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80章 两难困境

凤姐自认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但是这次她真的害怕了，电话那边鸳鸯说的很明白，到了算账的时候了。想起以前自己所作所为，凤姐就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真是太奇怪了，当初自己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好像理所当然，本该如此。她做的都是正义的事业！谁知现在翻出来，每一件事都能置她于死地。

看着凤姐沉默不语，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难看，李萍萍想安慰下凤姐，可是到头来竟然说不出来什么。凤姐做的事情她是多半知道的，若是真的摆在太阳底下，凤姐肯定要身败名裂，没准都要进去和贾琏做邻居了。宁荣集团在王氏姑侄两个手里可是做了不少不能上台面的事情。什么小打小闹的内幕交易都是最稀松平常的，李萍萍曾经无意之间听到过王夫人和凤姐的谈话，一个什么油气项目，竟然有人命在里面。这可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了，人命关天，尽管有些时候人命也是有价格的。但是现在对凤姐来说，就是人命关天！

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凤姐已经像石头雕塑一样坐了一下午了。等着西边晚霞开始慢慢的暗下来，李萍萍忍不住开口，劝凤姐先休息一下，巧儿和保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巧儿已经要上小学了，离开了北市，离开了贾家那个环境孩子变得活泼起来，再也不是以前沉默内向，经常生病没存在感的小姑娘了。保姆拎着不少的口袋，因为要换季了，保姆奉命带着孩子去买衣服了。

“妈妈，我给你选的。阿姨说你肯定不会喜欢的，但是我知道，妈妈肯定喜欢我选的这个发卡！”巧儿手里举着个小熊的卡通发卡，到凤姐面前献宝。看着孩子手里的发卡，凤姐脸上慢慢有了活气。她接过来发卡，高兴的说：“我怎么能不喜欢呢，我很喜欢，谢谢你！”

说完凤姐抱着巧儿亲亲她的脸，保姆惊疑不定的看着李萍萍，似乎在问方才发生了什么。李萍萍给保姆一个安心的眼神，保姆松口气：“小姐看见这个，立刻要买下来送你，一路上她一直举着不肯放在袋子里，说担心给压坏了。”

凤姐满脸的幸福：“真是辛苦我的宝贝了，以后——你的心意妈妈知道了。你饿了没有，我们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呢？吃了饭我们看电影怎么样？”

巧儿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我在商场里看见一家店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本来我想进去。谁知阿姨说要先回家。我们吃完饭看电影，真的吗？我要看那个新片子！”巧儿高兴的说着要吃什么东西，看什么电影。李萍萍则是担心的看着凤姐，她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等着晚上一行人看电影回来，巧儿已经是累的睡着了，凤姐叫保姆带着孩子上楼去，她则是对着李萍萍说：“你跟我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凤姐的房间，李萍萍给凤姐递上一杯茶：“晚上吃了不少油腻的东西，还是喝杯茶。姐，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定会过关。我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牵扯到多少人，可是那都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啊。二太太不发话谁会做呢？”

“你这个傻子，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你以为太太为什么敢做那样的事情？还不是贾家有靠山吗？虽然老爷子不在了，可是面子还有几分，老太太也是有头有脸位列仙班的人。有了权自然和普通百姓不一样。因此太太才敢放开单子干事情。现在贾家的靠山倒了。老太太要撒手不管了！太太，她虽然是主使，可是她那个鬼样子，是抓起来呢，还是把她供起来呢。我真是后悔，当初听信了太太的话！她真是把我给骗了！”凤姐想起来以前的种种，欲哭无泪，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满地都是心酸。

李萍萍担心的看着凤姐，半天才不敢置信的说：“难道他们要你去担罪责？那样的话巧儿可怎么办呢？”

“也不是叫我担罪责，只是老太太叫我把以前的事情坦白交代，尽可能把处罚降到最低，可是我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可不是罚酒三杯就能过去的。当初我如何逞能，现在就有多可笑。我倒是没什么，只可怜了孩子。巧儿那个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把她交给大老爷那边，我更不放心。大老爷可不是带孩子的人，而且二姑娘的孩子早就捷足先登，把大老爷的全部注意力都占了，巧儿过去就要排在后边了。我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做二等公民，至于大太太，琏儿不是她亲生的，亲生的祖父都事不关己，何况是没血缘关系的祖母呢！”凤姐说起来孩子，满脸的担忧。

