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往花屿城内城走,他现在毫无头绪。一旦那几人回到风城宗门,找他们报仇无疑难如登天。他不能白白送命,也不能就此放弃。
听那几个修士的意思,他们现在也才练气,没有辟谷至多体魄比寻常人强上一点,并没有什么天差地别的距离。如果投毒呢?趁他们休息,向食物里投毒,能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宋修急忙向城内奔去,他必须在天亮时买好毒药回到破庙,否则即使知道修士的最终目的地是风城,也极有可能跟丢。
现在天色已晚,只剩花屿城最大的那家药房还有烛光。到了药房,刚准备进去就被店小二赶了出来。
“去去去,你个叫花子,来这干嘛?”小二十分不耐烦。
宋修哀求:“求求你,求你让我进去,我有急事!”
“你一个讨饭的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救人?你有钱吗?”
宋修语结,他不仅不是来求救命药反而是来买毒药的,先不说店家愿不愿意卖给他,他现在这幅样子连门都进不去。
宋修见店小二执意拦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求求你,我真的有急事!你放心,只要能买到药我一定会付钱的!你行行好,帮帮我!”
店小二见到这番情景不禁愣住,他为难道:“你这样,若是往常我也不是不能放你进去。可今日真的不成,我们掌柜的来了贵客,人家修仙问道的,掌柜特意吩咐不让打扰,这贵客可不能得罪啊。真要是有什么事,你我都没法安生,你去别的店看看吧?”
宋修心生绝望,修士?修士!又是修士!就因为是修士,哪怕品行低劣、豺狼成性,也会受人尊敬,让人忌惮!宋修一时管不了那么多,推开小二便要强行闯入,一只脚刚迈入门槛,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就被打倒到门外。他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抬头看向动手之人。
那人看起来仙风道骨,衣摆上绣着仙鹤,低眸淡淡瞧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要放的掌柜,连忙呵斥店小二:“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日药房不开张吗?”
小二连忙道歉:“掌柜,这人什么都不懂,他有急事,怎么劝都不听!我这就赶走他!”
说着便走近宋修,轻轻用脚碰了一下他的腿:“你还不快走!都说了不接客不接客,幸好张长老未曾怪罪,小惩大诫!你快走!”
宋修盯着那个所谓的长老,挣扎许久终于能起身,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转身慢慢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向药房,掌柜和张长老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门口的店小二似有歉意,抱歉的朝他笑笑。
宋修向破庙走去,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满脸绝望,一边走一边流泪,不知不觉走到花屿城内河河岸。看着夜色下流淌的暗色河流,他几乎想跳下去和玉瑶作伴。
宋修越来越靠近河流,低声道:“玉瑶,我来陪你吧。是我的错,将你独自留在花屿,没能护住你;是我没用,没办法替你报仇。我下去找你,溺水之人的模样不会好看,来世你要是怪我,就装作不认识我,找个能护你平安的人;要是不怪我,我们还做夫妻,我以命相互。”
“扑通”一声,宋修跳进河里。他感受到水流没过自己的鼻腔,他感受到窒息。缓缓闭上了双眼,不断下沉。
宋修睁眼时一片黑茫茫,不断有滴答声传来。昏暗的四周,远处石阶上的石像是他最熟悉的文殊菩萨,但石像之上还坐着一个黑衣人。宽大的黑色斗篷遮蔽全身,看不出男女。
那人发现他醒了,语气轻佻,不辨男女:“呦,你醒了?”
宋修发现自己没有溺水后的不适,奇怪道:“这是地府?”
黑衣人似是觉得好笑:“地府?并不是哦,这儿是我的地盘。”
“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不是死了吗?”
黑衣人答道:“是,你是快死了。可你死前怨气太大,我途径此地,感受到了。本来你一脚都踏入黄泉了,被我拽了回来,现在只能算是半个人。对了,我实在是好奇就忍不住看了你的记忆,原来是憎恨修士无法报仇啊。”他跳下来,贴近宋修:“喂,怂包,你想不想复仇?要不要和我交易?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我?”
“当然是帮你杀了那群虚伪的修士,他们害死你未过门的夫人,难不成还要放过?自然,作为报酬,你得付出点什么。”黑衣男子拉开距离,跳上石像,“这菩萨是我阴差阳错所得,它已经被我变成一个邪神,专门吸取人类愿力。可惜修仙盛行,没什么人愿意拜一座文殊菩萨求功名。现在这菩萨也不拘什么样的愿望,都通通收下。你要有办法让人将愿望许下。这样三百年后,你再随便找几个修士,将他们带到你的那座状元碑,我会设下阵法,到时自有安排。”
宋修道:“三百年?我能活那么久吗?”
黑衣人笑了笑:“你忘了?你现在只是半个人了。只要我想,你就不会死,自然可以撑过三百年。怎么样,愿不愿意?”
宋修立马同意了:“我愿意,但我还有个要求,我想时时刻刻看到玉瑶的衣冠冢。”
“这有什么难的,一个阵法的事。我将你夫人的坟和你的状元碑连在一起,你守着坟的同时顺便瞧瞧你的荣耀能做什么。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无用的读书人,遇事除了寻死什么都做不了,怂包一个。”黑衣人话语中全是鄙夷。
宋修管不了那么多,他立刻就想让黑衣人带他去报仇。黑衣人倒也爽快,抓着他的手腕,瞬间就到了那座破庙。
此时李骁等人还在睡梦中,完全没有发现他们面前已经站着两人。黑衣人衣袍一挥,三人立马被悬吊在半空。三人感到动静模糊睁眼,发现面前是之前拦住他们的宋修和一个不认识的黑衣人。宋修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几人心下惶然。
陈誉最先开口,“不知两位有什么事?能否将我们放下来好好商量?”
黑衣人找了处空地坐下,并不搭腔。宋修本就嘶哑的嗓音因为怨恨更加低沉,“你们衣袍上所绣的花样是我夫人的,她不愿为你们做事就被你们杀了!如今,该你们提她偿命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轻轻抬手,几人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错位,疼痛难忍,惨叫出声。
“啊!饶命!饶命!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啊!我们这衣服是从别处买来的!没见过你的夫人啊!”李骁一边惨叫,一边还在狡辩。
宋修大步上前,死死钳住李骁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我全都听见了!只是为了一件生辰礼啊,你就这么害我夫人的性命!世人惧怕你们的能力,竟无一人肯透露实情,真是可笑。玉瑶死的时候她怕不怕?她疼不疼?如今你也体会一下生死不由己的感觉!”
李骁被掐的窒息,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饱受痛苦的另外二人知道这是来寻仇的,求饶道:“你夫人的死,我、我们也很痛心,但这,啊!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宋修仿佛听到最荒谬的事:“不关你们的事?好一句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一个主谋,一个纵容,一个冷眼旁观!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知道怕了?求饶了?玉瑶呢?她求饶了吗?你们听了吗?啊?! ”
几人疼的冷汗直冒,知道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也不管不顾起来,“你算个什么?那贱人算又什么?我们见她将我们的衣服缝补的好才让她做生辰礼!贱人却拿乔不肯,不过一时失手就打死了!死了就死了,你们这样的人难道这世间还少吗?!”
宋修听的目眦欲裂,转头看了黑衣人一眼,那人轻动衣袖,灵光一现,三人的身体就被劈成了两半!血喷涌而出,炸了宋修满头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