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 第46章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两人目光相对，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

几步的距离，明明对方近在眼前，却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湖边吹来微风，扰乱了余柚音额前的发丝，她没动，目光直直，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刻在眼中。

“你瘦了一些。”余柚音突然说。

刚才的时候没有注意看，又或者是不敢，直到现在她才看到，段望本就立体的脸庞瘦削了一些，脖颈下的锁骨清晰可见。

段望眉头微微动了动，只是道：“你看错了，我跟之前一样。”

“你就在这里，我怎么会看错呢？”余柚音眼底满是柔光。

段望呼吸停滞，喉咙发紧。

等余柚音离开后，段望才知道她除去找段盛学，还去见了杜言和方叔。

为什么不肯当面说，非要一股脑的对他好，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却又消失得干净。

段望沉默着，只听那人接着说。

“我只知道你转学，其他任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余柚音眉头微蹙，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段望，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段望低垂着眼眸，遮掩住眼底轻泛的涟漪。

“一般。”

他淡淡道。

原来我走后，对你没什么影响。

这该是余柚音希望的结果。

可此时，余柚音心先是一顿，而后坠痛。

气氛变得奇怪，半晌，余柚音率先打破沉默。

“聚会应该还没有结束，你来这里干什么？”

段望偏头，月光下挺立身影卓然而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出来透透气，看你往湖边跑，担心你想不开。”

原来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余柚音低声“哦”了一下，她眉毛低垂，浑身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我其实没有想不开，就是来转转而已”

对方这话细若蚊鸣，但段望还是听见了。

他眼神一凝，喉结滚了滚：“以后少往湖边走，危险。”

余柚音一愣，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不往湖边走就是了。”

段望没抬头，像是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他双手插兜，抬脚就要走。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余柚音突然抓住对方的手。

段望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探究的目光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可他却怎么也看不懂。

段望叹了口气，没有挣脱对方的手：“是我考上这所大学之类的问题吗？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这个。”余柚音微微摇头，轻声道：“我想问，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听到这句话，段望身体僵住，浑身的血往心口涌来。

见段望没什么反应，余柚音身体前倾，离得近了些。

“段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近到能听见对方呼吸，段望瞳孔缩瑟，往后退了半步。

段望的反应太过激烈，余柚音显得有些沮丧：“你干嘛吓成这个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段望抿下唇线，语气变调：“你……你靠得太近，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余柚音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离得远了些。

“现在这个距离，可以吗？”

段望眯了眯眸，目光在对方身上游离。

“不可以？”余柚音小声嘀咕。

眼看对方就要再退，段望眉头紧皱，终于舍得开口。

“你别往后了，再退的话，我就得去湖里捞你了。”

余柚音往后看了眼，她距离湖边还有段距离，怎么会到湖里。

回过头，余柚音还想说些什么，段望却已经转身离开。

朝着那人背影，余柚音大喊：“段望，你还没有回答我。”

段望却始终没有停下。

余柚音目光追随着对方，轻轻吸了一口气，眉眼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余老师，有时间教我吉他吧。”

段望背着身，就这么喊了一句。

男生不咸不淡的语调，轻缓飘入耳中，声音夹着慵懒和闲散。

余柚音木然注视前方，久久不能回神。

门被打开又关上，宋诗诗站在门后，手中提着黄焖鸡饭，表情错愕。

呆看了几秒，宋诗诗这才回神：“我买好饭回来，你怎么还在看那块石头，难不成那块石头是翡翠？”

余柚音没吭声，甚至不知道多了个人。

身后的潘如玉专注于电脑屏幕，目光随着文字缓慢游离，她头也不回道：“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我刚刚还听到她笑了。”

“笑？”宋诗诗拧眉去看。

余柚音趴在桌子上，左手抵着下巴，一搭没一搭的去戳面前的石头。

石头呈暖黄色，形状有些不规则，但横截面很是平滑。

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特点。

无论宋诗诗怎么看，它也只是普通的一块石头。

宋诗诗将塑料袋放到桌上，侧身摸了摸余柚音额头，手下的温度并无任何不妥。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这么不对劲。”宋诗诗疑惑不解。

余柚音坐直身体，满脸困惑地看向宋诗诗：“诗诗你干嘛？”

