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学宫 第17章 第 17 章

随后。她母亲来了。

江芷若看到那浩荡的阵仗，才想到是了，之前xx派是预订了要来和学宫交好，扔自己过来是一个投石问路的讨好之意。虽然不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她自然也被叫过去了，寒暄几句后，给她们母女二人留下了交流空间。

江掌门看她：“突破了？”

“还有了剑灵。”她把小女孩放出来给亲妈看。小女孩没有那种对她时的指手画脚，对亲妈并不十分亲热，甚至有些畏缩，抓着她衣袍躲在身后。

“压了这么久修为后升阶，什么感受？”江掌门调侃，“经脉够宽了吗？”

“勉强够用吧。”她答，“这几年试图用压修为来拓宽基础的方式也是到极限了，可能也到升阶的时候了。”

“不觉得自己早能升阶但迟迟不升，很失名气吗？”

“当然不觉得。飞升才是最重要的。”

江掌门笑笑，也不知道把孩子灌输得心气这么高是好是坏。道心坚定自然算好事，可前提是真的道心坚定，而不是年少时的天真幻想。谁没想过飞升呢。

“有交到朋友吗？”

“没有。”她说，“我不认为在这里能交到什么朋友，过去半年的经验也证明了这点。”

“也是，不该期待这个。”

“是他们的问题。”

“是是是，当然是他们的问题。你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找过问题。”

“确实是他们的问题。”江芷若坚持，“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用平常心对待我。获得我赠与的会讨好我，没获得我赠与的会疏离我，甚至前倨而后恭。他们不会与我相处。”

“……”江掌门被哽住，“女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不会和他们相处。你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他们。”

“平常心？我什么时候平常过？”江芷若理所当然地说，“我没有平常过，自然不可能有平常心。优秀是构成我的一部分。如果哪天我理解了他们所经历的那些苦痛，那才叫糟糕呢。”

她一锤定音：“应当是他们来适应我，而不是我去适应他们。做不到的话，是他们的问题。”

江掌门刚欲开口，江芷若就截住了她：“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没有和别人说过，因为你是我妈我才说的。如果你一定想要听顺耳的话，我也可以说。不过你确定自己想听假话吗？”

江掌门叹气，默许了她的反应。但还是不死心地问：“真的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

江芷若思索片刻，勉强点出一个：“甘语。她还可以。她是现任宫主看好的继承人，被派来和我提前虽然修为低了些，音修的上限也不太高，但是她心性已经够好了。修道练心，她现在已经练出一点气度了。”

“比我强。”江芷若耸耸肩，“她是从平民跃升到修士的，见过的人世历练比我多多了。我仍需要学习如何对待最低等的凡人。”

“你这话说出来不对。”

“我知道。”她说，“但是我不说，我就不是这么想的吗？还是刚才所说的话，如果你想听我说漂亮话，我可以说。但我现在看在你是我母亲的份上，同你坦率说话。你不想听我的真心话吗？”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合计这是你给我的施舍！”江掌门失笑，“这话放别人那儿算是不孝了。”

“你在乎这个？”

那倒不在乎，女儿越像小狮子越好。只不过过刚易折，需要稍微收敛一点。只是，收敛到什么程度好？江掌门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她也会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扰。

这次xx派来的原因是要一同举办仙侠大会，这次门派们做出了很大让步，决定把主办放在学宫这里，隐隐有承认散修，又引导学宫为天下散修正统的意思。这种暗中的小心思属于明牌。

若是散修，那么难以相处，但只要聚合在一起的时间够长，那就与门派无异了。既然是门派，那就可以按照惯常的方式谈论，将这个新势力拉进自己熟悉的领域，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欺负新人。

这不是什么很光彩的想法，不过门派掌门，干的就是这种不太光彩的事。直道而行是纯粹修行者才能做到的，沾染上了俗物的总归会有点不同。

江芷若把这些东西在脑袋里过了一遍，随后就暂时放下不管，跑去听课去了。

这次她们的小组出游得到了甲等评价，是获得评价最高的几个组之一。队伍配置合理，收获猎物很多，带回去的成果也很多。有人受重伤，但这不是问题，历练总归会有人受重伤的；最后乘了门派的船回来才是大问题。这违反了“锻炼学生们的自主能力”这样的初始目的。

