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逾仙挥剑劈开一条道路,冲四面喊道:“秦师姐,这里的魔气太汹涌,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她在魔雾中不停地打转,心急如焚地喊了半天,却无人回应。
忽然,她看见不远处漂浮着闪烁着火光的油灯,便猜是秦轻站在那里。她朝那里飞奔而去,谁知走近一看,那油灯忽的不见了,闪出一条金绳来。金绳摇头摆尾冲她飞来,她拧剑劈砍,剑刃中冒出无数火焰。金绳虽然毫发无损,却被她一剑挑飞。
唐阿丁跳出魔雾,挥动长鞭将那金绳卷过来,金绳落到他手中就像一条听话的小蛇一样马上贴着他的腰身缠成了一圈。
方逾仙道:“臭虫,你总算现身了。”
唐阿丁顿时暴跳如雷,“你叫我什么!”他舞起长鞭猛地朝方逾仙挥去。
方逾仙偏头躲开长鞭,长鞭啪的在她身后的洞壁上戳了个窟窿。
唐阿丁恼羞成怒地扯回长鞭再次用力挥舞,长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对方逾仙穷追不舍。
方逾仙一面躲闪着长鞭,一面挥剑劈出火焰。火焰兵分两路,一路缠咬住长鞭,一路冲唐阿丁追来。
唐阿丁情知方逾仙不是好惹的,他慌忙撤回长鞭,将鞭子舞了一圈,打散了围攻他的簇簇火焰。这边刚打散火焰,那边欲燃剑火中带着赤光如箭般射来,唐阿丁赶紧舞鞭子缠住飞来的剑,但欲燃剑飞得极快,那鞭子连剑尾都没摸着就扑了个空。剑锋正对着他的脑袋刺来,他吓得冷汗直冒,鬼喊鬼叫着扑到地上,有惊无险地躲开了一剑。
方逾仙人乘胜追击,飞身而来一脚踢到唐阿丁脑门上,把他踢翻在地,让他摔了个仰面朝天。
唐阿丁贼心不死,握紧鞭子想要偷袭方逾仙,却又被她一脚踩住他握鞭的手。欲燃剑飞落到她手中,她拿剑指着唐阿丁眉心道:“快松开,不然你的手可就没了。”
“啊,疼疼疼!”唐阿丁叫苦连天,连忙放开鞭子,低头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求师姐饶我一命!”
“师姐?”方逾仙松开脚,一脚踢开长鞭,将其踹入魔雾中,“闭嘴,你再叫一声,我就锯了你的嘴。”她拿剑架在唐阿丁脖子上,道:“我可不会像秦师姐那样好说话,你快点交代你的所有计划。”
“姐姐,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今晚干得这些事都是受人指使,我是被人胁迫,被逼无奈啊!”唐阿丁浑身发抖地盯着方逾仙手里的欲燃剑,小心挪动脖子避让着剑锋。
方逾仙道:“哼,好一个被逼无奈。谁指使你的?正一盟失踪的弟子去哪里了?”
唐阿丁道:“是那个邈邈仙人威胁我做这些事的!那些正一盟的弟子都被那棵魔树吃了!魔树用藤蔓刺入了他们的心脏,吸干了他们的灵力还有血,他们都死了!”
“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卑鄙小人!”方逾仙怒上心头,挥剑刺了唐阿丁左肩一剑,“啊,疼疼疼!饶、饶命啊!”他疼得龇牙咧嘴,鲜血染红了他上身的左半边。
方逾仙拔出剑,道:“邈邈仙人究竟是谁?快说!”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邈邈仙人只是吩咐我,如果遇到秦轻那帮人,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骗到这里来!”
