奴婢的无心之失,奴婢绝无嘲笑之意,只是...只是...”
星秀吞吞吐吐,不敢再辩解,只得再次俯首,“请您宽宏大量,饶恕奴婢这一次。”
“没事没事。”沈舒然摆手说道,接着又弯下身,亲手将她扶起来,“起来吧,不会怪罪于你的。”
星秀感激地忘了沈舒然一眼,然后站起身。
“还好你遇到的是个脾气好的,要是遇到一个性子刁钻的,我也救不了你。”时美人用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星宿的额头。
“是,奴婢知错了。”星宿说话的声音在沈舒然听起来有一种依赖的感觉,像是主仆二人关系非常好。
倒也是正常,要是不好的话,时美人也就不至于说那一句话了。
一段小插曲过去,时美人领着沈舒然进了主屋。
整个房间简洁隽秀,家具也都给人带来细腻温婉之感,倒是符合时美人外表带给她的感觉。
时美人让屋中除了星秀和白芷的宫人出去,又走到屋子正中央的红木乌漆祥纹方桌处。
星秀轻车熟路地搬开椅子,让时美人坐下。
沈舒然站在旁边目瞪口呆,这是干嘛?
时美人看向白芷:“白芷,给你们主子搬个凳子坐下。”
白芷见状,连忙应道:“是,时美人。”
她快步走到星秀搬开的椅子旁边,又拿起一张轻巧的圆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沈舒然的身边,然后欠身说道:“沈宝林,请坐。”
沈舒然仍是一脸茫然,但见时美人目光温和,她也不好再站着,于是缓缓坐下,心中却暗自思忖:有什么很长的事情要讲,还要先坐下来谈?
时美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待沈舒然坐下后,她才缓缓开口,“咱们来玩叶子牌吧,我和星秀两个人都玩腻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要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吗?
沈舒然举目瞧向时美人的眼睛,原来她以为的若有所思不过是时美人想玩多个叶子牌的激动。
哦,这样也好,她还在想,万一时美人要告诉什么大事她该怎么拒绝趟浑水才好,现在可以了,虚惊一场。
看着沈舒然眼睛瞪大的模样,时美人眼底染上忧虑,眉间紧锁,“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其实不会玩?”
沈舒然连忙摆手,“会玩,我会玩,咱们现在就玩。”
“那白芷会玩吗?星秀我教会她了,咱们四个一起玩,人多。”时美人红唇翘起,眼睛闪烁。
时美人每说一句话,就瓦解一分她在沈舒然心中高冷洁白的形象。
直到和时美人认识到现在,沈舒然已经对她彻底改观了,这哪里是冰山美人呢?分别就是一个活泼地喜爱叶子牌的美女一枚罢了。
看来我下次不能以貌取人了,沈舒然心想。
虽然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了。
“白芷,白芷还不会。”沈舒然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原身会玩叶子牌吗?她不知道。
白芷则是一副被欺骗的表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交心,她现在已经对沈舒然胆子打了很多了。
她眼睛望向沈舒然,一种谴责的眼神。
沈舒然抿了抿嘴唇,“咱们三个先玩,白芷聪明,她看一会儿就会。”
“主子,我......”白芷刚想说,自己没有那么聪明。
却见沈舒然转头给了她一个“相信她”的表情,于是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看着主仆两人的互动,星秀则放松了一些。
主子对她那么好,难免会让她松懈,今日自己便在沈舒然失了规矩。
看着被主子同样对待的白芷,一点也没有在时美人面前失态。
看来自己要好好加油才行,星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星秀?星宿,做吧。”时美人的声音传来,星秀连忙回过神,做到时美人身边的椅子上。
第一局过去,沈舒然赢了。
第二局过去,沈舒然赢了。
第三局,白芷加入,沈舒然又赢了。
三局下来,沈舒然收获了三个小迷妹,其中当属时美人,这个最沉迷于叶子牌的人。
“你可真厉害。”时美人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救命啊,别这样看着我。
沈舒然将手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挡住脸。
“哎,他也和你这样厉害。”时美人突然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没有那么高兴了,带着一股回忆的味道。
他?她?
直觉告诉沈舒然,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运气,都是运气好罢了,咱们再来一局。”沈舒然提高音量,想激起时美人的兴趣。
“嗯,再来一局。”星秀也看出主子不开心,附和道。
时美人点头。
这次是时美人赢了。
时美人高兴得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是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很高冷的,沈舒然在心里想。
正在发牌的间隙,时美人突然说道,“你知道宣妃为什么没来请安吗?”
她眼睛睁大,把身子向沈舒然的方向倾斜的厉害,声音突然变得很低,用像是给人将鬼故事的语气。
两人之间近得沈舒然能闻到从时美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她坐在位子上不自觉地往后靠。
沈舒然双放在膝上,诚实地说,“不知道。”说完用渴望求知地眼神看向时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