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丁娴落泪,肖恒是什么逼问的心思也没有了,他心疼又心慌的抬手给她擦眼泪,嘴里是急切的问:“是不是很疼?你扶着我的肩膀,我瞧瞧。”
说着就蹲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丁娴受伤的脚,动作轻缓的去摸那脚踝,听见丁娴疼得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肖恒猜测怕是有些错位。
这会儿丁娴是彻底啥心思也没有了,她就怕自己脚断了。
随着肖恒站起来,丁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滑到他的手臂上,她单脚而立,受伤的右脚膝盖微微曲着,说什么也不敢触地。
“肖大哥……我的脚是不是断了?不然怎么这么疼?”
肖恒一脸凝重的反驳:“瞎说,没断,就是……扭伤了。”
丁娴苦笑,她一定伤得很严重,严重到肖恒都说谎来骗她了,脚是她的,她能感觉到,就算没断那也是骨折或者错位没跑了。
眼看丁娴又要掉泪,肖恒不再迟疑的把她打横抱在怀里,抬脚就快速朝前走,嘴里不停的安慰:“你再忍忍,我这就带你看大夫去,别怕,没事的。”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把丁娴吓傻了,她、她、她这是被肖恒公主抱了?!她知道肖恒生得高大,但也想不到自己在他怀里会显得如此娇弱。
尽管这不是肖恒第一次这么抱她,可相比刚被救起来时的无知无觉,此时此刻她清醒的脑袋就靠在他胸口,两人贴的是这么近,近得他的体温足以把她的脸颊熏红,好害羞又好喜欢。
可一想到这样的怀抱并不专属于自己,这个男人也有了喜欢的姑娘,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他整个人就是别人家的,丁娴又难过的伤感起来,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肖恒的脚步稳健,哪怕抱着一个人疾走,他的气息也丝毫不乱,小心翼翼的低头去看丁娴的脸色,心疼坏了:“怎么又哭了?”
丁娴很不要脸的小声回答:“疼的。”
听见她又喊疼,肖恒的心也跟着疼,脚步加快,当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会飞。
快步走进一家医馆,肖恒把丁娴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的同时嘴里大声喊着:“钟老!快出来!”
心急如焚的他等不及,直接快步走进里屋去请人。
原本趁着医馆没有病人的钟老正坐在里屋的摇椅上悠闲的一边品茶,一边教导小药童认药、捡药,这突来的一声吼,惊得他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拿不稳。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就出现一个壮汉,下一秒他就被人从摇椅上拉起来被推着往外走,大有一副他若是走得慢了身后的人会直接把他夹在腋下跑出去的架势。
可怜一路拿着茶杯的钟老直到看见坐在凳子上的丁娴都没弄明白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钟老,您快给她瞧瞧,她的右脚受伤了。”
直到这时,钟老转头去看,才发现这个不客气的家伙原来是肖恒。
本以为是谁重伤得已经在鬼门关外徘徊才令肖恒急成这副恨不得把他抱出来救治的模样,可眼前这姑娘不正好端端的坐着嘛。
钟老把手中的茶杯递给肖恒,边朝丁娴走去边笑骂:“好你个肖恒,回来京城也不说找你钟爷喝一杯,这会儿有事了才记起我来?”
“喝一杯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您先给她看脚,明儿我让姚远给您送酒送茶叶。”肖恒把接过的茶杯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苏荷的酒和茶叶那可都是极品,有时候就是花钱都难以买到,能让肖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承若给他送来,这不能不让钟老对眼前这位姑娘的身份产生浓厚的兴趣,莫非这丫头是肖恒的心上人?
尽管嘴上不饶人的数落肖恒,钟老还是十分有医德的走到丁娴的身前蹲下,伸手抓起她受伤的脚问:“伤那儿了?”
“脚踝被扭了。”眼眶还是有些泛红的丁娴老实回答。
钟老让药童给拿了一个小马扎,坐下后把丁娴的鞋袜脱掉,看见她的脚踝处又红又肿,便用手指按了按。
钟老的力度不大,可丁娴还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上也冒出冷汗。
肖恒也蹲在丁娴身边,急切的问:“伤得可重?”