“那秦轻在哪里?你快点驱散这些魔气,带我们出去,否则,我就在你身上刺几百个洞。”
“别别别,我保证带你们出去!可是、你也得让我起来再说吧……”
方逾仙半信半疑地拿开剑,道:“你胆敢再耍诡计,我就一剑杀了你。”
唐阿丁道:“不会不会,我见识过姐姐的厉害了,绝对不会!”他慢慢爬起来站直身子,嘴里止不住念疼。
方逾仙可不会惯着他,她猛地踢了一脚他的腿肚子,催促道:“动手。”
“是……”唐阿丁低着头,右手摸进左手袖子里。
“快点。”方逾仙警惕着唐阿丁的举动,拿剑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
唐阿丁仍然低着头不动。方逾仙心中恼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想要出手教训他,这时他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迸射出两道虹光。方逾仙被虹光刺得眼睛火辣辣得疼,她慌忙抬起袖子遮蔽虹光,但毕竟是晚了,她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唐阿丁趁机一脚踹开方逾仙,解了腰上金绳要捆住她。
方逾仙虽看不见,却并不慌乱。她念了咒,掐了个诀,周身升起黑煞烈焰,这些黑煞烈焰像一面刀枪不入的盾,金绳飞来根本无法近她的身,一碰就被弹飞了。
唐阿丁气得七窍生烟,他恨不得立刻掐死方逾仙,却也只能对着她束手无策。他不甘心失败,又召来长鞭,挥鞭抽打方逾仙,偏偏欲燃剑横挡在她身前,挡下了他几百次抽打。打得他筋疲力竭了,欲燃剑仍傲然挺立在空中。
方逾仙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我不怕你。”
唐阿丁将长鞭一甩,那长鞭收起刺钩,和金绳一样贴着他的腰身缠了几圈。他猖狂大笑道:“臭婆娘,我打不过你又如何?我告诉你,这洞穴是邈邈仙人为你们设下的有去无回阵,你和秦轻两个就好好留在这里,等着被魔气一点一点吞噬吧!哈哈哈哈!”他大笑着钻入了魔雾中。
方逾仙有心去追唐阿丁,但是她眼睛看不见,秦轻还被困在这里,她只能放弃追敌。她施法变出一只鲜红夺目的焰蝶。这只焰蝶是由厉火所化,可不受魔气干扰在魔气中任意穿梭。她本来不想用这个法子,但她已经无计可施,只想快点找到秦轻,便只能如此了。
秦轻不知道此夜已经过去了多久,也许天都快亮了。她伤痕累累地倒在那里,由于长时间被金绳束缚,她的手脚已经变得麻木无觉,又因魔气侵体,她已是浑身发冷。她恼恨自己的大意和无能,恨那唐阿丁太过心狠手辣,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把赤蕊灵珠夺走了。
赤蕊灵珠一旦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不知又要惹出多少事端,祸害多少人,她光是想想这些事的后果,就心神不安。
她又担心方逾仙也遭了他的毒手。要真是如此,她会怨恨自己一辈子,身为师姐却不能保护师妹,这还算什么师姐呢!她只好暗中祈祷方逾仙安然无恙,希望楚怡、雷尘快点醒过来,发现不对劲后赶来救她们。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也许那个唐阿丁不是方逾仙的对手,早就被她一举拿下了。只是因为这魔气,方逾仙难以找到她。
秦轻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她心头正难过,忽然两耳听到扑翅的细微声响。她一抬眸,却看到一只漂亮的红蝶扑扇着美丽的焰火在她眼前翩然飞舞,它像一朵烈焰中盛情绽放的花,妖艳诡谲。
难道是……一阵惊喜悄然漫上心间。
焰蝶振翅落到秦轻的脸上留下一吻,她听到了那熟悉却又从未听过的温暖声音:“秦师姐,是我。你跟着焰蝶走,很快就能找到我。”
一语抵万千。
秦轻目光一怔,心间的忧愁顷刻间如冰消瓦解了。她对着那焰蝶微笑道:“方师妹,我被困不能动身,烦请你来找我。”焰蝶振翅飞去,钻入魔雾中转瞬悄然无影。她相信这只焰蝶会飞到方逾仙那里,会带着她找到她。这意味着方逾仙没事,她们有救了。
飞出去的焰蝶在魔雾中来回穿梭,没过多久,方逾仙就在焰蝶的指引下匆匆赶了过来。秦轻见了来人,心中不甚欢喜,道:“方师妹,我在这!”
方逾仙的眼睛如灼烧般刺痛,依然目不能视。她听到秦轻呼喊,心神稍稍安定,寻声踏步来到秦轻身旁。
“秦师姐,你可安好?”
秦轻见方逾仙不能视物,她无暇顾及自己,焦急问道:“方师妹,你如何看不见了?莫不是你也被唐阿丁眼睛里照出来的光伤到了?”
方逾仙道:“师姐如此说,恐怕你早就比我先一步领略了他眼睛的厉害。”她把她与唐阿丁交手的经过说给了秦轻听,秦轻听过后,愈加悔恨自己不听劝阻,一意孤行。
方逾仙道:“师姐莫要担心,我双目只是暂时看不见了,会很快恢复的。不知师姐为何传讯说不能行动?”
秦轻道:“我也如你一般,他化作你的身形骗我,我虽没上当,却被他眼睛一照,一时晃瞎了眼睛,他趁机用个金袋子把赤蕊灵珠收去了。我双目复明后,欲和他斗法,他却用捆仙索将我捆缚在地,叫我不能施法。”
“捆仙索?”方逾仙急收了欲燃剑,她忙跪下身伸手寻摸秦轻,果然摸到了绳子。她心中念道:“此物早已被损毁,唐阿丁怎会有?”
