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56章 身不由己

宝钗的生日宴，迎春竟然也来了。看着她精神气色竟然比以前更好了，黛玉笑着坐在迎春身边，低声的说：“你这些日子怎么消失了一样，我约你几次都是没回答。看样子是你看不上我们了。”惜春心有戚戚的点头：“就是，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记了。”

“对不住，我最近不在北市，我去的地方很偏僻，根本没有信号，等以后我会提前给你们通知一声，省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竟然是宝姐姐的生日，其实我是来看望老太太的，正巧赶上了。”迎春脸上被晒黑了，但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你去什么地方了——好玩吗？”惜春立刻来了兴趣和迎春的打听起来了。

“可是你们姐妹情深，见面就黏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把我老婆子扔在一边了。迎丫头怎么黑了些，手都变粗糙了。他们家还叫你做活不成？”贾母招手叫女孩子们过去，迎春和黛玉左右坐在贾母身边。

“不是，我去草原上了。那里风很大，太阳也大。我是骑马的缘故！”迎春解释着自己的行踪。邢夫人笑着说：“秦创，就是二丫头的女婿，现在调任到了那边做领导呢。今后只怕二丫头也要跟着过去了。好在他们还没孩子，若是带着孩子过去，可就不是整天风吹草地见牛羊了。那边自然环境好，但是基础设置太差了！”

“也不是那么差，草原上人不多，其实他们都有房在城里呢。不过我现在还没决定，是留下来，还是跟着过去。”迎春表示未必会跟着秦创去草原上。

贾母听着沉吟片刻：“孩子上进是好事，你们可不要拖后腿。至于二丫头是去是留，叫他们小两口商量好了。”说着贾母转脸问黛玉：“钱磊怎么不见呢？这个孩子还在出差啊。唉，真是可怜了你们了。按着我说，不如不去做那个辛苦工作。钱什么的还在其次，主要是不能顾及家庭。但是这是他们男人的事业，是他们的雄心壮志。也罢了，谁叫你们选了他们呢。”

“老太太真是看得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薛姨妈笑着接话，她感谢了贾母对宝钗的疼爱，表示受之有愧。

“一姨太太何必客气呢。本来两家是亲戚，你有住在我们家里，日常肯定有不方便的地方，叫姨太太受委屈了。今天呢，我请客，是两个意思。第一是宝丫头的好日子。三十而立，也是个大生日。我素来喜欢这个孩子文静，人人都夸她好。因此我给她做生日。第二呢，姨太太在这里受委屈了，今天我做东道，算是赔不是了。”

还真是要送客呢！黛玉听懂了贾母话里的意思，看着薛姨妈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倒是宝钗低着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贾母没有给薛姨妈讲话的机会，接着说：“所谓三十而立，讲的是成家立业。我要说你们孩子们不喜欢听的话了。现在不比以前了，一个个喊着拼事业，都不肯早结婚。但是这世界是人组成的，你们整天拼事业，没有人你们拿拼事业呢！因此我说，二丫头也该想着点，要个孩子。虽然秦创要去别的地方了，可是你有了孩子，还发愁什么？或者带着孩子也过去，或者把孩子放在北市，不管是秦家，还是咱们家都帮着你看着。你就是去那边，也不用担心。”贾母忽然转向，对着迎春开始催生了。

邢夫人立刻保证，她会照顾迎春，帮着看孩子。就叫她一个人养外孙都是可以的！贾母对着邢夫人大包大揽，却没什么表示，只说：“你有这心是好的。但是你也不年轻了，带孩子的辛苦怕是受不住呢。也该保养身体，不要逞能了。身体要紧！迎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舍不得累着你。人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情。迎丫头年轻呢，她自己带孩子最好。”

邢夫人立刻说：“是，老太太的话很对！孩子要从小养在身边这样才好。不是自己亲手养大，肯定不亲呢。”凤姐忙着过来打岔：“我听见他们已经预备好了。咱们就去吃席看戏。我这么大，还没一边喝酒，一边看戏呢。也就是跟着老太太，见识了以前没见识过的！”

贾母笑着说：“你个贫嘴的丫头。我是觉得以前吃了饭，各人干各人的很没意思。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为了吃饭，为了唱歌吗？我记得小时候也跟着家里的打人去赴堂会。那会我一个小孩子，只跟着一群孩子疯跑疯玩，台上唱的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着菜像是流水一样送上来。唉，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夜来忽梦少年事，老太太是怀念自己年少时光了。”凤姐扶着贾母的手，笑嘻嘻的说。

贾母有些意外，看着凤姐笑着说：“没想到你嘴里也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一张嘴都是俗话。这会忽然这么说话，真叫人不适应呢。”贾母扶着凤姐慢慢的想着后边院子去了。