李萍萍想了想：“若是那样的话不如把孩子放到老太太身边。这都是老太太叫你做的，自然老太太也要安排好巧儿。”

“我不想巧儿重蹈覆辙了，你看这几位姑娘，连着姑奶奶算起来，有几个顺心顺意的？以前贾家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更别说老太太上年纪了，哪有精力管呢？还不是落在保姆手里。”凤姐叹息一声，她看着李萍萍，就像是看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凤姐忽然抓住李萍萍的手：“我想把孩子托付给你，这些年你亲眼看着巧儿一天天长大，她拿你做亲姨。你那个身体，只怕是难再有孩子了，我把巧儿给你做女儿，求你看在我对你不薄的份儿上，善待孩子！”说着凤姐悲从中来，止不住哽咽起来。

凤姐越哭越伤心，从小声无言哽噎，到放声大哭！李萍萍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李萍萍脸上涨得通红，憋出来一句话：“这天下大着呢，我们为什么不离开。到外面去！叫他们留在这里互斗去。我们到外面，随便转个安静的小国家，谁也找不到我们。”

凤姐擦擦眼泪：“你个傻子，你以为我们跑出去就安全了，我们没那个资本，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那个时候我罪加一等。我想清楚了，不如留下来，顶多是关几年，你带着孩子出去，到时候我去找你们。”凤姐比李萍萍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贾母叫凤姐回去把以前的一些事情说清楚，就说明老太太已经是放弃了自己的大靠山了。贾家当初也是烈火油烹，鲜花着锦，靠的不只是贾家的前辈的功劳，更有那位大靠山。靠山之所以是靠山，这里面自然有很多利益纠缠。贾家没少鞍前马后为靠山办事。至于怎么办办事，是不是有不合规的地方，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至少在靠山稳固的时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根本无人理会。但是现在靠山都要风雨飘摇，底下的人都开始反水了，那些事情就禁不起推敲了。这自然要有第一个站出来指证的人。谁先站出来，也是功劳一件，等着最后论功行赏，是可以冲抵过错的。

凤姐心里明白，贾母这是叫自己出来。她若是不理会，甚至按着李萍萍说的跑了，那才是真傻呢，肯定被划归了大靠山那边，只能坐实了罪证。凤姐心反复衡量，最后下定决心，按着贾母的安排做。

李萍萍和凤姐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凤姐拿一条毛巾扔给了李萍萍：“你怎么哭的比我还伤心？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以前你被琏儿磋磨，后来跟着我也没过上好日子，整天忙忙碌碌的，我脾气不好，你白白受气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总算是离开我了，带着那么多钱去外面过日子。真正的天高任鸟飞，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哭，哭个什么劲儿啊！”

“我才不要离开你呢！你真是个狠心人，把我推出去！”李萍萍眼巴巴的看着凤姐：“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的心！”

凤姐一下子愣住了，李萍萍这个丫头的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嗤，好像我要抛弃你一样。怎么一副怨妇口吻。对了你去了外面肯定会遇上不少帅哥，你可要保持冷静，别是见着个有点姿色的就不管不顾了，被人家给骗了。到时候**丢钱，可怎么好呢？”凤姐砸吧着嘴，满是遗憾。

“你这个人，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吗？”李萍萍一跺脚，摔门出去了。

“这个丫头，真是疯了！”凤姐看着房门忍不住小声嘀咕。

黛玉终于体验到了另一种生活，原来拍戏是这样的。虽然很辛苦，但是也很有趣！终于收工了，黛玉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幸亏是在北市的摄影棚里面，若是去外景地，肯定更辛苦。

“怎么你还不走吗？剩下的都有人收拾，你不用留下来盯着。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宝玉拎着一件衣服过来，看着黛玉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忍不住皱眉。不由黛玉拒绝，宝玉直接把衣服给她穿上。

