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恩揣着紧张的心,抬起颤抖的手,踌躇着敲响眼前的房门。
稍早,午觉起来的他收到丁娴请人带来的口信,说是请他下午到仙乐坊一趟,她在陆碧仙的闺房等他。
原本还没完全清醒的他在听见“陆碧仙的闺房”几个字时是彻底被惊醒,他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他这是听见了啥?
丁娴,在,陆碧仙的,闺房,等他?!
原本以为这是丁娴的恶作剧,直到他走进仙乐坊对门迎小哥说明来意被一路带到陆碧仙的闺房门前他才敢相信,这丫头居然来真的!
在等待佳人开门时他是紧张得直咽口水,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更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一小步,咦,他在害怕啥?这是仙儿姑娘的闺房又不是盘丝洞!
房门被轻轻打开,下一秒,陆碧仙冷艳的容颜撞进梁逸恩的双眸里。
“仙、仙儿姑娘,有礼了。”
看见梁逸恩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利索,陆碧仙盈盈一笑,觉得这梁家人实在有趣得很,一个是紧张得都不敢正眼看她,一个是坐在她屋里边拍桌子边大肆取笑。
“小舅快进来,傻站在门口干啥呢?”丁娴笑着朝门外的梁逸恩招手。
听见丁娴的声音,梁逸恩歪头往里看,当看见丁娴的那一刻,他面上的表情瞬间就丰富起来,像是看见了组织一样激动,又像是看见了靠山时的委屈。
“梁公子,请。”陆碧仙微微侧身。
“失、失礼了!”
梁逸恩一进屋就快步走到丁娴身边坐下,丁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有酒有菜。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陆碧仙脚步声的梁逸恩是把双手放在大腿上乖乖的笔直坐好,双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偷看陆碧仙。
待陆碧仙坐下,丁娴笑嘻嘻的问梁逸恩:“小舅,我是不是说过,有机会一定请仙儿姐姐与你喝一杯?”
这便是之前丁娴对陆碧仙说过的若是她能赢得桂冠想请求陆碧仙的那件事。
陆碧仙把倒满酒的酒杯双手递给梁逸恩,梁逸恩抖着双手接过,两人一个碰杯,前者轻轻一抿,后者恍恍惚惚的一饮而尽。
直到醇香的美酒入喉,梁逸恩才从云里雾里清醒过来。
从来他与好友来仙乐坊,别说与陆碧仙同台饮酒,就是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可现在,他梁逸恩,居然坐在陆碧仙的闺房里喝着她亲手给他倒的酒!
娘诶!这是啥神仙待遇呀!他梁逸恩何德何能呀!
眼看梁逸恩害羞得跟个鹌鹑一样乖乖的给酒就喝的傻样,当真一副京城最后一个小单纯的模样,丁娴忍不住对陆碧仙取笑他:“我这小舅平时能说会道得很,今天安静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哦,他害羞呢这是。”
陆碧仙垂眸轻笑:“梁公子可是嫌仙儿屋里的酒不够好喝?”
听见陆碧仙这话,梁逸恩虎躯一震,这误会可就大了,赶紧摆手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害!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害羞嘛!”
三人笑作一团后氛围也活跃起来,丁娴与梁逸恩本就是一对话痨,发觉陆碧仙并不像传闻那样不易近人,梁逸恩也彻底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嘴巴也跟着活跃起来。
其实与其说梁逸恩有多爱慕陆碧仙,更多的不过是跟风倾慕她,今日托了丁娴的福,日后他在朋友间又多了一个骄傲自豪的谈资。
梁逸恩这人本就风趣幽默,与丁娴一唱一和的斗嘴把陆碧仙逗得直笑。
酒过好几巡后,丁娴就开始无情的赶人。
“啥?”梁逸恩眨巴了几下眼睛,他这外甥说他可以走了?走去哪儿?
