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拿折扇,一袭白衣,黑色的发丝束起,英俊的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
沈攸宁仔细看了眼,“我该记得你?”
“那日姑娘赶马车,撞到在下,”男人并没有因为她不记得他而气,而是笑眯眯道。
沈攸宁恍然想起,“那日真的是抱歉。”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不过你今日喊住我,是你觉得你身体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
“我姓楚,名舒泽。”
沈攸宁:“?”
沈攸宁警惕地看着他。
“可否得知姑娘姓名,”楚舒泽摇着折扇问。
她不清楚这位名叫楚舒泽的男人何意。
但他既然问了,还自爆了姓名,出于礼貌,“沈攸宁!”
楚舒泽闻声,眉间微动一下,续而笑道,“沈攸宁,姑娘的名字真好听!”
沈攸宁:“……”
“谢谢!”
“公子要是没事,那我便走了,那日是真的抱歉了,”沈攸宁朝他点了下头,说着离开,又再次到了下歉。
楚舒泽没有动,沈攸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错开身子与春桃一起离开。
两人消失在眼前,楚舒泽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摇着的折扇的手也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前面沈攸宁窈窕的背影,喃喃自语,“有意思!”
快到县令府时,春桃犯花痴道,“夫人,刚刚哪位公子,长得好生俊。”
沈攸宁无感,她慢条斯理道,“有姜修远俊吗?”
春桃摇头,“县令大人是新启县最俊的公子。”
沈攸宁笑了笑,春桃说的没错,姜修远是他来到里见到过最英俊的男人。
虽然有时候不做人,总是打断她向往的生活,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气质超群,身姿挺拔,神态自若,无时无刻都彰显出他作为县令的从容淡定。
“站门口作甚?”
沈攸宁正想着姜修远,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没事,”沈攸宁看了他一眼,他站的笔直,一直手背后,看她时,眉头轻蹙一下。
姜修远见她拿着大包小包,眼角抽了下,每次回娘家,都会空手回去,满载而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县令府缺她的。
想到这里,他顿了下,好像是真的缺……
姜修远问,“吃了吗?”
沈攸宁回答,“吃了,你吃了吗?”
姜修远颔首。
进了衙门,两人并肩朝后院走去。
“你今日很闲?”沈攸宁偏头问。
姜修远看她,“怎么会这么问?”
“难不成,你特意去门口接我?”
姜修远:“?”
姜修远嘴角勾起,“你觉得可能吗?”
沈攸宁想了下,觉得不可能。
到了后院,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去了书房,一个回了房内。
夜色降临时,沈攸宁出来用饭,自从那次做了一顿好的之后,他们的伙食又回到了从前。
味道索然无味,吃只是为了饱腹。
饭后,她站在院中,双手背后,仰头看向天空,“春桃,天上没有月亮与星星,你说明日会下雨吗?”
“不好说!”
春桃的声音没听见,倒是听到了姜修远的声音,她垂下头并扭头看他,“我倒希望下雨,这样的话,地面就会潮湿,明日翻耕时,就会轻松不少。”
姜修远问,“这般认真?”
沈攸宁看他时愣了一下,她明白他说的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
“有些事情,就算被强迫做的,我也想要他接近完美,”沈攸宁扭过头,继续盯着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的天空看。
姜修远笑了笑。
这次不是嘴角勾出笑意,而是笑出了声。
沈攸宁发现姜修远看着挺高冷的一个人,但他又特别的爱笑。
这有种打破了她对高冷的认知。
以前以为高冷的人不会笑的。
难得的气氛融洽,两人聊了会。
回到房内沈攸宁洗漱一番,便上了榻。
到有些辗转反侧。
来到这里,感觉一直被人推着走。不由叹气,这声叹气又似妥协。
睡过去的时候,沈攸宁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醒来时倒是清楚,已是辰时。
自从让她种地,姜修远便没有再喊她起来做朝食了。
用了饭,沈攸宁他们便出发了。
昨日与沈崇说好了,让他们直接去那片荒地。
沈攸宁他们到的时候,雇佣的农夫已经到了。
“我爹倒是挺给力,”沈攸宁面露欢愉,盯着那五六头牛,每头牛身后有犁,这一两天差不多就能把周围一圈的荒地翻了。
要是在现代,一辆翻耕机器,一天就能完成这十几亩的翻耕,可惜这不是现代。
粗略算了下,大概有十五亩地,有一部分是挨着山的,担心到时候火势会烧到山上,这边地翻耕的多一些。
安排好后,大伙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是沈攸宁第一次翻耕,她认真地跟着陈伯学着如何操作。期间还感觉很有意思。
牛在前面走,沈攸宁扶着犁把。
荒地比较硬,沈攸宁力气小,险些掌握不住。
陈伯很快接手,他年纪看起来大,但力气不小,右手扶住犁把,左手扬鞭。
