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成为救世主 第24章 爱人之死

幸运的是，最早发现这件事的是卢西安的导师。

与传统的魔法师协会里的白魔法师不同的是，导师并不是光明教会的人。由于怜惜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学生，他并没有将他的事上报给协会。

只是，长久地受到协会对于黑魔法的偏见的洗礼，对于黑魔法的警惕感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导师的脑子里。

传说曾经接触或者学习黑魔法的人，非疯既死，都不得善终。在劝说无果后，卢西安主动请辞，离开了法师塔。

他没有将自己离开的原因告诉伊克莱恩与弗洛拉，他虽然喜欢研究黑魔法，却不想让他的朋友受到他的牵连，也不愿让自己的朋友担心他。

只留下了一封离别信，便孤身一人离开生活了6年的城市后，卢西安搬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那里的人不通魔法，纯朴善良，只把他当作是厉害的魔法师看待。

他为这里的人修建了传送阵，方便他们的外出与生活，还为他们赶走了骚乱袭击村民的魔兽。渐渐地，他的名声在这一小片区域传开。

只是卢西安行事低调，实力带来的名誉并未动摇他的心神，他依旧安稳地学习那本黑魔法笔记，过着平静的生活。

此时，这本书的内容，已经被他翻阅了一半。

画面渐渐停在了这一帧，随后像一块褪色的幕布一般逐渐消散，淡出了楚知叶的视野。

每当记忆来到关键节点时，都会产生一阵停顿，类似游戏的更新载入。楚知叶知道，转折要在这里开始了。

卢西安没有料到，时隔多年，好友再次上门时，带来的却不是老友重聚的喜悦，而是他的事情在法师协会暴露的消息。

由于他学习黑魔法的事情暴露，他已经被法师协会除名了，同时还上了光明神教会的黑名单，永远无法回到圣米萨堡。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个坏消息到来的，还有弗洛拉染上重病的噩耗。

眼前的男人面容憔悴，原先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抹不去的愁色，痛苦像海水一样淹没了这个骄傲的法师，仿佛只差一点点，就能将他完全溺死在水中。

伊克莱恩干涩的喉咙里吐出一道恳求，“卢西安，你学习黑魔法的事情不是我们放出去的。我也是……刚刚知道。在这些年里，我几乎找遍了所有的方法，都未能治愈弗洛拉，我想……我想从你这里找找答案。”

“好吗？你是个天才，肯定能有办法的……求你帮帮我。”

卢西安定定站在伊克莱恩的身前，他的面色苍白，心脏如擂鼓，惶恐仿佛要溢出胸口。

他张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抚慰他这个密友的心。

会有答案吗？

卢西安在脑海里疯狂回忆着他已经学会的魔法。一时间，无数复杂的符文与图案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年轻的魔法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不敢给予他的朋友过多的希望。

过多的希望只会在最无力的时候压垮一个濒临绝望的人，给予他最致命的打击。

只是……如果能救回弗洛拉的话……

他没有学过救治别人的魔法，也做不到让一个身处绝症中的人获得新生。

书里有一些别的方法，或许有用，但对于现在的伊克莱恩来说，这无疑会成为他最后的稻草，在濒临崩溃的情况下，伊克莱恩或许会做出许多极端的事情。

这是卢西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

胡桃夹子此时心中被卢西安复杂又矛盾的情绪给冲击到了，她的心脏仿佛随着对方一起跳动，此时此刻，她就是卢西安，卢西安便是她。

她能够理解卢西安心底的波动。

可她却没有想到，卢西安最终还是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年轻的黑魔法师面色苍白如纸，对于好友的恳求，他摇了摇头，“黑魔法不是救人的法术。如果连世间所有的白魔法与魔药都没办法救治她的话……”

他的话意犹未尽，可伊克莱恩却听懂了他的答案。

伊克莱恩笑得惨白，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卢西安立即上前扶住了他。

再抬头时，卢西安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里溢满了眼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伊克莱恩身体摇晃，借着他的胳膊起身，随后深深看了卢西安一眼，“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自己去追寻答案。”