见温度正常，宋诗诗收回手，她解释说：“我看你生病没有，如果你生病的话，刚好我的专业可以派上用场。”

“啊？”

余柚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你在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生病。”

“谁知道呢。”宋诗诗耸了耸肩。

接着，她跨坐在椅子上，解着塑料袋：“聚会回来你就变得不对劲，手里拿块破石头走哪带哪，就连去上课也得放包里，跟你说话也老是在发呆。”

“没有……吧。”余柚音讪笑道。

“有。”潘如同连连点头，语气严肃：“绝对有，我可以做证明。”

宋诗诗在一旁随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块石头是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

余柚音整张脸捎带脖子，耳垂迅速的涨红，手指也在轻轻发颤。

“宋诗诗，你……你别乱说，什么男朋友……石头的……”

“啪嗒”一声，石头被塞到了抽屉。

宋诗诗拉长腔道：“好好好，是我乱说，我乱说行了吧。”

潘如玉投来好奇的目光，嘴唇微动，临了却没开口。

宋诗诗眼中只有吃的，她抬手翻转，将菜和饭盖到了一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香气扑面而来。

“哇，好香好香。”

宋诗诗食指大动，埋头扒拉饭菜。

吃了两口后，宋诗诗不禁感叹：“没想到学校食堂的饭比外面连锁店都好吃，这一学期结束，我绝对会长20斤。”

嫩滑入味的鸡肉，吸满汤汁的土豆，宋诗诗留下幸福的泪水。

有这么一口，让她长胖30斤也值得。

下午两点，早已经过了吃午餐的时间，显然对方这顿是加餐。

看着对方细瘦的身材，潘如玉眼中流露出羡慕。

对方这么爱吃，也没见得胖，反观自己严格控制饮食，体重还是忽上忽下。

人比人气死人。

余柚音将早已做好的作业提交，眼神扫过身后，看到那空荡荡的座位，心中有些疑惑。

余柚音问：“怎么不见常盼？”

看了眼忙着的宋诗诗，潘如玉解释说：“她男朋友来这边待两天，好不容易今天没课，肯定是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连她男朋友来你都知道。”余柚音有些惊讶。

“这个嘛……”潘如玉尴尬地笑了笑：“常盼发了朋友圈，一连好几条，想不知道都难。”

想起之前的争吵，宋诗诗幽幽开口：“要不是这样，我才不敢在宿舍吃饭呢。”

余柚音了然。

可这么看来，宿舍只有她没跟常盼加好友。

潘如玉试探着开口：“那个……我刚把常盼账号推给你了，你加一下吧。”

像是怕余柚音误会，潘如玉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要在一起住四年，之间肯定要加个好友的。”

潘如玉不太习惯交流，偏偏脑子里想得很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了社恐人士。

只有气氛有一丝不对，潘如玉都会如临大敌，急切寻找解决方法。

余柚音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水灵的眸子忽闪。

“谢谢。”

“没事没事。”潘如玉急忙摆手。

看着对方的笑，潘如玉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都是一个宿舍的，不用说谢。”

“这就叫做一根绳上的蚂蚱。”宋诗诗突然出声。

她夹了块肉，放入口中嚼着：“可惜……嗯……有些人她不懂。”

说得是谁不言而喻。

“互相体谅一下吧。”潘如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说得简单，两个八字不合的人，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

宋诗诗狠狠皱着眉头，小声嘟囔：“魔芋爽都不让吃，她不体谅我，我怎么体谅她？我看她就是找事。”

潘如同听见，僵笑没维持住，想劝说但奈何没那口才，只好噤了声。

两人脾气不对付，旁人只会越劝越乱，余柚音无奈地摇头。

她回过头，拿起身旁的手机。

屏幕点亮，余柚音点开微信的手顿住，指尖微微颤抖。

余柚音微信上的联系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除了孟颂雷打不动的问候，就只有宋诗诗会给她发消息，分享一些好笑的视频。

未读的消息有两条。

下面那条是潘如玉刚发来的，而置顶的那条消息，那熟悉的简约熊猫头像。

……是段望发来的。

余柚音双眸失神，怔了许久才有所动作。

将消息点开，一行字映入眼帘。

[下午五点半，我在操场等你，记得带上吉他]

余柚音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原来那天段望不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