“你穿的太单薄了！我说给你安排一辆房车你不要，我看很有必要。那些明星们都是装备齐全！”宝玉拉上拉链，有些遗憾的说：“我当初那辆房车可是很不错的，里面设备齐全，还能做饭呢。只可惜现在不知在哪里了。”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你觉得房车很重要，那就买一辆。明天我有时间正好去看看。最近倒是安静得很，不知道——”黛玉没说完，她看一眼宝玉不说话了。

看一眼四周，宝玉拔脚就走：“我们路上说。”

半夜的街上，几乎没有车子，路边上的霓虹灯多半都熄灭了，只剩下了路灯孤独寂寞的亮着。

“什么消息都没有——其实这就是有消息了。沐胜方好像消失了，有人说他往年这个时候都出国，在地中海那个小岛上晒太阳呢，今年肯定也是这样的。有些人则是说沐胜方情形不妙，他身边的人都联系不上。最迟三天之后，一定要有消息了。”宝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八卦新闻。

黛玉看着窗外的街景：“这个人真是昏头了，想想以前他是如何显赫，仿佛没有他不能办到的事情，简直和上帝一样了。谁知一夕之间身败名裂，生死不知。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今天，不知会做何感想。金钱富贵真是把人荼毒了。”

“呵呵，没想到你也说这样的话。以前我但凡有点这个意思，他们就好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呵斥的呵斥，骂的骂，我也就不说了。但是那样有用处吗？纵有千年铁门槛，最后还不是一个土馒头。都将要过去了！”宝玉嗤笑一声：“你今后什么打算，是回到学校去教书育人，还是留下来，做点教化人心的事？”

“我可不敢说什么教化，要是能劝大家不要太急功近利就很好了。毕竟个人有个人的难处，你看淡了世俗名利，可是多少人夙兴夜寐的只想更上一步。有人连夜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大家追求不同罢了。或者说你已经早他们很多年到了他们一直想要的位子上，看厌倦了这里的风景。他们呢，还在半山腰上艰苦的爬呢。我现在明白了，何必劝别人如何呢，做好自己就是了！”黛玉看着窗外的景色，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林妹妹也悟道了，到底是你，比别人都明白——”宝玉话没说完，眼前一片亮光，接着是呼啸之声，碰撞声。一辆大货车对着他们迎面而来，狠狠地撞上去！

贾母和林如海跌跌撞撞的赶到医院，钱磊已经是站在手术门前焦急等待了，院长此时也赶过来了，赶紧招呼人扶着贾母，请她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林如海则是搀扶着贾母，对着院长说：“我们只是普通的病人家属，你们不用刻意安排了。现在两个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交通意外还是——”林如海没说完，眼光灼灼的盯着不远处一个穿着警服的人。

那个人忙着过来：“现在通过初步勘察，应该是意外事故，对方车辆疲劳驾驶，反向逆行，撞上了林老师的车子。那个驾驶员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显然林如海和贾母对这个结果根本不满意，林如海沉着脸：“我是相信你们的，至于事故到底怎么定性，也希望你们认真调查不要轻易下结论。”贾母对着鸳鸯说：“你去打电话，问问他们是谁把两个孩子送医院来的，咱们要谢谢人家。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谁也不肯多管闲事，生怕惹上是非呢！”很显然贾母的话别有含义，那个人忙着要解释什么。

林如海一摆手：“谢谢你们把孩子们送到医院，我是信任你们的能力和职业操守的。时候不早了，刚才主任和院长都说了，手术之后病人不能立刻苏醒，我知道你们还要询问当事人。只是这会还是算了吧。你先回去等着病人醒过来，我叫人打电话通知你们。至于车子，你们只管拿去检查鉴定，我想车子上有行车记录仪的。”

林如海的秘书过来，对着那个警察说：“方队长，今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联系。”

贾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她神态凝重的坐在手术室外面，任凭着众人怎么劝也不肯到更舒服的会议室或者办公室坐着等。林如海还沉得住气，站在不远处和钱磊说着什么，但是他不可遏制颤抖的手，出卖了一切。半生只黛玉一个女儿，若是真有个什么，林如海肯定要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