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贵又惊又怕,用颤抖的手指向沈瑜,“你、你敢,我是你爷!”
沈瑜眼里闪过戾气,“要不是因为是我爷,现在你就是一个死人了。”
“死丫头,反了反了,你爷你也要杀!一定要报官。”沈老太躲在沈富贵身后叫嚷,看沈瑜像是看仇人,只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好啊,报官就报官,正好我爹的冤没处伸,你们沈家欺负孤儿寡母,卖亲孙女的债也该有个说法。”
真要经了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这地方百姓都穷的叮当响,吃饱饭都苦难,孝道、礼节等都不甚严格。官差也懒得管寻常百姓家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再说任何年代无权无势的百姓最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真要去县城见官,沈富贵还真不一定敢。其实沈富贵哪敢报官,地地道道的泥腿子最怕的就是与官差打交道,见着都躲着走,他就是想吓唬吓唬沈瑜。
但他们不知道是沈瑜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沈瑜了。
再说,她虽然是动手打人了,但是都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官府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沈家做的事情本身也见不得光,因为大周律法有一条规定就是:无罪清白者不得买卖。所以沈瑜才有底气说报官。
沈瑜走过去搀起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刘氏:“娘,起来!”
母女俩转身的功夫,沈富贵猛地拿起地上的斧头,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和力量,“你们都一起上,把这个小畜生给我逮住了!沉塘。”
沈富贵一声令下,沈常远站起来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血唾沫,沈常德也走上来。
沈瑜把刘氏往沈草那边轻轻一推,心想这些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挨揍没够?
转身照着沈常德的肚子就是一拳,再飞出一脚把沈常远踹向沈富贵,巨大的冲击力把沈富贵和沈老太双双砸倒在地,沈富贵手里的斧头掉下来正中沈老太的脚面。
沈老太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小河村,她该庆幸的是斧头背朝下,她的脚还在。
两下连击发生在一瞬间。沈常德把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沈瑜本想打脸,无奈她身高想打脸够不到,只能照着胃的位置打。这一下也够沈常德受的,脸色青紫,倒在地上弓着身体,像一条蠕动的毛虫。
张氏和李氏见自家男人都被打倒在地,疯了一般上来扑打,还有沈金宝、沈金贵也上来为父亲出气,要打沈瑜。
还真以为人多力量就大呢,可笑。
两个成年男人沈瑜都没带怕的,何况这没长大的半大小子和两个妇人。没用几人李氏和张氏母子纷纷倒地,站都站不起来。
李氏和张氏自从嫁进门就拈轻怕重,生了儿子有依仗,跟着沈老太后头没少欺负刘氏,甚至坐月子都要刘氏这个大嫂伺候。
沈金宝是沈家大孙子比沈瑜还小一岁,沈金贵也有十三了,都没少欺负沈草和沈瑜这两姐姐。
沈瑜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天居然还敢往她手里撞,找死吗?
“啊,杀人啦!”张大叫了起来,让沈瑜一个瞪眼给吓了回去。
沈玉和沈丹两个女孩儿被沈瑜不要命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躲在门后不敢冒头。
沈瑜拍拍手,对着地上挣扎、哀嚎的一众沈家人说:“怎么?你们觉得我最大的依仗是那把的斧头?以为夺了斧头我就得任你们宰割?呵!”
“你不是二丫,你是谁?”还是沈老太率先抓住了重点。
二丫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了十五年,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这个面前的沈瑜半点没有以往二丫的样子。
沈老太虽然这么说,但毕竟见识有限,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性情完全不一样。
“不是二丫我又是谁?”沈瑜反问。
沈瑜步步走进,再次捡起砸伤了沈老太的斧头。没办法这家里能称得上有杀伤力的物件也就是这把豁了口子的斧头了。
要吓唬人还就非它不可。否则她两手空空跟他们讲道理,有人肯听才怪。
“沈富贵,你刚说要把谁沉塘?”沈瑜眼神阴冷,连“爷“也不叫了。
沈瑜又说:“不怕死的都上来,我的斧头可没长眼。”
院内的一众人被吓的打哆嗦,他们在横,也只是普通的庄稼地人,怎么见过这种阵势。
院外的人窃窃私语,这丫头太狠了。
“哎呀,这沈家可真能闹,前两天不是刚打一架吗?”