一开始,可能力道轻,泥土没有翻起来。
但很快,犁铧深深进入泥土,在下面逶迤前行,大块大块的泥土像浪花一般翻卷上来,滚落到一边,杂草被埋进土里。
新翻出来的泥土是潮湿的,每走一步,都会烙下深深的脚印。
昨日夜晚没有繁星与圆月,但今日的太阳却格外的耀眼,沈攸宁想着的下雨,也彻底没了可能。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特别的块,转眼间就到了午时。
送饭的也到了。
午饭是沈攸宁提前找人做得,为了方便大家吃,她找的时候特意嘱咐那人做了烩菜。
一人一大碗,有白花花的馒头也有软糯的白米饭。
雇佣来得人,都是平民百姓,看到那么一筐馒头与一篦子的米饭,都愣住了,平日里白馒头白米饭他们不舍得吃。
果然有钱人家就是跟他们贫穷小老百姓没法比。
沈攸宁觉得,烩菜做的中规中矩,不是太难吃,也不是特别的好吃。
饭后,歇了会,又开始了忙碌。
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山上的树林里时不时穿来鸟叫,叽叽喳喳的,牛似被这鸟叫声感染一般,一头接着一头长哞,它们不是一起,而是这头牛停了,下一头牛叫。
反而为这枯燥的农活平添了几分乐趣。
傍晚时分,荒地周边已经翻耕了一半,跟沈攸宁预想的差不多。
“晚上会有露水,这对翻耕的土壤比较好。”
回去的路上,陈伯缓声说道。
沈攸宁凑到前面,“是的,明日再翻耕一天,就差不多了,要是后日能下雨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不用浇水了,省了不少事。”
陈伯笑了笑,“有句老话怎么说,好像是春雨贵如油。”
沈攸宁想了想,确实是的,春天确实很少下雨,一般雨水多的季节是夏日。
马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家。
回去的刚刚好,正好赶上了饭点。
用了饭,沈攸宁便回了屋。忙碌了一天,这一放松下来,浑身软绵无力。
沈攸宁早早上了睡,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亮,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察觉到沈攸宁醒了,春桃从外面端着洗漱水进来。
春桃:“夫人,该洗漱了。”
沈攸宁应了一声,准备起床,刚一动,酸疼的感觉立马布满全身。
她下意识到抽一口凉气。
昨日劳动力多,又是拿着铁锹翻耕,又是弯腰捡杂草,这歇息了一晚上,后遗症出来了。
估计肌肉拉伤了。
春桃紧张问道,“夫人怎么了?”
沈攸宁轻轻蹙了个眉,“没事。”
洗漱好,吃了朝食,沈攸宁便出门。
走之前,却被姜修远拦住。
沈攸宁大眼瞪得圆溜溜的,看向姜修远时,带着疑惑,“有事?”
姜修远问,“荒地翻耕的如何?”
“已经在按照我们计划的实施了,”沈攸宁笑着说。
姜修远关心道,“累了歇歇,别一直干。”
沈攸宁顿了一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不真实!”
姜修远:“……”
“其实我想一直歇……”
沈攸宁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想都不要想,这马上快午时了,还是赶紧去地里吧!”
沈攸宁:“……”
这个点,在现代,也才早上八点,怎么就到午时了……
沈攸宁撇撇嘴,白了姜修远一眼,又哼了一声,随之大步离去。
她不给他一般见识。
今日如昨日一般,翻耕。
不过到申时时,就已经完成他们计划的范围。
提前翻耕好,便也提前回去了。
次日一早,沈攸宁他们给翻耕后的荒地浇了水,给地浇水,用的最原始的方法,浇了一天。
这块荒地之前之所以不种,就是因为它距离水源太远,浇水干啥的都不方便。
浇水是用的水车,所谓的水车就是,一个车架子,上面是个大木桶,一般拉一桶可以浇半亩地。
但是浇的不透彻。
要想浇透彻,一桶也就只能浇几分的地。
这不浇完水,已经临近傍晚,沈攸宁观察了一下天气,有风,但是很小。
挺适合点燃荒草的。
决定今日点燃荒草,沈攸宁他们便又用水车拉了几桶水备用,以防火偏了,及时补救。
今日拉水,倒是累坏了这几头牛。
荒草一点燃,火势立马起来,只是眨眼间,火势便连成一大片,而且也越来越大。
但到了翻耕的地方,火势便小了,又似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绕开了。
燃烧荒草冒出的黑烟直冲天际。
黑压压一片,周围也格外的炙热。
荒草矮小,周围又浇了水,中间的荒草着完,火势便小了。
“这法子不错,”周围站着的百姓们瞎聊着。
“不过我听那陈伯说,这十几亩地,那夫人准备种植玉米与西瓜。”
“哎,你觉得他们能种植成功吗?”
“我看悬,先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收成少的可怜,还浪费土地。”
“没事,我看这位夫人有钱,在这片地种植,八成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
……
他们一句又一句地闲聊着。
可惜沈攸宁听不到,因为她离他们远。
等到火慢慢熄灭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为了防止还有火种未熄灭,沈攸宁又沿着田地转了一圈,直到没有发现任何火苗,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