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与飞贼 第22章 盗侠出手

公堂之上，柳如梦神情颓败地跪在下面，狄云飞在内的四个捕快分列站在公堂两侧，站在公堂右边的唐小禾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紧盯着柳如梦，陆小鸣和若梅则站在距离唐小禾不远的地方。

除此之外，衙门外还有着不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啪！

坐在公案桌后面的苏云牧一拍惊堂木，审问道：“柳如梦，本官问你，唐夏荷的失踪当真与你有关？”

柳如梦没做任何反抗，供认不讳道：“一切都是奴家所为，还请大人治罪。”

“不急。”苏云牧表情凝重，眉头不自觉深皱一分，他继续问道：“既是你所为，那本官问你，唐夏荷现在人在何处？”

柳如梦神情麻木道：“我杀了她，尸体也被我处理干净了，大人你是找不到人的。”

此言一出，衙门外百姓议论纷纷，喧闹起来。

唐小禾听到这话后如遭雷击，她表情顿了顿后回过神来，就要怒气冲冲地上前殴打柳如梦，“你为什么要杀我姐姐！我要给姐姐报仇！”

若梅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激动的唐小禾，“冷静点，小禾。”

陆小鸣也上前帮忙，不让局面真的混乱起来。

柳如梦见到这个样子的唐小禾后微微动容，但更多的却是认命般的无奈。

“肃静！肃静！”苏云牧见状连拍几下惊堂木，让公堂重新恢复安静，“柳如梦，你和唐夏荷有何仇怨，为何要杀她，可有同伙帮助你作案？”

柳如梦凄然一笑，“大人问这么多做什么，有人认罪直接签字画押不就行了，何必费这许多事。”

“你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苏云牧质问道。

柳如梦下定决心般以头磕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做的，我认罪，大人不必再问，只管治罪就好。”

唐小禾怒意上头，不顾若梅的阻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道：“大人，这个女人已经承认杀害了民女的姐姐，还请大人替民女做主，还民女姐姐一个公道。”

苏云牧陷入两难，他始终不认为柳如梦会是这件事的真凶，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他不能这样草草断案，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衙门外的百姓见苏云牧迟迟不作回应，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凶手都已经亲口承认了，你说县太爷为什么还不定罪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曾听人说县太爷最近经常去烟月楼，估计这柳如梦就是他在烟月楼的相好，舍不得呢。”

“居然还有这种事…”

啪！

苏云牧不再犹豫，他猛拍惊堂木给出决断，“此事目前疑点重重，本官不好下定论。来人，先把柳如梦收入监牢，待本官详细调查后，再做决断，退堂！”

唐小禾情急，刚想大声说什么就被若梅拉到一旁，她看着唐小禾的眼睛郑重道：“唐小禾，你是真的想为自己的姐姐讨回公道，还是单纯的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

“若梅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当然是想为自己的姐姐讨回公道。”唐小禾不明所以道。

若梅按住她的肩膀，说：“那你好好想一想，柳如梦真的是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吗？”

唐小禾被这么一问，逐渐冷静下来，反问道：“若梅姐姐，你的意思是？”

若梅有理有据解释起来：“先不说柳如梦有没有杀害你姐姐的动机，你觉得她一个人能做到毁尸灭迹，不让任何人察觉吗？你要知道，她是烟月楼的花魁，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的。”

“……”唐小禾顿时沉默无言，若梅的话很有道理，她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另一边，退堂之后，苏云牧独自一人来到后堂小院边走边思考起来，就在他正思考着出神的时候，狄云飞的声音传来：“柳如梦真的是杀人凶手？”

苏云牧想也不想直接否认道：“不可能是她，她在这件事上顶多是一个帮凶，绝对不可能是主谋。”

狄云飞没有深究苏云牧做出这种判断的原因，反而顺着苏云牧的话问了下去，“既然她不是主谋，为什么要揽下所有罪责，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是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苏云牧重复道，这也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他干脆随便说了句，“反正肯定不是为了钱。”

狄云飞紧接着附和：“有道理，毕竟命都没了，要再多钱也没用。”

苏云牧笑了，“你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平常不是挺能惹我生气的吗，怎么今天这么老实？”

狄云飞双手抱胸斜睨着苏云牧：“大人这话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

苏云牧险些被这话气得吐出一口老血，这小子气人果然很有一手。

“只有狄捕头才敢和本官这么说话。”苏云牧哼气道。

狄云飞勾起嘴角，露出被人夸奖似的得意笑容。

苏云牧被他这个样子气得不行，只得强调道：“这不是在夸你！”

“大人别生气嘛，小心气坏身体。”狄云飞对此不甚在意，反倒宽慰起了苏云牧。

苏云牧拿他没辙，不想继续和他掰扯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感觉和这小子说了这么一通之后，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想给自己排忧解难？

狄云飞被苏云牧盯得直发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苏云牧移开目光，这小子怎么可能为自己着想，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他不气自己就不错了。