卢西安笑容苦涩，渐渐看着伊克莱恩的身影走远。

月光下，影子斜斜。卢西安浸在月色里，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学习黑魔法是否是个错误。

……

再次听见有关伊克莱恩的消息时，是来自他曾经的导师的秘密传信。

弗洛拉死了。伊克莱恩也疯了，在弗洛拉死后，他不顾一切地抛弃了法师塔的生活，背弃了法师协会的誓言，堂而皇之地去学了黑魔法。

伊克莱恩远远比卢西安想得要更加疯狂。他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不顾伦理道德，不在意世俗偏见。

弗洛拉的死让他产生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想法。

他想要复活弗洛拉，重新让他的爱人拥有生命。

生命的逆转，这对于无论哪一个种族来说，都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这个法术，在黑魔法里或许可以做到。

弗洛拉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卢西安离开法师塔后，研究台上始终摆放着一张用墨水瓶压着的图册。那是他在魔法学院里时，第一次在自己的两位好友面前使用黑魔法，他使用了“定格术”，将他们的形象永远地定格在了纸页上。

魔法学院没有教过这种神奇的法术。弗洛拉是个聪慧的女孩，她可能早已猜到卢西安在悄悄学习一些别的东西，但她与卢西安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揭破这个秘密。

画册中的女孩有着一双灵动的眸子，披散在耳侧的麻花辫俏皮可爱，她站在三人中间，大咧咧地用两只胳膊揽住左右的两人，笑容灿烂。

定格术只是类似后世的摄影技术，并不会真的将人的年龄定格在那一瞬间。可是，弗洛拉的生命却永远的定格了。

由于光明教会的禁令，他无法回城去见弗洛拉最后一面，这是卢西安最遗憾的事情。

强烈的钝痛过后，卢西安定下了心神，敛眸翻动着自己手中的笔记。

他已经学完了整本书的法术。

是时候可以尝试开创新的魔法了。

画面再次扭曲，来到了草木萧疏的秋天。

楚知叶又变成了一片叶子，随风在空中晃来晃去。

现在正是深秋，卢西安的屋外遍地落满了枯黄的秋叶，他混在这些叶子之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透过窗户，他能看见卢西安坐在桌旁，反复书写着什么，纸页散落一地。

【系统，世界上真的有能让死而复生的法术吗？】看着卢西安，楚知叶忽然问道。

系统摇头，【不可能的。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种魔法，逆转生命本来就是违背世界的规则的，即是是黑魔法，也做不到真正的让人复活。极端的黑魔法，能做到也是让躯体再次行动，但无法让人拥有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黑魔法尽管看起来能让死人复活，但复苏的其实只是躯壳，像行尸走肉一般听令黑魔法师的指挥。

面对他人的悲剧，楚知叶的心也被牵动了，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弗洛拉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没事的，人各有命，就算弗洛拉不会死，他们也陪伴不了卢西安的。卢西安是精灵混血，注定会比他们长寿。】

所以，卢西安注定会一个人度过漫漫而悠长的岁月。

画面里，卢西安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法阵，随后又用墨水涂去，像是被什么复杂的问题所困住了。

最终，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冬季，他找到了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他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了伊克莱恩的下落，传信告诉了对方这个消息。

从上一次伊克莱恩告别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对方。再一次见面时，伊克莱恩已经步入了中年，岁月像一把无情的刀子在他的脸上刻下深深的印痕，伊克莱恩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爱人的死亡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折磨着这个昔日优秀的法师。他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疲惫，他不再疯狂，不再执着，他几近放弃了。抬眼看向卢西安时，只有嘴角苦涩的笑容是卢西安曾经熟悉的。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伊克莱恩声音沙哑，看着自己这个面容依旧年轻的挚友。

时光格外偏爱精灵族，二十年过去，卢西安的样貌依旧停留在了刚刚进入法师塔时，年轻得像一个学生。

卢西安摇摇头，眼底充满了愧疚：“我想尽力试试，很抱歉，你在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还有，弗洛拉，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那时学习黑魔法的事情刚刚暴露，正遭遇着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追捕，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米萨尔堡了。

