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学宫 第4章 第 4 章

稷下学宫寒碜，勉强仿照大门派们，建造了秘境探索之类的东西。主管们并没有和江芷若客气，直接把她拉了过去，问这等秘境探险是否有可改进之处。江芷若指出了几条改进之处，换来了学宫几声客气的赞叹。她感觉自己有点被当工具人使唤的意思，不过，算了，人在屋檐下，不要惹事，与人为善。

她此等并不倨傲的反应倒是和缓了一些学宫处的敌意，温和派会夸她几句好孩子，激进派也没法阴阳怪气得太过分，只是暗中等着揪她的错误。

有一事倒是新奇的，她被派发了门派任务，摘草药。

不是什么群山之间，人迹罕至之所，也不是什么异兽环护，九死一生之处，就是稷下学宫后山之一的阴面，最常见的聚灵草，用来炼制聚气丹的极普通草药。

江芷若对草药没多少认识，但从其中蕴藏的灵力看，好像练不出什么高等品质的丹药，连中等都困难，只能练出低档的东西。

莫说连自己储物戒中的丹药不如，连放于房中以备万一的草药也不如。

熟练的采药人可以靠灵气辨别药草，一次性摘下很多。但她和甘语并非熟练丹修，只得一株株辨认，忙了半天，才勉强采了松松的大半筐药草。

“这里似乎有药田吧？”江芷若问。

“有啊，不够用。”

“人太多了？”

“是不少。”

“有教无类啊……”

“怎么，你想说不如门派的精中选精？”甘语防备，“我警告你，不要在散修面前说散修坏话。”

江芷若摇头。

“我家是第一大派，人很多，不比稷下学宫少。但是我派的药田够用，不必采集这些药性不足的野生灵药。”

“你们地多？”

“并非如此。”她说，“我派把人数控制在了可以供养的范围内。”

“那也是很大一片土地了！”甘语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这么说，“而且你们的灵气可充足多了！”

江芷若嘶了一下：“哈，可是我们人数也多啊。况且，比我们灵气充沛的地方还有很多，我们成为第一大派，更多是地处中心，来去便捷，来这里测灵根最方便罢了。现如今，已经多少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

甘语半懂不懂：“可你们还是第一大派。”

“一旦跌落，哪怕只是由一变二，都会是极大打击。”

江芷若默然，甘语不太懂，勉力陪着她想象她所面对的情况。

十几个呼吸之后，甘语反应过来：xx派又不是我的！我配和少掌门一起担忧门派未来吗！我瞎操什么心！

江芷若瞥了一眼她。

xx派尚且有掉落之危险，连聚气丹都供给不上的学宫，支撑起来一定更加费力了。

难怪学宫打破了一贯的风格，和我妈试探着合作了。

我是质女吗？

实操武艺课上，楚清秋过来约架，江芷若却并不答应。

“没必要现在来，有师长设下够强的防护罩才行。”江芷若说，“否则这里会被砸坏一片。”

“你倒是比传闻中谨慎。”

“练剑怎能不谨慎。”

如此回答着，江芷若手上拿的却不是剑，而是弓，楚清秋抱着自己的剑，看她射术。本命剑在她识海里不满撞了撞，但这次倒是收力了很多，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靶子与人间靶子大小制式无二，只是放到了三百丈之外。江芷若举弓，将弓弦拉至脸侧，灌注灵力，松手——

弓箭正中了靶心，只是手持的弓承受不住灵力，暴裂炸开成大小不一的木段，四处尖刺。只有左手一截还在手心里，其余都落了一地。

楚清秋笑了出来：“确实容易坏。”

江芷若认命，蹲下身收拾这一地木段：“给修士用的弓，应该用灵木才对吧。这好像只是普通木头？”

“弓修都有自己的弓，训练场里自然不会备太好的。”

江芷若抓起所有碎屑，用灵力压实成一团，掂了掂，确认不会散开，随后便用力暴投向山间，急速闪烁在山林背景间。若不是楚清秋眼力好，她都看不见那一小点。随后她发现在落地前几丈的位置，灵力突然消失，被压在一团的木块猛然一滞，炸开，飘飘忽忽地四散在地面。

好强！

楚清秋心中升腾起了斗志。只是灵力放出收回，她也能做到，只是没有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过东西——散修哪有那么多东西可扔。