狄云飞觉得奇怪，本欲说些什么，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他们两人跑来，“大人，对不起，刚刚我在公堂上太冲动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唐小禾跑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地朝苏云牧道歉，她见苏云牧面露疑惑，继续解释道：“若梅姐姐都告诉我了，柳如梦并不是真正的凶手，我在公堂上差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真是对不起。”

苏云牧这才明白唐小禾的意思，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唐姑娘不必自责，想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乃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

唐小禾仍旧自责道：“都怪我太不冷静了，差点给大人造成麻烦…”

苏云牧安慰道：“唐姑娘别这样，这事说起来是我没用，没能第一时间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

“哎？”唐小禾惊讶一瞬，立即摆手道：“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您，更何况今天是我不对在先。”

“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现在最要紧不是想办法找到幕后主谋吗？”狄云飞适时插嘴进来，不让两人陷入无休止地互相认错。

“狄捕头说得对，只是本官现在有一些事情没想通。”苏云牧赞同道，“唐姑娘，可能要再委屈你一段时间，本官一定会尽快帮你抓住真正的凶手。”

唐小禾点头，“我相信大人，为了姐姐，我也会努力忍耐不给大人添麻烦的。”

“唐夏荷有你这样的妹妹一定会很欣慰…”苏云牧说出“妹妹”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似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小禾没注意，说：“嗯，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狄云飞察觉到他的些许反常，问：“怎么了？”

“我记得柳如梦好像也有一个妹妹来着。”苏云牧对上狄云飞乌黑的双眼，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狄云飞同样看着苏云牧的双眼，问：“有妹妹怎么了？”

苏云牧说出他的猜想，“如果有人用她的妹妹威胁她认罪，你说她会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他没有说下去，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确实有这种可能。”若梅朝三人走来，她的身后跟着陆小鸣，“在宫中，用亲人的性命相要挟是一种常用手段。”

宫中？皇宫的宫？在场几人只有狄云飞不知道若梅的真正来历，从若梅口中听到这个词后让他对苏云牧的身世越发好奇起来，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所以没怎么发表意见。

唐小禾震惊道：“居然有这种事吗？太卑鄙了！”

陆小鸣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向柳如梦确认一下？她肯定知道。”

“不行。”苏云牧说：“柳如梦不相信衙门，如果事情真是我们想的这样，她不敢拿妹妹的性命来冒险的。”

若梅点头：“确实如此，大人有其他好办法吗？”

“不好办。”苏云牧头疼犯难，“这事得从长计议，我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让柳如梦相信配合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一直沉默的狄云飞看着愁眉不展的众人，心中默默做出了决断。

深夜，衙门监牢中。

柳如梦只身一人，绝望的被关在一间牢房中，虽然苏云牧特意嘱托过要好好照顾她，但她早已了无生趣，对未来没有任何期盼了。

她躺在干草堆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只有八岁的妹妹，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她…

想到这，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眼角滑落。

是了，她为了救妹妹甘愿替辛三娘顶罪，哪还有可能见到妹妹。

终于，柳如梦控制不住自己，低声抽噎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牢房某处幽幽传来，“姑娘为何哭泣，是有冤屈吗？”

柳如梦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这牢房中明明只有她一人才对。

“你是谁？”她自知死期将至，对鬼魂之类的也不再害怕，遂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奇问道。

“吾乃盗侠燕无影，本侠预感到衙门监牢有冤情，故特地来看看，姑娘可有冤情？本侠一定帮你。”黑暗中的燕无影自我介绍的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柳如梦知道来人是谁后，激动的抓住牢房的木制栏杆，“您真的是燕大侠？求求您救救奴家的妹妹！”

“嘘——，本侠如假包换。”燕无影噤声道，他飞出一个纸燕砸在了柳如梦的身上，“姑娘声音小点，可别惊动衙门的人，你且细细说来，本侠一定为你做主。”

柳如梦捡起地上的纸燕借助微弱的星光查看，在确认是燕无影本人后，她放低声音，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其中就包括辛三娘是如何用妹妹威胁她顶罪，以及关押她妹妹的地点。

燕无影知道一切原委后，说：“嗯，本侠已知晓，一定会帮你的，不过在本侠帮你救出妹妹后，你可否帮本侠做一件事。”

柳如梦没有犹豫，直接同意：“燕大侠请讲。”

燕无影说：“向苏大人揭发辛三娘的所有罪行，还唐夏荷的妹妹一个公道。”

“…好，奴家答应您！”柳如梦犹豫片刻，下定决心道。

燕无影看出了柳如梦犹豫的原因，安慰道：“放心吧，你可以相信这个苏大人，他虽表面上看着不怎么样，但实际上是靠得住的。”

柳如梦不置可否，“但愿如此吧。”

这次没人回复她的话，燕无影已经在悄无声息中离开了衙门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