“嗯呐,”丁娴一脸理所当然得很,“原本就是说好请仙儿姐姐与你喝一杯,现在喝了一壶都不止,更别说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到闺房喝的酒,你就知足吧你,现在酒喝完了还不走,怎么,是想留宿呀?”
听见“留宿”二字,梁逸恩猛地就羞红了俊脸,他怕陆碧仙对他正直单纯的人格产生误会赶紧对她解释:“仙儿姑娘!我不是那样的人!”
陆碧仙“噗嗤”一笑:“我相信梁公子的为人。”
梁逸恩松口气的同时又一脸委屈的用眼神谴责丁娴,就她整天欺负他。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丁娴笑嘻嘻的说,“我跟仙儿姐姐是真的有事情要谈。”
意思很明显了,咱们要谈事情,你个碍事的就懂事点麻溜的自己退下吧。
听见丁娴这么说,梁逸恩也是个爽快人,今日陆碧仙的香闺进了,酒也喝了,他是彻底心满意足了,便站起身对陆碧仙说:“今日能与仙儿姑娘一同饮酒是梁某的荣幸和福气,咱们有缘再续。”
陆碧仙起身把梁逸恩送出门:“仙儿期待与梁公子的再续。”
让人把屋里的桌子收拾干净,丁娴把古筝摆放好。
她这次除了请陆碧仙与她小舅喝一杯,还打算把《沧海一声笑》和另一首歌曲一同教会陆碧仙,也算是答谢她又借琴又给面子的人情。
“你这小舅倒是有意思。”陆碧仙走到桌前坐下。
“梁家出品必是精品呀~”丁娴咧嘴笑,脸皮厚的不要钱的夸,“仙儿姐姐要不要考虑做我的小舅妈呀?”
“就你嘴贫!”陆碧仙娇嗔,这丁娴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一个花魁嫁进梁家?丁娴敢说她都不敢想。
陆碧仙拿起丁娴写好的歌谱:“你真舍得把《沧海一声笑》的歌谱给我们仙乐坊?”
“又不是啥大事,”好东西丁娴也不想私藏,更别说唐二娇也算是她的贵人之一,就当还她人情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另一首歌曲更适合仙乐坊。”
陆碧仙拿起另一张歌谱,看着歌名轻声念:“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
丁娴一曲唱毕,每句歌词都唱进陆碧仙的心坎里。
“小娴,我喜欢这首歌,非常喜欢。”陆碧仙盯着丁娴的双眸真诚道,难得的因心里的悸动染红双颊。
这首歌的一字一句不正是她们仙乐坊里各位的真实写照吗?
听她这么说,丁娴松了口气:“真开心你也喜欢,我很是喜欢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不浪费,在丁娴的指导下,陆碧仙很快就基本掌握两首歌曲。
为了不打扰陆碧仙练习,丁娴善解人意的起身告辞。
“小娴,”陆碧仙唤住她,“待我练成在仙乐坊首秀的时候可以邀请你来听吗?”
“荣幸至极。”
走出仙乐坊时间还早,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
丁娴犹豫了会儿便决定去一趟苏荷。
“小娴儿是来找我的吗?”姚远热情的招待她。
丁娴笑:“若是你不忙就陪我聊聊天吧。”
聪明如姚远试探的问:“聊肖恒?”
“嗯,聊肖恒。”
那必须是不忙的呀!
姚远毫不犹豫的把厢门关上,事关兄弟的幸福,就是天皇老子来找他也得排队!
姚远给丁娴倒了茶,笑眯眯的问:“想了解肖恒的过去?”