她回头，江芷若倒已经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没什么装饰的弓，空箭拉开到耳边试了试，皱皱眉。随后认命地放弃，收回储物戒，换了把金光灿灿的出来。也没拿箭，只用灵气凝出了一根通体雪白的，挂在耳边拉弓。

她轻易地拉开，轻易地飞向靶心。

楚清秋看着这灵力箭飞出，心想那个同样是凡人用的靶子估计也得崩开了。这种充沛的灵力，确实需要灵木靶子才能处理好。

没料到，在接触靶子的一瞬，散开的居然是灵气箭！

像刚刚碎木砸到地面前突然散开一样，箭矢在落到靶子之前消失了。

是像看看那样，离了几丈消失吗？距离远而箭太快，这种瞬息之间的差距并不能被她所看清。

她瞧着江芷若看向靶子，她好像也有点迟疑的样子，闪身几步，到了几百丈外的靶子那里。楚清秋好奇结果，也闪身几下跟上去。

她在靶子上找踪迹，没看出来，问：“射到靶子上了吗？还是提前撤掉了？”

“射到了。”江芷若指向一点，“这儿。”

楚清秋定睛一看，发觉在上一支箭穿透的箭矢根处，有一个白色小点，重合在穿透的位置上。她刚刚也看见了，只是当成了被上一支箭刮出来的痕迹，没想到这里。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样的时机把控，是自己很难做到的。转瞬又有种狂喜之意，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同龄人，自己总算又有了可以参照的目标。

“你真厉害。”她真心实意地感叹，“我没有这样的把握。”

“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做到。”一百次里有两三次失手吧。

“就是练出来的？练就行了吗？”

“是。”

看着兴奋起来，转身去找弓之人，江芷若看她顺眼了一点。她喜欢一心求道的人，打交道方便。

这人肯定不会缺一把弓箭，就不送了；何况自己的弓对她来说过于昂贵，若是因为昂贵舍不得而勉强自己使用不顺手的武器，才叫不妙。若是要送东西，应送雪中送炭的。

何况才见几面，未必值得自己送这些。

此地在稷下学宫之前，是一处大能开辟的洞府。这位大能也是散修——多半是散修才会留下洞府，有传承的早就把东西传给后人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走到某处堆放着灵力东西之处，也是很正常的吧。

——一点都不正常。

你们刮地皮的时候都没刮干净吗。

江芷若看着面前洞窟，略有为难。

她只是想找一处灵气丰裕之地打坐吐纳，怎么就撞到了类似于宝物储藏室的地方。

探洞府的本能让她想把这些东西全都打包卷走，“这里是有主之地最好别乱拿”让她迟疑。

这里是散修的地方。但是散修之所以称为散修，便是因为这群修仙者没有组织。即使有了这么一个松散的学院，在学院里捡到东西，难道还能被罚没吗。

若是门派，那门派上的一切自然是门派所有，个人无权擅用；但学院……怎么罚？多抄几遍书？

这就是一个正经组织和一个松散联盟的区别，也是散修即使有强大之人，也终究抵不过门派的原因。当散修集合在一起时，他们就重新成为了门派。一个循环。

思索了好一会，江芷若觉得自己还是别拿了，因为按照亲娘的意思，这里恐怕以后会成为一方势力，先谨慎一些为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也不缺什么东西，不必损不足而补有余。在这里的每个人估计都比自己缺机缘。

于是她避开了所有功法，所有带灵气的东西，只在没灵气的盒子中翻检，从中挑了块漂亮宝石而已。对于修士来说，凡人的珠宝宝石不含灵气，在凡间或许昂贵，但在他们心中并不值得一提。她从储物戒中掏出灵灯，随意从中翻检一阵，挑了块最顺眼的金色宝石出来。自从有了这把本命剑之后，她下意识往家里叼金色与白色的装饰，如同那些未开智的灵鸟一般，已成了下意识。剑修实在是能为自己的剑牺牲很多。

于是她便忘了一件小事。她所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不必多想都能在一堆掩饰的宝物中，一下挑出实际上最好的那个。在富贵堆里养刁了的眼神，轻易学不来。

江芷若把宝石扔进专为本命剑存着的那堆东西里，听到识海里高兴的声音。哗啦啦的，完全没有攻击它的主人，只是单纯地飞来飞去。

江芷若在这满堆财宝灵气里坐着，老实吐纳。

于是，当她第二天早上回去时，她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昨天，有人在后山死亡。学宫在排查凶手，所有昨天不在舍监的，都得暂时请去审议堂，直到嫌疑排除。

哈？

什么？

就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