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落枯叶,小院内灯火通明,却丝毫不见人气,唯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前,男人站在汽车后方吸烟,火光一明一灭,烟雾遮挡住他样貌。
张书韵让司机师傅下去抽烟活动,单单扣下林助理。
向前探身,张书韵一只手按住林助理的肩,另一只手按下锁车键,幽幽地说:“你前面说一面之缘,后面却说‘都’很有意思,林助理,正常消费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救命,他竟然说漏嘴了,让老板知道,他会不会降职甚至被开啊!
权衡再三,林助理决定投降,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说:“三,三四月份那会儿,我,我预约过,戳戳。”
“我就知道!”张书韵一拳砸向椅背泄愤,眼睛快要冒火。那个蒙面黑衣姓顾的就是顾厉行,敢这么耍她,她真想抽刚才的自己几个巴掌,觉得顾厉行伟光正?她喝多了吧!
林助理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他这下真闯祸了,立马滑跪,“对不起夫人,求您别告诉顾总。”
顾总顾总,他顾厉行真是小气死了,张书韵猛锤抱枕,不就拒绝了他的聘用吗,逼她结婚,骗自己给顾家打工,当初在顾厉行面前说的大义凌然、宁死不屈,现在直接打脸!
砸累了,张书韵深呼吸,打起小算盘,她再怎么努力,一年半载之内也无法打入顾氏核心,还得找个趁手的“工具”。
“不告诉他也行,张氏和顾氏的合作,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您问您家里或是顾总都更方便啊。”
要问早问了,还用得着他?张书韵一个眼神扫过去,林助理噤声低头。
“别废话,想不想让顾厉行亲自找你谈离职?”狐假虎威这一招,她上个月已经使得很顺手了。
“可是……”涉及公司核心问题,他一个生活助理打听不到太多,何况公司内部保密规定很严格。
“可是什么?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吹枕边风?”说完,张书韵觉得不给好处全是威胁不合适,得给人画个大饼浅浅笼络一下,胡萝卜+大棒才是好办法。
“跟着我干,升职加薪,我一句话的事,哪怕你暴露了,我还是一句话的事啊。外面多少人打听顾太太,不都为这一遭吗?”
张书韵紧紧盯着林助理的表情,林助理比她想象中要衷心得多,要是今晚策反不了他,明天倒霉的就是自己。
结婚半年左右,顾厉行对权利的把控欲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旦自己暴露,下场远比林助理惨得多。
升职加薪的条件十分具有诱惑力,可他还是不敢背叛顾总,顾总和张大夫闹矛盾属于神仙打架,他一个小炮灰参与进去,一不小心只有完蛋的下场。
这边林助理脑子里天人交战,那边张书韵时刻注意司机师傅动静。
眼看一支烟将要燃尽,张书韵当机立断,“放心,我只要一些顾氏内部流通的消息,其他太过核心的,不用给我。”
知道越多下线越早,张书韵还想好好活着等到姐姐回来的那一天。
顾厉行回来时,别墅一片黑暗,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关上门,一股馨香窜入鼻腔,由淡到浓。
转过身,室内漆黑一片,靠着直觉往前走,几息过后,温热的身体猛地贴上后背,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沿着后背攀爬而上,停在喉结,轻轻按压,浅浅的呼吸穿透西装,吹得心里泛起痒意。
“顾厉行,你今天晚上就要死在我手里。”
掌权后经历的刺杀数不胜数,被人握着脖颈还是第一次,顾厉行为这位刺客的胆魄举手投降,他本就没打算反抗,只想尝尝这小猫牌美人计究竟是什么味道。
黑暗中,张书韵踮脚竭力捂住顾厉行的嘴,理论和实践的差距她有预料到,可实在没想到顾厉行的身高能超过186,身高差太大,分明平时也没觉得能有这么高啊,他今天一定有垫增高垫!
“去沙发!”
顾厉行跟着指令迈出一步,又停在原地。
这人不听话?张书韵五指微微收紧,在他脖颈上留下五道指痕,再次命令道:“沙发,走!”
