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云起 第20章 第二十章

有了连姨娘和崔复瑶谋害兰姨娘的这件事，王大娘更好开口求夫人太太了。

香螺是崔复瑶的大丫鬟，因为胆小怕事，不是心腹。真正的心腹是另一个名叫香茗的婢女，这次下毒时间也是她协助崔复瑶完成的，最后当然和梅香一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早不知被卖到何处去了。

王大娘虽是府中的人但当初签的是活契，她儿女也如此。舒欣荣理解的就是像现在的劳动合同差不多，我给你干活你给我发工资这种模式。并非如梅香之类是死契，主家可以随意操纵他们的生死买卖，与物件无异。而且就算是主家败落流落街头乞讨，签了死契的下人也只能跟随主人一起。

在明白这两种契约的差异之时，舒欣荣就明白，下人忠于主子是不得不忠于主子。这也是为什么在同样一件事情当中，香螺可以有软弱逃避做恶事的机会，而香茗没有。

现在香茗已经被处置卖掉，香螺自然得跟着崔复瑶一起在祠堂伺候。王大娘此时提出想为香螺赎身，接回家养一二年就给她说人家的事，程淑媛没有反对的理由。她本也有意换一批下人给崔复瑶，便顺理成章地答应。

然后又给儿子陈全也求了恩典。

程氏便多问了一句。

王大娘便用早想好的说辞答了：“奴婢要在府中做事，女儿一个人在家着实担心。前日我们邻居木匠招收学徒，奴婢就想让儿子去学门手艺。一来离家近可以照看他妹妹，二来待学好了手艺再来为府上效力，也更得主子们重用些。”

至于以后儿子没去给木匠当学徒反而开糕点店什么的，王大娘也早想好了说辞了，不怕问。

陈全现在不过是个房门，于府中可有可无的，她也没道理剥了王大娘的请求。王大娘的厨艺深受崔府上下的喜爱，自身有爱钻研时常有新菜式，只要她不离开，又能施恩于她让她更忠心地为府上办事，也就依了她。

王大娘又来向舒欣荣讨教烹饪技巧了。

舒欣荣便也对她说了些铺面的规划。

“你先让陈全四处寻找口岸好的铺子。要人多、热闹，节假日里摆放花灯最多的地方最好，十字路口的铺子也很好。先选出三家来，我就请大姐姐一起再去查看。若选的好，就可以着手装修起来。过两天我把要出售的糕点列个明目，先教给你，你再回去交给香螺。”

王大娘这时才知道原来这生意大姑娘也有份，眼神中透着些疑惑。

舒欣荣也给她讲明白了，多一个户部尚书府做靠山，生意能更稳当。

王大娘明白这个道理。并且这件事情也是由舒欣荣一力促成，更何况表小姐还答应每月先给儿子女儿一两的底薪，随着生意的好坏，还会有不同档次的提成分红。她已经十分满足。不说其他，她在府中做了快十来年，现在月银也不到一两银子。

儿子女儿这是走了财运啊。

伺候王大娘更对舒欣荣服帖不提。

见完王大娘，舒欣荣就往凝香居而来。不过崔复玥今天在府里，知道表姐前日受了委屈，便想着法子要逗她开心。

她就说起那日八月十四那日母亲带着她们去大理寺丞家做客的事情。姑娘们在府里闷着了，聚在一起就爱说说闹闹，吃吃喝喝，听听戏文。偏崔复瑶不安生，就像现弄学问，非让大家在席上玩飞花令。

身为县主的刘纯如也喜爱诗词，以前大家都会顺着附和。不过这次刘纯如偏记得当日在崔府喝到的神仙饮品，就向崔复敏问起舒欣荣来，把崔复瑶冷落在一边。

同桌的都是官宦小姐，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他们早看做作的崔复瑶不顺眼，此刻见县主终于冷落了她，便明着暗里的挖苦崔复瑶“假清高”“附庸风雅”等等。

崔复瑶受不得激，那天她就一个人赌气先走了。

没想到过了几日就做出陷害舒欣荣的事来。这次她被爹爹关在冷冰冰的祠堂里，崔复玥觉得府中的空气都更新鲜了。

而且呆呆萌萌的小弟也终于不用再受崔复瑶的欺负了。

舒欣荣这也才搞明白，为什么崔复瑶对她的仇恨这般深。

崔复玥说了许多话，终于感到口渴，又央求舒欣荣做之前那个好喝的饮品来。舒欣荣见一旁捧着书卷听她们聊天的大姐姐，明白，如果今天不满足了崔复玥的要求，她和大姐姐恐怕不得清静说正事。

不过，正好她也想了个新的饮品方子，本来就是要做给崔复敏试喝的，如果她也说好，到时候可以做了放在铺子里一起卖。饮品不必多，有两三样，好做好喝就行。店铺主打是糕点，但客人口渴了也可以顺手带一两样饮子，这样可以提高经营业绩。

现今时节又是橘子、柚子盛产的时候。舒欣荣便又做了一个蜂蜜柚子茶出来。

这个也是她想得比较易做的饮子。只要提前多熬制些蜂蜜柚子糖浆，只要客人需要，只需要根据客人口味清淡加入适量的开水、温水便可。

冬季一杯暖暖的饮料抱在手里，别提多熨帖了。

至于容器，舒欣荣也早考虑好了。完全可以用竹节盛装。风雅又环保。如果要更精致些，还可以在竹节外皮上刻一些花样子出来，会更吸引人。

舒欣荣就干过这种事情，单纯因为饮料瓶子好看，买了来把饮料喝光，将瓶子洗干净插一些小花朵的事情。

这饮品又是完全区别于奶茶的口感。甜而不腻，不知不觉就会让人喝下许多去。崔复玥一不小心喝多了，跑去更衣。舒欣荣也终于和崔复敏说上话。

第二日舒欣荣便随崔复敏去见姨母程淑媛。崔复敏有条不紊地把开铺子的想法说给母亲：“钱家以后必然是大房继承家产，我嫁的是次子，想在婚前自己置些产业，好过嫁过去之后一切只能从公中支银子。”