“是呀,”丁娴也笑眯眯的,“你也知道,虽然我是他在眷村的青梅竹马,可当年他在京城谋生的时候我在村里,问他吧,他这人你也知道的,啥都不愿说,我十分好奇他那几年的生活。”
她也是张口就来,还青梅竹马呢,原身丁娴跟肖恒那是一丁点儿也不熟。
姚远一听是开心的直拍大腿:“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看见丁娴比肖恒主动的劲儿姚远是感动得想要喜极而泣,当下是恨不得剖心剖肺的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肖恒的一切全部告诉她。
他清了清嗓子:“别的不敢说,但我绝对是最了解肖恒的人之一。他刚来京城那会儿我就认识他了,虽说我是他爹的人,但同时我也是他兄弟。先说说肖恒和他爹吧,因为他娘的关系,孩子都十几岁了这对父子才真正相认,所以这两人的父子情别说是亲密,就是每次相见都会莫名尴尬,到底是血浓于水,他们都是不善表达的人,不过你也知道,亲生的嘛,这点可真是像极了,明明都关心对方,偏偏一见面就沉默无言,全靠我在苦苦维系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呀!”
宝宝心里苦,宝宝说出来他们也不理。
“肖恒不愿回肖家,放着肖家长孙不做,小小年纪就自己一个人找到王乾那儿吃苦,是真苦呀,每天不停的学拳练拳,刚开始那会儿他全身就没有一块好肉,不是这里青一片就是那里肿一片,给他爹心疼得恨不得一把火把镖局给烧了,不过他也天生这块料,人又聪明,学啥都快,勤学苦练了几年便做了龙门镖局最年轻的镖爷。他爹疼爱儿子,便把苏荷给了他,可是这小子大老粗一个哪里会经营不是,他爹便把我也给了他,咳,我的意思是让我帮肖恒打理苏荷。”
“肖恒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你别看他寡言寡语的,平时也不爱笑,那是标准的人狠话不多,绝对的够义气,更别说还没啥不良嗜好,不色不赌,真的呀,他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为人正直,就是喜欢喝酒,酒量极好。”
“那个苏莹莹晓得吧,自从肖恒有一次在几个流氓混混手下把人救了以后就被人家姑娘给惦记上了。呐,我实话实说啊,撇开人品不说,苏莹莹这人有美貌有家世还主动,当时我们都觉得她也算勉强配得上咱们老肖,哪想到咱们肖爷不为所动,在别人眼里是块宝的苏莹莹在他肖恒眼里怕是连路边的小草都不如。接着不是又出现一个陆碧仙,我们就想呀,肖恒可能不喜欢小家碧玉说不准就喜欢美艳一点的,没想到他依旧不把人家当回事,我敢说他怕是连人家姑娘长啥样都没仔细瞧过。你不晓得那段时间我有多焦虑,多怕肖恒有那断袖之癖,我当时都想好了,他就是看上我,用苏荷来威胁我,我也是死也不会从了他的!”
丁娴“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肖恒哪有断袖之癖,他才是被有断袖之癖的人看上那个。
“那……”丁娴看似随意且自然的问,“他在京城可有聊得来的姑娘?”
说在兴头上的姚远下意识的就说出一个姑娘的名字:“叶善晨?”
丁娴心下一凉,还真有一个她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姑娘存在呀。
提到这个名字的姚远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没有留意丁娴的脸色继续知无不言:“叶善晨是罗潇的表妹,也是一位将军,女将军。当年肖恒认识罗潇后有段时间总往军营跑,就跟叶善晨结识了,他们三的交情很不错。叶善晨比肖恒小个一两岁,除了李俏那个小丫头,叶善晨也算得上是与肖恒难得能聊得来的姑娘。我记得有一次他们还彻夜拼酒来着,一副深怕喝不死对方一样,啧,幼稚啊。”
不过最后还是叶善晨输了,想赖在肖恒家结果被人无情的赶回将军府,而他,就是那个被肖恒派人从床上叫起来负责夜送叶善晨回府的倒霉蛋儿。
彻夜饮酒?
丁娴皱眉,一向不近女色的肖恒与那姑娘就已经发展到彻夜饮酒的程度了?
祝大家蛇年大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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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