这些动作对顾厉行来说不痛不痒,他一动不动实在是为这位刺客小姐着想,右手缓缓放下,食指轻点那人的手背,他要说话。
“放开之后不许叫喊!老实点。”张书韵故作凶狠。
捂住他嘴的那只手向下滑动,和另一只手在喉结处汇合。
柔嫩的触感撤离,顾厉行有些遗憾,其实被捂着嘴说话也不是不行,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身高太矮,跟不上我的。”
这男人嘴里没一句好话,这个关头还胆大妄为刺激她,张书韵双手收紧道:“刺激我,你想不想要命了!”
“咳咳。”,这一下结结实实按在气管子上,顾厉行弯腰咳出声,泪意上涌,心情却不坏。下手那么狠,还知道攻击人的脆弱点,张书韵的自保能力应该不错。
只是,不控制对方的手脚是大忌。趁张书韵手指放松,单手拢住那双手腕迅速转身,搂背提腰,单手将人抱起。
“啊!”张书韵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到,一阵头晕目眩过后,灯亮了,顾厉行手动打开的。
男人和女人本就存在力量差异,何况顾厉行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即使职业军人也能和他打个平手,更何况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张书韵。
女生还穿着那件礼服,光着脚,头埋在他颈窝,像小孩子一样被他单手抱着。重量很轻,也不知道平时的饭吃到哪里去了,只有小臂软绵绵的触感提醒顾厉行,身上的人不是一副骨头架子。
张书韵内心极度羞耻,三两下被制服,顾厉行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打情骂俏,玩什么特殊的游戏吧?她不想面对现实。
“把我搂紧,去沙发还是床上?”
“沙发。”身上的人声音闷闷的。
几步路的距离,顾厉行把人放到沙发上,松开手,看她埋头沙发缝隙。
刚刚可是大胆的很呢,敢命令他掐他脖子,这会儿开了灯却变成鸵鸟,顾头不顾脚。
替她整理裙摆,遮住那双小腿。戏谑与深情在眉眼间闪烁,伸手轻捻一缕散落的金发,揶揄她:“卷了头发确实变成金毛狮王了,爪子都锋利多了。”
沙发缝隙里,张书韵在做反思,她刚刚太冲动了,一心只想着出气,忘了她现在在顾厉行眼中是一无所知的张家二小姐,要是这个行为的前因后果对不上,顾厉行会不会现在就报复她。
盘算半天,张书韵决定拿稳坏人剧本,只有坏人干坏事是不用讲道理的,而且顾厉行又不是什么好人,要他命夺他财,理所当然。至于报复,她才不怕,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
想通后,张书韵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沙发上的人终于舍得动一动,一张素净的脸转过来,直面灯光。
“沙尘暴结束了?”
西装裤垂感依旧,顾厉行穿着一件白衬衫,倚坐在侧面的小沙发上看她,上面两颗扣子散开,锁骨隐隐绰绰,一只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呵,我才不是鸵鸟。刚刚是为民除害而中道崩殂,反思一阵而已。”张书韵起身浅翻白眼,用同样的姿态和表情看回去。
“哦?让我听听檄文。”,顾厉行饶有兴趣,他很好奇张书韵的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
张书韵清嗓,朗声道:“你和林助理配合挺默契啊,你们在其他宴会上也是这样吧,看上了直接让林助理安排,借此大搞权色交易!”
她可是有理有据,顾厉行年芳32,家大业大,长得不差,只怕之前有不少女生被他迷惑,稀里糊涂跟着离开,踏入魔窟。
原来张书韵这么想他,这到底是吃醋,还是认为他是个淫棍?无论是哪种,都需要给张书韵好好澄清。
收起脸上笑意,顾厉行双臂摊开搭上扶手,向后靠去,眼底一片认真,“张二小姐,你是我有生以来唯一‘安排’的人,而且,我对发泄**没兴趣。”
有钱的地方就有权,钱权混杂之地,人性的阴暗面格外可怖。顾厉行见多了那些,从有性冲动开始,就知道这种东西和鸦片一样,那些沉溺其中的人,和配种的公兽没有区别。
配上那副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张书韵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清高啊。”
在她眼里,那件事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都是人的本能,能违抗天性的就不会是人。
“怎么?你有兴趣?”