这个院子以前是某个达官显贵的宅邸，大概是前任主人很喜欢看戏，在后面花园里有个精致的小戏台，据说以前在二院的地方也有个更大的戏台，后来被拆掉了。现在只剩下这个精致的小戏台了。应该是以前专门给女眷们看戏修建的。

贾母带着众人坐下来，立刻有人送上来戏单子，贾母接过来忽然想起什么，把戏单递给了宝钗：“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还是你来点好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个，嫌弃咿咿呀呀的，一个字唱半天。但是这戏呢多听听，就能发现里面的好处了。”

宝钗站起来推辞：“在老太太跟前，哪有我们点戏的份儿呢。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老太太点几出戏，也叫我们见识下。”贾母不肯，宝钗又对王夫人和邢夫人让。王夫人笑着说：“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咱们家这些女孩子，过生日都没你这个待遇呢。你还点吧。”

邢夫人神来一笔，在边上说：“就是呢，她们三十岁生日只怕不能在家过了。三丫头和二丫头都嫁人了。自然是她们的丈夫和婆家操办生日了。”偏生邢夫人声音还很大，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惜春，迎春和黛玉装着什么都没听见，黛玉忍不住看向宝玉，今天果然是一场大戏啊！只是不知道大舅母刚才那神来一笔是误打误撞呢，还是有意为之。

宝钗脸色没变，薛姨妈则是笑着说：“可不是，我还想着好好地给她过生日。开了这些日子，也该请各位过去吃饭。算是感谢。谁知老太太先预备了，我不敢拂了老太太的心意。”

真是薛姨妈，平常就是个笑呵呵的，溺爱孩子的母亲。谁知她也伶牙俐齿的人。邢夫人刚要说话，贾母这边已经点好了戏。台上一声铜锣响，开戏了。

因为是宝钗过生日，因此先演的都是些吉祥戏文。看着戏台上八仙祝寿，宝钗却是面无表情，而且还露出很厌恶的神色。宝玉忍不住问：“宝姐姐似乎对这些热闹戏文不是很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这叫做帽子戏。以前唱堂会的时候，戏班子根据主家办的什么事情，在正经戏文开始前增加的戏文。就像是人戴上了帽子。因此叫做帽子戏。只是他们这些年了，沧海桑田，这个老规矩还是没变。方才说，现代人慢慢的不喜欢听戏了。倒也不是观众们喜新厌旧，实在是唱戏的食古不化。以前只要祝寿就是这么几出席文，麻姑献寿了，什么八仙庆寿，五世请缨。我实在是没这个福气。你不觉得现在年轻人几个会喜欢戏文上的那些东西了。”宝钗带着微笑，顿了顿：“有些东西过时了，就是过时了，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心思。”

宝玉笑着说：“宝姐姐刚才还说不懂戏，你一张嘴就把帽子戏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我真是服了你。难怪人家都说宝姐姐旁征博引，简直是个图书馆呢。你也别自谦了，等着这个演完了，你点一出好戏给我们看。”

黛玉忍不住对着宝玉说：“你还是安静点。就听着你叽叽喳喳的。这是对人家演员的不尊重。”

宝玉立刻做个表示歉意的手势，老实的坐下来看戏了。

台上表演告一段落，贾母忽然想起什么：“怎么不见云丫头呢？她做什么呢，最近也不见她来！”

“云妹妹最近出门去了，本来她是要赶回来给宝姐姐祝贺生日的，但是她在那个地方路断了，不能回来。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一个劲的要我帮她给宝姐姐说说。”宝玉立刻表示湘云在外面旅行，遇上了大雨冲断了道路。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云丫头是个喜欢热闹的，既然如此你告诉云丫头，别急着回来，等着安全了再回来不迟。”贾母点点头，嘱咐宝玉：“她刚回来，当初这一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时候云丫头才那么高，你们两个混世魔王整天招猫逗狗，各处闯祸。谁知一转眼都成了大人了。这些年北市变化很大，以前你们的朋友也出国的出国，离开的离开了。你闲着没事，带着湘云各处走走。”

宝玉巴不得，立刻答应下来。贾母则是一边看戏，一边和众人说起来当初湘云和宝玉小时候的趣事。

西边的天空泛起霞光，戏终于散了。贾母看着黛玉和迎春说：“你们小姑娘家家的难得见面，见面及有无数的话要说。今天干脆都住下来，你们说一晚上的话，我也不管了。”惜春是最高兴的，拉着迎春和黛玉，求她们留下来。

依旧是以前的房子，迎春，惜春和黛玉三个女孩子洗了澡，坐在院子里闲话。迎春默默地靠着柱子出神，似乎满腹心事。惜春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心事，怎么了，和秦创生气了？还是你在犹豫该不该和秦创离开北市到草原上去。”