钟老让药童去拿干净的毛巾、木板、药和纱布:“错位了,我得先给她正骨。”
听见要正骨,丁娴看着眼前这位白发鹤颜的老者是忍不住的抖了抖,她不是信不过这位钟老的医术,她是怕疼。
钟老一看丁娴瞬间刷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和颜悦色的笑着跟她分析:“丫头,正骨虽疼,可好歹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若是置之不理,很可能就会落下病根,重者残疾,到时候这么漂亮一姑娘跛脚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什么叫用最和蔼的态度说出最狠的话,这就是,连恐带吓的。
丁娴赶紧点头:“我晓得的,一切都听钟老的。”
丁娴这般既不撒娇也不哭闹乖乖听话的态度令钟老十分满意,不由得多打量她好几眼。
“钟老,待会儿还请您轻一些。”
听见肖恒竟然说出这般不专业的话,钟老笑得很大声:“我说肖恒呀肖恒,你这是关心则乱还是越活越回去了?待会儿我要是真手下留情了,你家丫头这脚怕是就好不了咯。”
知道肖恒是在担心自己,丁娴反过来安慰他:“肖大哥,没事的,我忍得住。”只要不瘸,什么疼她都能咬牙顶过去。
“不过说到疼,那怕是会真的疼,”小姑娘嘛,哪有不怕疼的,磕破一点皮那也是疼的,“诶,再去找一条干净的毛巾来,待会儿你咬着,小心别伤到牙齿。”钟老怕待会儿丁娴会咬唇忍痛,那嘴巴还不给咬破去。
肖恒卷起衣袖把手臂举到丁娴的嘴巴前,对她说:“不用咬毛巾,咬我的手臂就成。”
闻言,钟老是挑眉看向肖恒笑而不语,丁娴则是不好意思的拒绝:“不成不成,会把你咬疼的。”
趁丁娴被分散注意力,钟老突然出手给她把错位的脚踝推回去。
疼痛刺激神经,上一秒嘴里说着怕把肖恒咬疼的丁娴在下一秒是直接抓着肖恒的手臂狠狠一咬,眼泪和冷汗流了一脸。
发现丁娴想偷瞄自己的脚踝,肖恒的另一条手臂绕着她的脑袋,用宽厚的大掌遮着她的眼睛不让看,几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正如钟老说的那样,疼痛只在一瞬间。
在钟老给她的脚踝固定木板的时候,丁娴拉过肖恒的手臂,抚摸那尽管没有出血但也极深的咬痕,心疼的问:“疼吗?”
肖恒笑着摇头:“不疼。”
一心二用的钟老手上动作不停,张嘴就调侃:“丫头,这臭小子皮糙肉厚得很,你再多咬几口都不成问题。”
肖恒倒是赞同的点头:“就是给你没事咬着玩儿都成。”
闻言,丁娴是娇嗔的瞪他一眼,谁会没事咬人玩呀,当她小狗狗呢?
给丁娴的脚踝上木板是怕她无意识的动多了不利于骨头生长,怕她疼便又给开了几副药和药酒。
“头几天骨头愈合你肯定觉得疼,这几副药一天三煎,可以止疼安眠,这药酒则有活血祛瘀的功效,需按时湿敷。”钟老这话是对丁娴说的,药却是直接递给肖恒,“肖恒会固定木板,到时候让他给你敷药。”转头又跟肖恒详细说了要注意的地方,包括有什么要忌口之类。
待肖恒一一记下,钟老实在忍不住问丁娴:“我说丫头,你这脚是怎么伤的?肖恒弄伤的?”
肖恒语气自责的说:“怪我。”若非是他咄咄逼问,丁娴又怎会把脚扭伤。
“不不不,”丁娴赶紧摆手否认,有些难以启齿的承认,“是我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做了蠢事。
钟老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笑眯眯的看这抢着认错的两人,心道现在的年轻人老有意思了。
挥手让肖恒跟药童进里屋捡药,钟老坐到丁娴身边小声问:“我说丫头,你跟肖恒啥关系呀?”
丁娴眨眨眼,老实回答:“我是他在眷村的邻居,也是现在的邻居。”
“就只是邻居关系?”
“嗯呐。”
钟老笑而不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要说肖恒心里没这丫头他是打死也不相信,肖恒与叶善晨的关系够好了吧,在他还是罗潇军队的军医时,叶善晨就是被利箭射穿肩膀,肖恒这小子也能眉头不皱一下的把人送到他跟前救治,瞧瞧刚刚,这丫头不过是脚踝错位罢了,看把肖恒心疼得,简直一副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才好的表情。
邻居?哼,欺负他终身未娶就不识情爱了?
待肖恒把药全都拿在手上出来,钟老翘着二郎腿说:“丫头,这几天你这脚最好就别下地了啊,要做啥你就指使肖恒,让他伺候你。”说罢还对丁娴调皮的眨眨眼。
伺候……丁娴老脸一红,居然想到了一堆黄色物料。
赶紧甩了甩头,丁娴红着小脸说:“不不不,怎么好意思麻烦肖大哥。”
钟老咧嘴一笑:“我瞧着你肖大哥愿意的很呢。”
眼看丁娴被钟老逗得红了小脸,肖恒走到丁娴身前蹲下:“回去了,我背你。”
丁娴也不矫情,乖乖趴上肖恒的背,人家钟老也说了这脚最好别下地,她听话着呢。
肖恒背着人与钟老道谢:“今日多谢钟老,酒和茶叶明天就给您送来。”
钟老把他们送到门口,故作客气道:“肖恒客气了啊,有空常来,呸呸呸,别受伤,来玩儿就好。对了丫头,若是那几副药喝完脚还疼就忍着点,是药三分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被肖恒背在背上的丁娴向钟老招手道别:“知道的,谢谢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