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女穿成雏田 第6章 第 6 章

隔天，当我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宁次，他在等我。

他牵起我的手，和我一起去学校。

他的人缘和我的父亲一样好，有很多孩子，也有很多大人，会和他打招呼。

我磨磨蹭蹭地走着，我不想去学校，我只想他牵着我的手，一直走。

“雏田”，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可是鸣人来得更晚，他在街道那头，大叫着我的名字，朝我跑来。

“我先走了”，宁次对我说，他放开了我的手，走进了学校。

我抬起头，我看见了教室外面的窗户上映出来的伊鲁卡老师的脸。

“鸣人，小声一点”，我对着鸣人轻声说道。

他不想上学，我也不想上学，这可太棒了。

鸣人说，他要带我去个好地方，然后，我们就在踏进学校大门的前一刻转身，去了他口中的那个好地方。

村子边缘的森林里，有一条小溪，我们躲过了那些大人的视线，从灌木丛里钻进了森林。

“哈哈哈”，鸣人看着我先是小声地笑，然后是捂着肚子大声地笑。

我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我只觉得从灌木丛里出来后，全身都痒痒的。

鸣人从我的头发上取下了好多叶子，还有，那种小小的刺球，它裹着我的头发，扯得我好疼。衣服上也有好多，可我烦了，我把外套脱掉，垫在地上，我坐在外套上，看鸣人钓鱼。

他从某个石头缝里摸出一根干燥的坚硬的树枝，又从兜里摸出一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脏兮兮的鱼线。

他把鱼线绑在树枝的一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只肥胖的虫子，捆在线的另一头。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甩杆，鸣人钓鱼的时候，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完全不同，认真专注，像是潜伏在森林里的猎手，一动不动地观察他的猎物。

我不知道鸣人的兜里有多少只虫子，但他已经钓上来三条鱼了。

他拎着三条鱼，咧开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对着我笑。

“雏田，我们来吃烤鱼吧”，他说。

我说，“好”，美人鱼是吃鱼的，美人鱼就住在海里，她当然是吃鱼的，美人鱼就该是吃鱼的。

鸣人又从他的兜里去取出了一块火石，他的兜里，好像什么都有。

他去森林里捡了些枯枝落叶，用来点火。

我坐在河边百无聊赖，我把鞋脱掉，把脚放进了水里，好舒服，果然，美人鱼就应该是生活在大海里的，没有海的话，河里也不错。

然后我把小腿放进了河里，再然后，我坐到了河里，可是，这溪流太浅，我躺在水里的时候，水面将将没过我的鼻尖，我看见，阳光透过水的波纹，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光晕。

世界变成了一块晶莹的水晶，在我的眼前闪闪发光。

“哗啦啦”，一只细瘦却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从水中提了出来，溪流从我的眼前滑落，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

“雏田，你怎么了？”，我听见了鸣人焦急的声音，他把我拖到岸上，双手扶着膝盖，哼哧哼哧地喘气，好像每一次我们的约会，都很狼狈。

“鸣人，你忘了吗？我是美人鱼呀，美人鱼是生活在水里的”，我歪着头看他，难道他忘了吗？

没有，他没忘，他反驳我，“可是，你现在没有尾巴，是不能到水里的”。

他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我忘了”。

“雏田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的说”，鸣人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我的身旁，湛蓝的大眼睛看着我，就像他背后的天空一样美丽，清澈，透亮。

我伸手捂住了鸣人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我说。

鸣人烧起了火，我脱下了湿衣服挂在树枝上，和一旁的烤鱼一起烘干，鸣人把他还算干燥的衣服让给了我。

“别这样吃，有刺”，鸣人叫住了我，他接过我手中的烤鱼，用细小的树枝把鱼刺缝隙的肉一点一点刮下来喂给我。

“我是美人鱼，不用你教我吃鱼”，我一边吃着他喂给我的肉，一边不满地说道。

“是，是”，他应声说，却一点都不真诚。

吃饱喝足，我们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我们回去吧，雏田”，他说。

“现在回去会被打的，你逃课了你知道吗？”，我要告诉这只小狐狸人类世界的规则，作为他给我鱼吃的回报。

“可是你也逃课了呀”，他不解地看着我。

“所以就更不能回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呢？”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去哪里，理论上，我应该去这条河里，然后顺着这条河进入大海，可是这条河，实在是太浅了。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总要回村子的”，鸣人在回去这一点上十分的固执。

“好吧，我不想走路，你得背我”，我妥协了。

在送我回家，一起去学校，一起去他家，这三个选项里，我们选择了第二个，因为鸣人说回家也很无聊，去学校至少还有其他的小孩一起玩。

虽然我并不觉得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他说明天还带我一起去抓鱼。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因为下午是体术课，大家都在操场。

鸣人拉着我想去操场，被我拒绝了，“你自己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坐在教室里，透过窗户看见鸣人急冲冲地冲进训练场，却被老师拎了出来绕着操场跑圈。

果然，狐狸就是很笨，我得意地笑了。

下课铃响了，宁次在教室门外等我，他没有问为什么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他走进来，把我毛躁潮湿的头发烘干，用手指梳理整齐，给我换上了一条新的发带。

他牵起我的手，“走吧，回家”，他对我说。

我们走到了操场边上，我看见体术老师还在盯着鸣人跑圈，我假装目不斜视地走过，在出了校门的一瞬间，我转过头去，朝着操场大叫一声：“笨蛋鸣人”，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宁次牵着我的手停滞了几秒，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

回到家里，我的父亲面色铁青地在房间里等我，他说，雏田，离那个孩子远一点，那个孩子很危险。

我没有理他，他只是个人类，他不理解我和鸣人，是正常的。

“听见了吗？！”，他的语气很严厉，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还小，有许多事，你还不懂得，而且你太弱了”，他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

我没有理他，“我要洗澡”，我推开了侍女伸出的手，我越来越无法忍受普通人类的接触，她现在抱我，我都感到难受。

我已经学会忍耐自己走路的痛苦了，那我就不必再忍耐被人抱着的痛苦。

他蹲下身，双手握紧我的肩膀，把我扳到他面前，白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听爸爸的，好吗？”

他的头好大，好像要把我一口吞下的样子，我有些害怕了，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雏田，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爸爸只能让你待在家里”，他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你会交到朋友的，你会有很多好朋友，犬冢牙，油女志乃，都会是很好的朋友”，他笑着对我说，“宁次哥哥也会是你的好朋友”。

“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人的，雏田”，他说。

他是在威胁我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本能地感到危险，我不想忤逆他，至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