秦轻道:“你不要扯这绳子,这绳子用力扯会越勒越紧。”
方逾仙离秦轻近了,鼻尖嗅到血味,她又摸到秦轻身上一片湿凉处,便知秦轻受了唐阿丁毒打。她不禁怒意横生,道:“他伤了你,我刚才真应该一剑杀了他!”
秦轻道:“方师妹,我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今夜是我连累了你,或许我该听你的,先把唐阿丁抓回去禀告陆盟主。”
方逾仙道:“不,不是你的错,你是救人心切,错不在你。唐阿丁抢走了赤蕊灵珠,他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该叫你和我一起行动,是我害了你。”
“别这么说,你是我师妹,我怎么能让你孤身一人去行动?即使我没有听信唐阿丁的谎话,他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引到这里来。今夜发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是我们疏忽大意,才着了他的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赶紧想办法脱困吧。我被捆仙索捆住,身体动弹不得,你可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捆仙索?”
“我试试。”
方逾仙摸到秦轻身上的金绳,她掐了个火诀,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她尝试用火烧了烧。
秦轻道:“用火烧似乎没有用。”
方逾仙又接连施了好几个法术,都没有办法解开或者毁掉捆仙索。她召来欲燃剑,拿剑割绳子,没成想剑一碰绳子,就被弹开了。
秦轻道:“方师妹,这捆仙索既然解不开,你就不要浪费灵力了。你还能行动,你快离开这里,去找陆盟主帮忙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得守着你,万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回来了怎么办?要走,便一起走。”方逾仙抱起秦轻,由欲燃剑在前面开路,径直往前走去。她明知这只是一个妄想,却还是盼着她们二人能就此走出洞穴。然而走了多时,她们依然困在魔雾中,前头似有无穷无尽的路等着她们走,就好像告诉她们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方逾仙停下了脚步,她发怔地望着前方。她看不见,因此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她并不惧怕黑暗中的冰冷荒凉,因为走在魔雾中和走在黑暗中,于她而言是没有区别的,一样是望不到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不是一个人。即便有人能来救出她们,她们今夜终归是要困在这里受苦。一想到这处,方逾仙又暗自懊悔今日不该叫秦轻同她一块出来。秦轻若不来,便也没有这事,秦轻也就不用遭罪了。
方逾仙道:“我试过了,这个有去无回阵就像个无穷无尽之地,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们恐怕只有借助外力才能走出这里。”
“方师妹,你不要走了,放我下来吧。”
方逾仙照着秦轻的话做了。
秦轻道:“你可用焰蝶传讯给楚怡他们?”
“我试试。”
方逾仙掌心火光一闪,飞出一只焰蝶。她们等了许久,焰蝶又飞回来了。
方逾仙伸手掐灭焰蝶,道:“焰蝶飞不出这个有去无回阵。我想我们今晚要一直困在这里了,除非有人能找到我们。”
那么为今之计,她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坚持。可是在这阴森寒冷的魔雾中,秦轻感到越来越冷,身上的鞭痕也隐隐作痛,她的心情也无法避免地陷入沉重,眼前好像又浮现了父母模糊的面孔。就这么想着,她眼睛一热,不觉落下滚滚泪珠。突然,方逾仙伸出双手把她扶起来揽入怀里,她施法为秦轻渡入灵力,秦轻身体逐渐感到暖和。
“你……你在干什么?”秦轻忽然无比庆幸方逾仙此时眼睛看不见了,不然她身为师姐居然在师妹面前流泪,岂不是颜面无存。
方逾仙道:“魔气会侵入你的身体,消耗你的灵力,你的身体这么冷,又受了伤,没有法术庇护,一定会出事。我把我的灵力渡给你,也许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可魔气也会侵入你的身体,你也会冷……”
“师姐放宽心,我现在就抱着你,你觉得我的身体冷吗?不冷,对不对?你既然真心拿我当师妹,我也就真心拿你当师姐,我们互相照顾,理应如此。”
这些真情流露的话语令秦轻大为感动,她身为师姐早就习惯了照顾别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别人来照顾她。她靠在方逾仙温暖的怀抱里,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这比她在院子里种的那些花的香味还好闻。花香有浓有淡,香味各异,却不及她分毫。
秦轻道:“我给楚怡、雷尘他们留了字条,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赶过来救出我们。”她深知她们不只有彼此,她们还有师弟师妹。他们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是她朝夕相处的家人,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他们都会齐心协力,迎难而上。正是他们的存在给予了她无限的勇气和希望。
方逾仙笑了起来,道:“师姐,是你让我明白,我们的身后从来不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