弗洛拉的躯体，被伊克莱恩保存的很好。每日重复加固的冰冻术仿佛将对方定格在了死去的那一刻。

伊克莱恩怀抱着对方，就像还在学校里时那样。怀中人冰冷的皮肤刺激着伊克莱恩的神经，他的眼里渐渐溢满了泪水。

一步，两步……他抱着弗洛拉，走进了卢西安绘制的法阵中。

伊克莱恩轻轻地，将弗洛拉放在了地上，泪水随着他的动作滚下，打湿了弗洛拉的衣领。

他静静地看了对方许久。再次起身后，伊克莱恩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痛苦，只剩下还未干涸的泪痕。

黑色的颜料在地上形成了一道怪异的法阵，微弱的烛光随着鲜血的浸入渐渐幻化出虚影。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躺在地上的弗洛拉忽然睁开了眼睛，僵硬地坐了起来。她的眼神呆滞，空洞无神，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伊克莱恩却走向了她，半跪在地上，将她拥入了怀里。冰冷的面庞贴在了他的脖颈，伊克莱恩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对方胸腔是如此的安静。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像是一具骨架。

伊克莱恩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

他在这二十年里早已释然了。

弗洛拉的死磨灭了他所有的意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法师，不去想着探寻更深奥的知识，不像卢西安那般终身追求真理，也没有任何信仰。

伊克莱恩没有再说什么，向卢西安道谢后，带走了“复活”后的弗洛拉。

伊克莱恩走后，卢西安静静地坐在树下，看着空中落下的雪花，久久没有回神。

【不要难过了，玩家，这只是一个故事。】察觉到楚知叶情绪不对，系统忽然出声。

飘在空中的叶子动了动，【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感到惋惜。】

惋惜卢西安拥有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感情，却又失去了，最后依旧是孤身一人。

他很理解卢西安心里的悲痛。

画面再次停滞，渐渐消散，随后视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场景再次变换时，楚知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村子，正是故事最开始，卢西安生活的村庄。

察觉到画面渐渐变淡，楚知叶询问系统：【故事是不是快结束了？】

系统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春草萋萋，霜凋夏绿。

往后的记忆像是流水一般过得飞快。

卢西安离开了他躲避追捕时居住的地方，开始在各个地方游历。期间，他结识了一些新的人。

尽管，再也没有诞生像他少年时期难能可贵的友谊。

多年后，伊克莱恩死了。他被埋在了自己的故乡，一个偏僻的人类小镇。

失去法师控制的“弗洛拉”也停止了活动，在逝去几十年后，终于安心地离开了世界。他们最后被埋在了一起。

卢西安去看望了他们，在他们的坟墓前站了许久，讲述了自己这些年发生的故事。兜兜转转，他的身边最终还是空无一人。

往后的日子里，已经成为导师的他，收了学生，多数都是一些在旅途中遇到的，流浪乞讨的小孩，或是失去父母的孤儿。

或许是漫长的生命太难熬，他也开始讨厌孤独。卢西安收留了那些可怜的孩子，身边渐渐热闹起来。

秋天的时候，卢西安会坐在树下，孩子们则围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他传授魔法。金黄的落叶掉了一地，调皮的小孩会耐不住性子，跑去踩树叶玩。

一些安静的孩子，则依旧坐在他身侧，好奇地看着他翻阅魔法笔记。

楚知叶留意到，这些孩子里，似乎有个熟悉的面孔。

【系统，你看那个缺了门牙笑得傻兮兮的，是不是有点像胡桃夹子的导师？】

系统：【好像还真是。】

如今长得像骷髅的老头，正笑容灿烂地趴在卢西安腿边，抓着他的手玩。

“老师，这个是什么？”小马尔科姆一脸好奇地指着书上的图案。

“这是记忆法阵，可以记录下已故之人的记忆。”卢西安神情柔和。

小马尔科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一定要学会这个魔法。”

“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你。”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下章结束这个任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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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爱人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