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 第7章 四个人情，怎么变这么多了？

两人回到教室，物理老师王琳正在讲课，她看向门外，知道他们是被班主任叫了过去。

王琳让他们进来，然后继续讲刚才的内容。

“欸柚音，回头，回头。”

后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余柚音微微侧身，寻着源头去看。

叫她的是简幻笑，此刻对方半蹲桌下，双手围成喇叭状，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见王琳没有注意这里，余柚音用口型回她：“幻笑，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纸团。

简幻笑眯眼瞄准方向，十分有准头的砸在段望头上。

刚调整一个舒服坐姿的段望，被这一砸砸的有些发蒙，他看向一旁，发现余柚音正捂嘴偷笑。

段望挑了挑眉：“余柚音同学，你欠我四个人情了。”

“噢噢……好的。”余柚音停下笑，正色的点点头：“四个就四个，等我慢慢还你。”

纸团被段望捡起，他露出白牙，笑了笑：“四个人情，你可得慢慢还，我先借你本书看看。”

说完，他把纸团递过去，然后把余柚音满是笔记的课本换成崭新的。

女生的字小巧清秀，生物书上空白的地方几乎挤满了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笔表示重要程度。

段望往后翻了翻，发现老师没讲过的内容，余柚音也做了笔记，整本书像是被学了个遍。

段望满眼惊讶，嘴巴大得能装下鸡蛋：“这些……这些你都学完了！？”

余柚音打开纸团的手一愣，偏头看段望，一脸淡然道：“这些开学之前我就已经学完，就连下学期的知识我都过了一边。”

这还是人吗！

人家紧追慢赶都不一定跟上的内容，你还给提前学了，要不要这么刻苦啊。

目光看向余柚音课桌里的课本，段望咽了咽唾沫，他朝余柚音竖起来大拇指：“你厉害。”

余柚音眸光暗了暗，她低头摊平纸团，对段望解释说：“没办法，我周末还要兼职，正常的学习进度对我来说不太现实，所以就只能利用碎片的时间，把内容先提前学一遍，老师讲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吃力。”

段望的夸赞并没有让余柚音感到骄傲，她这种学习方法是被逼无奈，一边是周末兼职，一边是紧促的学业。

想来想去也这样这个办法。

纸团被打开，原来简幻笑是问她有没有事，怎么会连着两天被叫到办公室。

向简幻笑比了个ok的手势，余柚音表示自己没事。

被人担心的感觉余柚音说不来，心觉得酸酸的，同时又感到很开心，这种异样的情绪把她的心填的很满。

这种感觉她很久没有在家里面体会到，但在昨天和今天，她都感受到了。

余柚音在心里想着，除去那些不幸，她应该还算是幸运的。

但，家里的事……

思绪被打乱，余柚音低头看着被递回来的课本，听见段望苦恼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自从上高中就没怎么听过课，完全看不懂这些啊？”

余柚音抬眼看段望，面露诧异：“从高一开始就没听过课了？”

许是余柚音太过惊讶，段望少见的有些尴尬，男孩深邃的眉眼低垂，薄唇紧抿。

“其实是从初三开始。”段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课几乎都在睡觉，老师也不怎么管我，要不是我爸我妈非要我转学过来，我现在还能舒舒服服的在隔壁高中会周公呢。”

段望父母虽然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但又不能再去领养一个，老两口年纪大了也操不起那份心。

听说一高的学习氛围很是不错，他们就毅然决然的把段望塞了进来。

余柚音看着他，问：“除了睡觉呢，你还干嘛？”

“打篮球。”段望几乎是立刻回答。

说起这个，他脸上扬起了笑：“我篮球打得特别好，上一次跟你们一高打比赛还赢了呢。”

段望长得高，都不用垫脚，稍微抬手就能碰到教室两米多高的门框，看起来就很适合打篮球。

可……目前的任务，是他的学习。

余柚音秀眉轻皱，听了段望的话，她有些没头绪。

到底该怎么帮他……

上午的课结束，老师刚走出教室，同学们立即放下手中的笔或书本，三三两两结伴去了食堂。

一高虽然不是寄宿高中，但却是有食堂的，位置在教学楼的西南侧，提供学生们的一日三餐，可以选择在食堂吃，也可以选择回家。

中午的空余时间不算长，学生一般会选择在食堂结束这一餐。

段望浑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肌肉酸胀无比，特别他的头，简直涨得发麻。

段望伸长双臂活动筋骨，倦怠地靠在墙的一侧：“终于结束了，我还从来没这么累过，感觉比绕操场跑三十圈还累。”

