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归途 第10章 下山

“九师弟，你如今练气炼神都小有成就，再作苦修已无进展，师傅说给你的考验也可以开始了。”二师兄灵犀子于某日忽然对着正在挥舞斧头砍柴的赵明心说道。

“二师兄，师傅他有何交代。”**着上身的赵明心此时挥舞起那把斧头已毫无压力，更多的情况是在练功，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一斧赵明心都砍在木柴的正中央，每一处都由上而下整整齐齐光滑无比。

那斧子定是把神物，赵明心后来心想。最开始他炼体时，天赋很高，体能短时间内就是突飞猛进，他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轻松驾驭这把斧头，谁知道不论他气力增长多少，这斧头始终压着他一头，不以特定的技巧驾驭的话，他永远都是难以举起。

直到他引气成功，以内气化外罡驭斧，才可以挥舞自如，可是代价就是方才用这斧子练了武功招式没多久，当天吐纳的内气就一扫而空，瞬间又压着他以血气强行挥斧，不消一会儿就累的练不下去，一套套路都打不完。

跟着二师兄天天看那紫气东来，如今他观察事物已然入微，事物间气体流动，角落里石子轻响都能了然于胸，做到了远超于常人的耳聪目明，可是他始终找不到自己脑海中的“神明”，更别提开拓紫府了，往脑海里运气，搬运精血，他都试过了，涨的他双目发红，险些脑溢血暴毙。

想要凝结气血于心脏凝聚“心门”也是差点心梗，虽然通过斧子的锻炼，他呼吸吐纳的量是越来越庞大，可是赵明心也不知道这些气去哪儿了，试着引气汇聚丹田，次次都是放屁，他也很无奈。

当道童都十年了，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内气充足，气血如龙，耳聪目明，故而最近一年可以长时间轻松且精准的挥舞斧子了。

书上说的心门，丹田，紫府他一个都没做到，二师兄说他小有成就他也不觉得自己到底哪儿小有成就了。

“你想家嘛？”灵犀子一句话把赵明心问住了。

含辛茹苦养大肖定国的祁小莲，懂事听话的肖安安，要强却处处为自己弟弟着想的赵文才，离开时还是哇哇乱叫的赵思安，话少却坚定支持儿子的赵勇，温柔如水的周月娥。

思绪翻转间赵明心一时忘了回话。

“三千道藏你都已阅读的差不多了，师兄师姐们能教你的也都教了，但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以你现在的心态，叩心关必然失败，所以下山回家去吧。”灵犀子说道。

“师傅的考验？” 赵明心反问道。

“嗯，不论你成功与否，是时候知道修仙者应当知道的一些事了”灵犀子看着赵明心将师傅的考验娓娓道来。

原来一旦“叩心关”成功便算是脱凡入圣，不是凡尘中人了，仙凡不相见是修仙者之间的铁则，若是修仙者敢在人前显圣，结局都是立遭天谴，化为劫灰，永世不得超生。再进一步的修仙者连凡尘都不得踏入，入凡尘轻则失去一身修为，再无踏上仙道可能，重则也是遭到天谴。

师兄师姐们并未告诉赵明心他们活了多久，等赵明心踏入修仙这条道路自会明了。

在面对牛大力和牛大勇时，七师兄和八师兄并未使用神通，而是如同寻常猛兽般，唯独那条旧路上，动用了神通，这些赵明心都不知晓。

太一真人给赵明心的考验便是下山了却尘缘，何时叩得心关了，正式入了这修仙道，便可再回山门。

“二师兄，下山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整理好行装，换上一身道袍，身姿挺拔，有着一番少年气盛英姿的赵明心心中还有疑惑未解。

“嗯。”灵犀子点头。

“世间修仙者几何，若仙凡有别，岂不是个个都如坐囚牢，困于这深山老林内。”赵明心第一问。

“世间修仙者不计其数，修仙者自有修仙者的去处，待你入了仙途自然也会去。”灵犀子的回答似是而非。

“师兄师姐们为何没去？”赵明心追问。

“非不去也，而是已在其中。”灵犀子如是回答。

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土地，赵明心又继续问出第二问：“四师兄下山了，是与我一般么？”

“嗯，历来求仙问道者无数，像你一般与我北辰道门有缘者不在少数，皆要历练才算正式入得门下。”灵犀子的回答印证了山上道观与山下有联系的缘由。

“我若失败？”赵明心好奇他如果失败了会怎样，按照这个说法他可能是个几百甚至几千排行的师弟。

“你若失败，老九的位置留待下一位有缘人。”看出赵明心的疑惑，灵犀子笑着回答。

好吧，当真是无情，我前面失败了多少个老九……赵明心内心吐槽，而后又问了第三问：“那四师兄为何是四师兄？”

“你四师兄入门确实比你五师姐他们早，只是他情况特殊，近些年才醒来得以修行，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下山历练。”不待赵明心问完，灵犀子即刻解惑。

“大师兄为大夏国国师，岂不是已经犯了天条。那他为何无事？”修仙者铁则用‘天条’解释也算是合适，这是赵明心的第五问。

“所以他消了一身修为，现在想来也快是要寿终正寝了。”提到大师兄灵犀子明显有些感慨。

“大夏国……”