“不是，我今天来是因为想见见你们，也只能厚着脸来蹭人家的酒席了。今天的事情你们怎么看？”迎春慢悠悠的扇着扇子。

“还能怎么样？老太太这是成心呢，给薛家难堪，还偏偏提起来湘云。什么意思？就是要湘云做孙媳妇也不要宝姐姐了。只是看薛姨妈和二太太的意思，她们态度坚决今后只怕是有的磨呢。就是可怜了宝玉了，一点不能自主。以前我觉得咱们这些女孩子生在这里很可怜，可是今天看来这个家里没有谁不可怜的。”惜春无限感慨，她叹口气：“我巴不得立刻能离开这里。”

黛玉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呢。我就是一点不明白，按着宝姐姐的才能，容貌，她为什么非要执着在宝玉身上呢。”

“谁知道呢——二老爷手上是有宁荣集团不少股份，他也只有那些股份了。宝玉今后子承父业，听说外面那个赵小兰也有个儿子，将来两个儿子还有的扯皮呢。宝姐姐要是嫁给宝玉，才是得不偿失呢！”惜春拧着眉头，历数宝钗若是嫁给宝玉能得到的好处：“大概是宝玉实在是长在了宝姐姐的审美上。”

迎春嗤笑一声：“账不是这样算的。二叔这么些年了，除了股份商场上的人脉关系也积攒了不少，就不说别的，他做总经理的薪资，一年年的积累下来也不少了。就是这些今后几个儿女一起分，可是二太太的呢？她可是早就放话了，她的都是宝玉的。而且还有老太太呢，就算是老太太什么也不给宝玉，宝玉那些朋友，老太太和老太爷生前的关系，宝玉也能凭着这些白手起家。可是你看薛家呢，金城他们待不住了。最近金城那边的风声很紧！”

说着迎春看向黛玉：“你肯定是听见了一些风声了。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黛玉一愣，她的确是听见了些风声，只说是上面要决心清除官商勾结和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话，只是她没往薛家身上想。现在把事情联系在一起，黛玉心里只觉得，报应还是有的。但是这么一来，薛家在北市，在任何一个圈子都不会有人接纳他们，亲近他们了。宝钗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要抱住贾家这棵大树——应该是救生筏了。

至于宝玉的意志根本不重要。但是，黛玉忍不住的说：“要真是那样的话，二舅母也该想想宝玉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呢。看起来都是薛家占便宜，自家吃亏啊！”王夫人是个算计厉害的人，她是不会吃亏的。但是这门亲事，贾家没一点好处，还要承担风险。王夫人会同意吗？

“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何况是薛家。他们家不是号称珍珠如土金如铁吗？金城曾经是全国最大的珍珠市场，而且那个市场最大的股东是薛家啊。”迎春摆弄着扇子，显得漫不经心。

惜春忽然站起来，伸个懒腰：“不早了，我们还是睡吧。省的打搅的别人不能休息！”说着三个女孩子站起来，都休息去了。

薛家，薛姨妈正满脸的焦躁，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这里怕是不能住了，可是一时之间能搬到什么地方去呢？为了周转，她已经把北市的房产都卖掉了。若是现在搬走，只能租房子住。当年薛家在北市可是广置房产，就是看中了北市房产价格□□，肯定能保值。

那些房子也的确换来可观的一笔钱，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薛姨妈知道，她都是折价处理掉的。其中几幢豪宅因为降价太多，已经惹得邻居们很不满了。这一来，钱打着了，人缘也坏了。

还有宝钗的婚事——老太太是咬死了不肯松口，她甚至表示要湘云也不要宝钗。虽然湘云父母双亡，可就凭她是老太太的侄孙女，就能完胜宝钗。更别提她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的。

薛姨妈躺不住了，她一下子坐起来，烦躁的叹口气。这个时候门口灯光一闪，宝钗披着衣服进来了。“妈妈怎么还不睡呢。别是因为要变天，屋子里潮湿，你的腿疼又犯了？这里虽然看着不错，可是到底是平房，还有那么大的水池子，屋子里太潮湿了。我看住在这里，也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觉得自己也是个什么人物了。”宝钗坐在薛姨妈床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母亲。

“没什么，我只是心烦睡不着。人老了，觉就少了。今天叫你受委屈了，这里是住不下去了。不如先找个地方搬过去！”薛姨妈摆摆手：“不受这个闲气！”

“妈妈想多了，咱们为什么要搬走？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而且这是姨妈的房子，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大清早就亡了，哪来的什么老封君呢？”宝钗讥讽的轻笑一声，表示薛姨妈不用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