闻言，余柚音无奈地摇摇头，帮他把桌子上课本收拾好：“这才刚开始，你一定能坚持住的，要相信自己。”

“再学习也得劳逸结合，柚音咱得心疼心疼新同学。”

简幻笑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她伸手搂住余柚音的肩膀，戏谑地说：“刚好下午有体育课，让他跑个三十圈休息一下。”

闻言，段望连忙摆手拒绝：“可别，我还要留着命上课，跑圈就算了。”

余柚音很少开玩笑的，此时她眉眼弯弯：“不错嘛，这么有觉悟。”

“哈哈哈哈，有觉悟是好的。”简幻笑投去鼓励的眼神：“新同学，我看好你呦！”

段望用手捂住眼睛，从余光中看见两人的笑，很是想装睡过去。

可想终究是想，还是得面对现实。

段望这个人烦恼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被人揍了一拳，下一秒就盘算着怎么还回去，事从不留到明天。

但学习的事，他想急也急不来，还是填饱肚子最要紧。

段望站起身，对着两人问：“我去吃饭了，你们有需要的吗？我可以帮你们带。”

虽然很想跟这位帅哥多相处，但昨天简幻笑发现了自己胖了五斤，苦恼了一整晚没睡。

早上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她总感觉裤子有些紧。

是时候开始自己的减肥大业了。

“不用。”简幻笑摆手，毅然决然的拒绝：“我最近减肥，你和柚音一起去吧，让她带你找找食堂位置。”

每天的校园生活都是千篇一律，上课下课在加上吃饭，除了这个余柚音几乎没有别的活动。

不过，今天她多了个同行的。

吃过饭，余柚音和段望两个人经过操场，引起了不小的躁动。

不，应该是说段望引起了躁动。

就像是简幻笑说的，一高不缺帅哥，但段望这种酷炫挂的帅哥，是真的少见。

特别而又扎眼。

段望头发理得有些短，但不是那种贴头皮的板寸，刚好能露出额头。

他的眼睛很亮，看着他眼睛的时候，会不自觉被他眼中的光吸引，笔挺的鼻子和清晰的下颌线，每个角度都看得人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更何况他是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

段望抿了抿薄唇，视线望向周围聚集的人群。

“他们在看你？”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竟然不知道？

余柚音摇了摇头，回他：“不是，他们在看你。”

余柚音是长得好看，在刚升高中的时候，也曾引起一阵骚动。

但她本人的性格太过寡淡，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演出邀请，渐渐的，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甚至有人觉得她在端架子。

即使隔的有些远，段望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人群或多或少，有男生也有女生，分别聚成一团，女生眼神多是好奇。

而男生们……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一个个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你们一高也这么好玩吗？”

段望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又轻又快。似乎是在说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也？好玩？”

余柚音捕捉到了重点，却不明白段望话里的意思。

对于余柚音的疑问，段望没解释。

他步伐变快，少年挺阔的背影拉长，横跨过暗红色的跑道。

“回去吧，快上课了。”段望回过身挥手道。

晃神之际，两人的距离相隔得有些远，余柚音小跑跟了上去。

太阳斜挂，细瘦男生处在暗影中，目光看向已经走远的段望，眼中满是怨毒。

等下了晚自习，温度降到一天中的最低。

余柚音穿着学校的加绒外套，她忍了一路，下车时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微红的鼻尖，把拉链又往上拉了下。

段望只穿了一件黑色夹克，在这略显寒意的晚上，看着都有些冷。

余柚音把摘下的头盔递了回去，对段望提议道：“明天你穿厚一点吧，晚上还是挺冷的。”

“哦…好。”段望明显愣了一下，但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

他接过头盔放好，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小区，然后又把视线停到余柚音脸上：“那我就送到这里好了，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看你家那边挺黑的。”

余柚音所住的居民楼，早先是一处工厂家属院，只不过后面厂子搬迁，家属院也被低价出售。

彭淑工作几年攒下些钱，买下这间房子，这一住就是十多年。

“这小区没有管理，灯时间久了就没那么亮，能看清就行。”

余柚音的回答，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段望抬眼看她，倒没之前那么意外。

段望启动摩托车调转方向，朝后面的余柚音摆手：“不管怎么说，你一个女生小心点总没错，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余柚音挥了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