“我没!”
“那就是不喜欢?”
额,偶尔来是挺助眠的,但是,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咳,聊点健康的,叫我来干嘛?” 张书韵不自觉地摸摸鼻子,脸颊浮起两块浅浅的红晕。
茶几上的粉色礼盒,顾厉行将它推至张书韵面前。
这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地,张书韵将信将疑地抽出礼盒上的丝带,心里不住的想,顾厉行该不会把她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当真了吧,要送那些阴森森的东西。
手上动作暂停,张书韵看着顾厉行诚恳地说:“我当时是开玩笑的,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东西我是真的害怕。”
“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新的,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顾厉行出声安慰,顺手将丝带抽走,示意她打开盖子。
两人婚房里那些温馨的小玩意,身上佩戴的精致饰品,妻子的喜好显而易见。
盒子打开,是几个小一点饰品盒子。
她一件件取出观赏,第一件是上次见过照片的蓝宝石手链,最中间的那一颗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第二件是一对粉钻耳环,和订婚戒指上镶嵌的粉钻差不多大小,像是一套;第三个盒子里是一份文件。
“这个是什么?”,“赠与合同”四个字让张书韵一头雾水。
顾厉行将合同拿过,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受赠人”,对张书韵说:“在这里签字,这家度假酒店送给你,新盖的,你会喜欢。”
四目相对,她发现,顾厉行看她的眼神似乎一直是这样,心脏怦怦怦地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告诉她,她在接近真相。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自认从没尿过哑光的,但现下她不确定了,甚至在怀疑那杯酒里是不是加了东西,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顾厉行是爱她的呢?
温柔的毛巾、餐桌上的等待、醉酒的照顾等等等等,串联在一起就是那个答案,她在为这些小事动摇,她说服不了他们只是朋友。
起身,张书韵走至顾厉行身前,曲起一只腿,抵在他两膝盖之间,绿色裙摆逐渐覆盖黑色西装裤,两只手缓缓撑向沙发靠背,紧盯他的双眼。
顾厉行顺着她的动作,慢慢往后仰,直到被她困在方寸之间。
“搂搂抱抱,和我聊的那么暧昧,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顾厉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也许这些金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情绪和感情上的付出总不会作假。
“我从没否认过。”,顾厉行坦坦荡荡做出回答。
从上往下看,他的眉骨压在眼睛上方,像是正在狩猎的狼,帅气但危险,她不喜欢。
有意思起来了,张书韵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顾厉行顺着她仰头,听她玩味地说:“原来不单单是你长辈喜欢我。”
“对。”他肯定,那句“讨人喜欢”的宾语一直是:我,顾厉行。
“你是不是喝多了?”张书韵将那张脸左右摇晃,想从中看出一丝作假的痕迹,顾厉行明枪明剑的,她有些摸不准。
“几口而已。”顾厉行裹住下巴上的那只手,眼神直白,“你脸这么红,刚刚喝了?”
一杯都没喝,脸红纯粹是被顾厉行身上的热气熏得,而且刚刚卸妆油糊的时间太长,除此之外肯定没有别的原因。
甩开他的手,张书韵直起身,愤愤地说:“流氓,混蛋。”
听到这么小儿科的骂人方式,顾厉行笑出声,他真幸运,娶到爱的人。
伸手留住那条腿,冰凉的绿色绸缎染上手掌的温度,向上游走,覆上那结在意了一晚的腰,顾厉行声音中震荡着笑意,“张小姐,对于订婚的行为,我很抱歉,但是,你是自愿结婚的。”
过个年我真是受老罪了,我哥把车当飞机开,三个小时我愣是吐了三回,直到今天才养好开始码字,本来的打算是过年期间日更,全部泡汤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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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