甚至有激进的长老在定级时质疑，“这么多猎物真是他们自己猎到的？不是江小儿家的那些人猎到的？”，但最后由于牵扯到了学宫内看好的继承人之一，与学宫内本代剑术第一而作罢。倒不是因为这位长老认同这些人的人品，主要是因为看好这两个小辈的和他吵起来了，不准他因为要搞门派而牵连到自己看好的小辈。这位长老讨了个没趣，悻悻然道：“你们对门派的实在太讨好了。”

“这不是讨好，这是必要的交好。xx派都把少主送过来示好了，我们怎么能多为难她？”

“我哪里为难了？这不是现成的违反规定吗？规定说‘需自行完成历练全过程’，那么在外界介入的情况下，它就是违规的，可以被取消成绩。”

“但是，‘除特殊情况’、‘在成员遭受生命危险时，历练者可自行便宜行事’。”

“除外除外，什么都除外！”那长老道，“那照这种说法，有什么不能被定为除外的？在历练中有人救小少主，难道还会有人救这些人吗？”

“那是他们的事。”另一个长老冷淡地说，“如果他们能交好江芷若，说不定未来就有人会救他们。”

“你们怎可如此讨好她！”这长老气急，“她不过就是个……”

黄口小儿，刚过元婴，目中无人，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未必能有什么造化——当然，这些词只是在他脑子里过了过，没有真的说出口。

其他长老便也给同僚面子，假装没看见他那已经替代了他骂人的表情，只是道了声：

“你又为何要为难她？”

江芷若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只知道宫主把帛书给她的时候笑盈盈的，在全学宫面前宣告她们第一的时候，很高兴的样子。她代表小组上去拿了奖励，下来的时候被围了一圈，大家挨个看帛书，又挨个亲近地抱了她一下。

江芷若被抱得手脚僵硬，不过克制住了礼节，也尽量热情地回抱了一下，露出一点练习过的以示亲近的笑容来。最后轮到甘语的时候，很明显甘语也不是特别想抱一抱自己的舍友，她俩面面相觑了一下，但气氛都到这里了，只有她俩不抱会很奇怪，于是终究还是浅浅地意思了一下，互相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散场后，她俩撤到一边，江芷若指着帛书上的字迹道：“你，副队长？你究竟干了什么副队长的活？”

“你也没干什么队长的活。”甘语道，“你干的活是……金主。”

“‘金主’不正适合当队长？”

“适合当虚衔队长。”甘语纠正，“队长是要指挥的，是要鼓舞士气的，是要安排队伍成员的。”

“好，就算我没干——副队长难道不也要干这些？你也没干啊。”

“我给大家弹了几个月不显重样的清心曲除瘴气。我和所有人每天交谈了以确认她们的状态没问题，状态不好的我会劝她们两天内别出去，状态好的我会鼓励她们在明天历练中试试新的配队或新的功法。我每天检查防护和阵法是否坚固充足。当有谁很无聊的时候，我会和她们聊天，讲故事或是讲笑话，聊修炼或是聊未来。所以，我做了所有队长该做的活。因此，你才能这么轻松地出去砍魔兽。”

“？”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是吧。”甘语如同开了天眼一样，知道了江芷若的心中反应，“你总是出去，又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当然不知道。”

江芷若找不出反驳的点，又不想显得输，有些悻悻地胡乱攻击：“能挑对人也是一种本事。”

甘语就笑：“把几个‘第一’拼在一起就是会挑人啦？”不过这确实是她所做不到的事情，光靠名头是无法集齐这么多第一的，非得有实打实的好处才行。这事也非得她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江芷若有些悻悻，有些恹恹。虽然她知道管理门派是一个繁琐事，但繁琐程度略微超过她想象。和所有不如自己的人每天聊天！这属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连每天和自己的本命剑交流感情这件事都做不太好。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做得比不过身边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