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无声 第1章 笨小孩

我上幼儿园那个时候，刚好是九九年，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交接。那个时候还不叫幼儿园，当时叫做学前班。其实都一个意思，不过只上一年，不像现在幼儿园读三年。

那时候学生还特别多，我们村就有一学校。学校虽然在我们村，但我家离学校其实挺远的，上学路对五岁的我来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父母虽是农民，但很重视我的学习。母亲给我买好书包，鞋子，送我到学校。

五岁时的我对学校是恐惧厌烦的，经常逃学，跑到路边的草丛里闲坐着，无聊的玩泥巴。到了时间，看见有学生出现在马路上，便知道这是放学了，然后拿起丢在草丛的书包，一颠一颠的往回走。

逃学次数多了，母亲便知道，母亲是个狠角色，对我是心狠手辣。随手折一根树条子就往我身上抽，打的我哭天喊地，只觉得屁股、手爪、小腿火辣辣的疼，即便这样我依旧逃学。

一天母亲拿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发现我躲在草丛里玩，没去学校，气的她扔了锄头，边跑边找顺手的家伙。

等我发现母亲时，她已经脸色铁青，气愤的，杀气腾腾的冲到我面前，吓得我魂不附体，是撒腿就跑，连丢在一旁的书包都没来得及拿，赶紧逃命。

可我那小短腿，那能跑过二十出头的母亲。

她几步迈上来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直接将我摁倒在地，拿手上的树条子就抽我，疼的我只叫唤，哭天喊地的求饶。

母亲打的我一瘸一拐，流着鼻涕，抹着眼泪，向学校走去。母亲站在后面骂着狠毒的话，现在只记得一句：“狗东西你再逃学，我打死你。”

母亲对我很严厉，那时候农民都没钱，很穷。

记得二年级时，我的同桌是一个女孩，开学一周了，因为家里没交课本费、学费，而没有书本，那时一共要交几十块钱。

上课时，我就把自己的课本，放到课桌中间一起用。

当时班主任是毛钢板，一次下课，毛老师在班上还提醒她要交钱。

第二周，同桌就再也没来过学校，那女孩和毛钢板还是一个院子的。

我学习不太好，而且贼害怕数学老师。

我数学不太好，而数学老师还特爱打人，看见他我就身软心虚，浑身冒汗，就像小鬼见了阎罗王。

当时数学老师也姓毛，是毛钢板犯错误调走后，他才来的村里学校教书。

他原本在乡里的中学教书，据说好像是因为个人问题，才来村里小学。

我脑袋很笨，一见数学就头大，脑袋一盆浆糊的那种。很多简单的数学常识我都不懂，搞不清楚，千位数的读法不会，九九乘法表背的很吃力，三角形内角和是180度？完全没概念。

考试问一千克棉花和一千克铁谁重，我选铁重。

数学毛老师过来一耳光呼的我两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他还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然后继续讲试题，我是即难过又害怕。

所以每天上学的路上，尤其是冬天的早晨，黑夜里看见流星划过，我就会在内心暗暗祈祷，对着星星许愿，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保佑数学毛老师快生病，或请假，反正不要来学校就行，求求你了。

可每次他都按时来上课，每当数学老师站在教室门口那一刻，我就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感觉浑身无力瘫软却又忍不住的颤栗，呼吸紧张，快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哭，还要强装镇定，整节课都提心吊胆，如坐针毡，只有听到打下课铃那一刻，才有种解脱的感觉。

周四放学，数学老师发了一张试卷，让回去做，第二天他要讲。

我回家看了试卷，发现自己没几个会做的，就只写了一个名字，然后塞进了书包。

第二天数学课开始，数学老师走进教室，让把昨天发的卷子拿出来。

大家都低头从桌兜拿试卷，我坐那没动，魔头走到我跟前问：“你卷子呢？”

我：“忘拿，丢家里了。”

魔头冷冰冰的说：“给我回去拿。”

本想扯个慌，可没想到他竟然真让我回去拿，真是出乎意料。

我只好离开座位，硬着头皮走出教室，往家里走。可我不敢回家，躲到大伯奶奶家，估摸着放学时间到，才忐忑的回去。

结果数学老师，让我一兄弟把书包给送回来，兄弟告诉我：“你一走，老师就翻你桌兜，找到了那张空白卷子。”

母亲也知道我骗了老师还逃学，就把我捉住暴揍一顿。

周一早上，母亲给我换上衣服说：“今到学校，给老师道个歉。”

我背着书包，手提小火盆（那时候冬天冷，就有学生拿火盆去学校），到了学校我推开教室门，大家齐刷刷看向我，然后哄堂大笑，我是既尴尬又紧张的站在门口。

语文凤老师在讲台上，看到了我说到：“你脸咋那么黑，快去我房间洗一下。”

我这才明白同学为啥笑了，在路上自己害怕盆里的火灭了，便用手给火盆加煤炭，又用手摸了脸，所以我嘴巴，鼻子，脸蛋都是黑的。

我狼狈的放下书包和火盆，然后去了语文老师凤的房间。

那是我第一次进老师的房间，感觉很干净，清爽，整洁，简单。

匆匆洗了脸，我就往外走，出来时却迎面碰到了数学毛老师，他也看见了我。

四目相对，毛老师啥话都没说，脸上很平静，我也啥话都没说，心里既忐忑又紧张的就跑进了教室。

到期末，语文凤老师给学生们填写素质教育报告单，同学们都围一块。

填到莫小新时，凤老师抬头问问周围的同学怎么写。

有一同学说了句不诚实，欺骗老师。

然后，我也只记得，凤老师给的评语里有一句不老实的话。

我好像也无力辩驳，但内心也绝不接受。

时间过得飞快，我小学读完，升入乡里的初中，又到县城读高中，又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当我再回到老家，经过以前村里的小学时，小学已经被裁撤了好多年，教室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拆掉盖上了民房。

从这里路过的人，丝毫不会觉得这地方，以前有一个很热闹的学校，而当初在这个学校里读书最后一期的孩子，现在最小也二十五六了吧！

回想过去，我不由得感慨而发：

崎岖路，来回走，行如坦途，不论寒冬酷暑，一人独自来回求学，甚孤独。

花草为伴，虫鸟作友，心智未开化，他人眼中甚痴傻，好笑话。

学习差，还撒谎，老师揍来母亲打，谁愿撒谎骗他人？只因恐惧挨狠打。

路犹在，却无人走，杂草丛生好荒凉；房也塌，人已走，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孩童天涯走。

重游故地，我这才蓦然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往事一幕幕，一历历出现在脑海，让人不知是快乐还是悲伤。

新换了书名，和主人公名，大体内容不变，稍有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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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