“大夏国皇室并非与修仙者毫无联系，其中缘由你以后遇见皇室中人自然知晓。”说到这里灵犀子打断了赵明心的发问，提醒他道：“你该下山了。”

见二师兄无意再回答自己的问题，赵明心也不再追问，来到最初上到道观的那条路，六师兄白狼趴在台阶上慵懒的晒着太阳；三师兄狍鸮道人搬了个石凳子坐着，用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喝着他那上好的自酿美酒；七师兄黑熊叼着碗绕着三师兄转，看样子喝了一口酒还想喝，不停的向三师兄讨要；五师姐梅道人趴在八师兄吊睛白额虎的背上蹂躏着八师兄的脑袋，像是在撸一只大猫，八师兄配合着五师姐与她嬉闹。

见到赵明心来了，诸位师兄师姐都起身看着他。

“小九，加油，功成归来姐姐教你炼丹！”看着上来揉自己头发的梅姐姐，赵明心受宠若惊。

“好姐姐不用这么客气！”赵明心打了个冷颤，得了吧，看着恨不得要把自己头发也揉成两只鹿角的师姐，怕不是还记得自己那年犯得混，女人都这么小心眼嘛？学炼丹确实让他心动，但估计师姐会让他试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药，美名其曰-加深记忆。

“哈哈，小九若是功成归来也算是个‘大人’了，到时候师兄请你喝你一直想喝的酒！”见状三师兄狍鸮道人大笑道。

“好啊！三师兄这话小九记住了！到时候一醉方休！”三师兄做的东西确实是美味，并且于修行有益，对赵明心帮助良多，唯独三师兄酿的酒不肯让赵明心沾染半点，每回三师兄都说他还是个“小屁孩”，沾不得酒。

六师兄白狼又是来他身边闻了闻，抱着六师兄的狼头蹭了蹭，赵明心轻声道：“这些年多谢六师兄照顾了。”若说谁最温柔，那便是这六师兄白狼了，每当赵明心心有不解，陷入疑惑，或是看到山上生灵依依不舍的送自己未开灵性的亲人离开时，六师兄白狼总能出现在他身旁，虽一人一兽不能言语沟通，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小九，这是师傅给你的，贴身收好吧。”这个时候二师兄灵犀子拿了一个玉镯子给赵明心：“下山若是遇到了秋蝉师弟，看到这镯子他便会知道你是小九。”

“嗯！”谜语人二师兄今天难得的话多，又解答了赵明心诸多疑问，反倒是赵明心有些不习惯了。

十年后第一次下山

跨下台阶第一步，眼前一痛，复而清明，最后一阶考验的名为“观灵”，心中坦然无所亏欠者观世间万灵不惹业障方可毫无压力的通过，当初赵明心心中一动便是认为白狼有灵不可轻杀，故而观灵这一关在六师兄身上通过了。

一步复一步，如今的赵明心已不是当初刚登山的六岁小娃儿，当初的体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压力，下了这九十九阶台阶，赵明心觉着全身似是更加通透与放松，冥冥中一股压力不见了。

再临护山阵法，忍着对开门的好奇心，赵明心踏进了休门，七师兄黑熊八师兄吊睛白额虎跟在身后。

云雾笼绕过来，山上的一切都已看的不再真切，赵明心感觉，恍若隔世，六岁的自己好像就在昨天。直到七师兄黑熊又提了只不知哪儿来的兔子戳了戳他，他顿时哭笑不得，想必是去山下抓的。于这阵内生火烤熟了兔子，看着烫嘴烫的连连吹气，偏又吃的嘎嘣脆的七师兄，双方互相挥了挥手与熊掌，算是道别了。

自生门出，那时被牛大勇劈开的荆棘早已长了出来，八师兄吊睛白额虎一尾巴抽在了他胸口，抽了他一个踉跄，险些滚进了荆棘里，然后留给他一个最有猛虎气概的背影领着这一批要下山的生灵从别处离去，是的，八师兄最帅了！

“呼~”做了深呼吸，赵明心抽出六岁上山那年父亲塞给他的那把家中最锋利的猎刀，这些年他一直都很珍惜这刀，时常打磨，如今依旧锋利。低头看着刀柄处细细的两字：勇武，另一面：狗蛋。原来当初父亲是想给二儿子起名赵勇武的，大儿文才，二儿勇武，文武双全是父亲的期盼，故而早早的刻在了这把猎刀上，只是最后叫了赵狗蛋，让父亲默默的又将其收起，直到他要求道时再拿了出来，背面又镌刻了狗蛋二字。

“爹，娘，孩儿回来了！” 赵明心劈开眼前的荆棘，就此下山去了。

山门处，目送赵明心下山后，灵犀子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当时太一真人在收赵明心入门时甩给他的那三枚铜钱，眼神一片深沉，望向远处天空，周遭诸位师弟师妹们也都静默不语。

良久，灵犀子叹息一声：“散了吧。”

各自离去后，灵犀子从道观一侧走向了开门，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通往山顶的那条古道，一步接一步的踩上去，开始前往山顶！

无数年来没有人走过的古道此时在灵犀子踩过的地方苔藓消融，不再覆盖，随着灵犀子上山远去的背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格外明显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