“可不是,这二丫可真不得了,敢拿斧头比划她爷,难不成真疯了?”
“那也是被逼的,你看杨老二那事儿。否则一个丫头哪个敢跟长辈动手啊,还嫁不嫁人了。”
沈瑜不理会人群的议论,一脚踩上沈金宝的手臂,把斧头抵在沈金宝的手腕处:“刚是哪只手打我来着?留着也是祸害,砍了吧。”
院外的人群看着沈瑜彪悍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难不成这丫头真要杀人?
“嗷!不行,二丫我做了,真的错了。你快放下斧头,可不能砍啊!”李氏爬过来趴在地上哭着给沈瑜作揖赔不是,哪还有以往的嚣张跋扈劲儿。
沈家其他人都已经吓傻了,他们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一大家子人却没能制住一个丫头片子。还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刘氏从震惊和害怕中缓过神啦,走过来劝沈瑜“:二丫,把斧子放下,那是你弟。”
沈草也走过来劝:“二丫你不能这么做,你得想想我和咱娘还有星星。”
“哇……姐,我害怕!”沈星被她姐的样子吓的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哭出来。
沈瑜刚刚没有手下留情,只是一时气愤上了头,她又不真的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真杀了人她也不好办。
但样子还得做一做。如果说上次只是敲打,这次就得来点儿狠的。只有让他们从心里对她产生畏惧,以后的日子才不敢招惹她们,这是她沈瑜的生存法则。
对于刘氏和沈草的劝告,沈瑜装作无动于衷,手里的斧头还在沈金宝的手臂磨来磨去,沈金宝已吓傻了,刚一股脑冲上来别提有多后悔了,眼珠子跟着沈瑜手里的斧头转来转去,身子一动不敢动。
沈瑜想着差不多了,正想着收手。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吆,听说有人要报官?本官正好路过,是谁要报官啊?”
沈瑜心里一惊,转身就见两个男人从沈家墙外的北角走出来。两人约莫都在二十多岁。其
中一男子身材挺拔,长相正气威严。
最抢眼的是走前面的白衣男子,面容俊朗,五官精致完美,一头黑发随风飘起,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倒是有几分仙气儿。
无可挑剔的外表,沈瑜心一动,这颜值很是赏心悦目啊!见惯了麻布烂衫、面黄肌瘦的人,这等光鲜美男突然闯入视线,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就像灰暗空间里的一道光。
就是在还有寒意的初春还是户外环境,你扇子摇个什么劲儿,不嫌风大吗?
不过,他说本官?他是官儿?
陌生男人站在门口扇扇子,院儿里老弱妇孺倒地一片,一时间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场面有些尴尬。
“咳,有人想报官?”白衣男子再次提醒。“奇某正是准备上任的锦江县县令,你等有何冤屈啊?”
一听说是即将上任的新县里,沈老太岂能错过:“县令大人,快点抓她,这个孽障要杀人呐,你快看看斧头还在她手里呢。”
沈瑜:“……”证据确凿的现场。
沈富贵拍了拍沈老太的手臂安抚,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白袍男子身前,先是跪下一腿,然后在艰难地双腿跪地,那样子艰难,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人,此女本是草民孙女,她突然发了疯,要杀我们一家老小,幸好大人来的及时,否则,我们沈家可就可就……,请大人做主,救我沈家人性命。”说着沈富贵还用打着补丁的袖子擦眼角。
小辈儿殴打长辈,长辈心酸又无奈,不知道的人还真能被沈富贵的样子骗了。
随后沈家不大的小院儿里呼啦啦跪倒一片,七嘴八舌地喊:“请大人给我们做主!”
沈瑜:……麻蛋,没想到沈富贵还有绿茶潜质。这一副委屈又伤心的样子着实很有说服力,小看他了。
“哦?”齐康看了一眼面前的沈富贵,抬头看还拎着凶器,一句话不说的沈瑜。
沈瑜也回看他,只是这县令的眼里怎么有些许笑意呢,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