虽然程淑媛也给女而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和压箱银，但是毕竟是死物。而且田产房产都是固定出息，维持正常开支嚼用尚可，若真遇着事，只有坐吃山空的份。已经有些意动。

又听女儿说这主意还是舒欣荣想得：“欣妹想替母亲分忧，找了我凑份子。我想着也不能让欣妹白忙活一场。所以我们商量了收益分成三份，母亲、我和欣妹都能有些额外的进项。”

“给我做什么，你们两姐妹商量的，只管你们自己收着。”程淑媛在听到女儿说主意是舒欣荣提出来的时候，心中还是很感动的，让舒欣荣坐到她旁边的塌上。

“你也自己收着，以后等我给你找好了人家，全留给你做嫁妆。”崔府内部的利益争夺随着老太太年龄越长端倪越盛。舒欣荣出嫁要么全部从自己账上准备嫁妆，如果在公中支用必然会引起西苑的不满。她也不是舍不得出钱，只是现在东院的日常开销已经在用她的嫁妆贴补，如果舒欣荣能有分自己的进项，以后完全不必看西苑的脸色。

舒欣荣听姨母这么说，忍不住红了眼眶。凭良心讲，程淑媛除了不希望她自己做儿媳妇这件事，对她实在是无可挑剔地好。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身母亲。

崔复敏见自己母亲和表妹抱着一起泪水连连，也忍不住挨上去靠着她们：“母亲，你疼爱我们，我和欣妹也想孝敬你，你就答应吧。”

在女儿和侄女的一再劝说下，程氏最后只要了两成，让女儿和舒欣荣各自平分四成。

得了程淑敏的首肯，舒欣荣和崔复敏就没了顾及，开始筹备开店事宜。

不到半个月，陈全按照舒欣荣说的要求，在城东城南城西一共挑了三家大小合适的铺子出来。城南那家在进城直往皇宫的必经之地上，出于南北东西的汇聚点，达官贵人商贾往来络绎不绝。城西那边则住户更加聚集，上至朝中大臣下直平明百姓无所不有。城东那边则商业更繁荣胭脂水粉衣服绸缎笔墨纸砚这里无所不包，春节元宵的鳌山、灯会，七夕中秋的节日纳福，都会在这里举行，是长安城百姓最喜欢去的地方。

三处都各有优势。

不过城南那家离崔府最远，城东的次之，城西最近。

舒欣荣之后选了城东这家铺子。这就是妥妥的商业黄金地段啊。换言之，会到这里来的基本上就是身上揣着闲钱还有时间的人。一边逛街一边吃点心一边喝奶茶，客人一定会很喜欢的。

在这件事情上，崔复敏和舒欣荣也看法一致，更是行动派。看好铺子的格局后，崔复敏就铺开纸笔，开始设计铺面的装修风格。

程淑媛看着两个姑娘忙得热火朝天，听见说是定好了铺子，就调遣自己的陪嫁周林找好了木工等匠人，只等着开工。

忙忙碌碌地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

朝堂上竟然又起风云。

起因是三皇子刘宏恒，先是在西北立了功又在怀远击退匈奴，后来又到渤海郡转了一圈之后，整个大唐都安稳下来。于是便奉旨回京受赏。

龙颜大悦，封三皇子为秦皇属地为秦，摄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统领天下兵马。

不仅如此，皇帝还为自己儿子做了媒人，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沈清烟。一时间风头无两。

杨皇后大觉不妙。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周国舅的把柄，本可以将太子的势力削去一大截，每想到皇帝竟然轻轻地放过了。不仅太子没斗倒，现在还多出个军功傍身的秦王，儿子刘宏显还没封王呢！

这日，杨皇后便使出浑身的本事把皇帝留在宫中，在雨收云歇后杨皇后便说起儿子的委屈：“太子和秦皇都能为陛下分忧，唯独咱们的显儿没本事，不能给父亲分忧，近来十分沮丧。”

皇帝着实宠爱杨皇后，才会先封贵妃后封皇后，当然对他们的共同的儿子也是偏爱的。只是太子之位早已经定下，且太子并无过错，若随意废太子不利于国之安稳，所以作罢。不过他把刘宏显调到户部，户部是什么地方？掌管天下的钱袋子、田地、人口，能进这个地方，本身已经是最大的恩宠了。

但杨皇后委屈咬唇的模样实在令人意动怜惜，皇帝也不免心神摇曳，又起势欢好一回才满足。杨皇后此时已经如滩春水只顾喘息。皇帝很爱这模样，心中高兴，怕她想到儿子的事伤心破坏了好心情，便说：“改名我再派个差事给显儿，他若完成了，也封他为王。”

这事儿还是刘宏恒回京受封后，某天单独到御书房见他的时候说起的。

正是当初匈奴、吐蕃浑和回纥联合攻击边军的这件事。刘宏恒说怀疑有人里通外敌，想要从中谋利，希望他能够下令彻查此时。当时皇帝有着其他的考量并未立即同意，这次杨皇后替刘宏显求了，皇帝便将这件事交由他去般。

上次儿子办理周国舅一案时就调查得透彻，有理有据，虽然最后是他念旧情并未重罚周国舅和太子，但是二儿子确实是表现很好。

他相信这次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