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78章 池鱼之灾

林如海看着心不在焉的女儿，放下手里的文件：“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难道你没认真上课，被你们领导骂了？要我说，你该分清楚主次，你是想做个商海沉浮的女强人呢，还是做个培养学生的老师。当然这不是逼着你做决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什么都做好。”

最近黛玉的工作室生意很好，宝玉参与的几部戏都爆红了，如今宝玉快要成为圈子里新进制作人，黛玉的工作室快要升级成为最有前途的影视公司了。黛玉没想到林如海提出来这个问题，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事业站在了十字路口上。

“我还没想过呢，我有点乱。”黛玉无奈的叹口气，她心里乱糟糟的，虽然拒绝了沐胜方，可是她的心并不踏实。沐胜方这个人可不是谦谦君子，他要是躲在暗处做点什么手段呢？那可要怎么办呢？她和钱磊完全处在明处，根本没办法。

“我知道，现在一切都要向经济上靠，你们年轻人啊更是一个个雄心壮志的，要做什么大富翁，要创业。不能否认经济是基础，但是我们是不是太看重这个经济基础了。你觉得呢？我的意见是，还是在学校比较好，教书育人。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林如海慢条斯理的给出自己的意见。

黛玉想了想，心里有些乱。要是没有沐胜方的事情，她当然愿意放弃工作室，在大学里面做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每天看着那么多年轻的面孔，心情都会好很多。可是现在沐胜方——天知道他会做什么来。要是自己留在学校，系主任和院长的嘴脸浮现在眼前。她那个时候可就难受了。

“爸爸的设想太理想化了，学校和外面比，固然是一片净土，但是并非如此啊。那么多的关系，还有和爸爸说的那样，大家都要为五斗米折腰了，什么清高不存在。因为学校也要自己找门路。有时候我觉得留在学校很好，但是有时候，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情，更有条条框框。还不如我在外面，至少在工作室没有人敢议论我，指责我。”黛玉无比纠结，她需要找个人倾诉。林如海就是最合适的人。

敏锐的察觉到黛玉情绪不对，林如海放下手头的东西，面色严肃：“是不是你们学校要打你的主意？真是没想到啊，他们也变得市侩了。当年你们院长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人呢。他说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你就不要理会，要是逼着你做什么，你来和我说！我亲自和他谈谈。真是可恨，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我的女儿和他的女儿是一样的。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林如海皱起眉头，黛玉心里一阵难过，把事情经过和林如海一五一十的说了。林如海听的很认真，最后他忽然笑起来：“钱磊那个小子不错，通过考验了。我当初繁复衡量了，这个小子虽然有点小鼻子小眼的，但是本质是个能抗事，有责任心的孩子。结果如何，我没看错吧！你顾虑的有道理，沐胜方那个人真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这样，你到学校去请假一段时间，省的他去祸害那片清净地。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林如海眼里闪着怒火，沐胜方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家里的势力胡作非为，他那里是什么痴情霸道总裁，根本是想一箭双雕，自己没有同意他那个工程，就想要报复了。他在自己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就开始对黛玉打主意。自己就黛玉一个女儿——林如海脸色阴沉的吓人，黛玉也被吓坏了。

父女两个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黛玉先回学校请假一段日子，省得有人在学校里面生事。

既然不用去上课了，黛玉也不想在家里待着。她干脆整天泡在工作室里。不得不承认，宝玉真是个人才！宝玉的眼光很好，他对艺术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功利性，因此作出来的东西叫人看着很舒服。有了好口碑，投资商都排着队上来了，好的编剧，那些演员，都很像和宝玉合作。

雪雁满脸兴奋的对着黛玉说：“宝玉才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我真是看走眼了，他是个天才！现在是咱们挑选好的剧本，有实力的投资商，一切都要看咱们的脸色了。不得不承认，宝玉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像我这样的，也就是个没什么品位的暴发户。三代才知道穿衣吃饭，这话不假。也就是宝玉那样的家庭氛围能够养出来他这样的孩子。”

黛玉托着下巴，满眼都是宠溺的看着雪雁：“行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了。你有这个见识，也不在宝玉之下。最近宝玉在做什么项目呢？我上次去看老太太，老太太还抱怨说，不知道宝玉在忙什么，整天不见人。好容易去陪着她吃顿饭，结果一顿饭的功夫电话不断，最后气的老太太干脆把宝玉赶走了。我从没见过宝玉上心的样子。”

“应该是那个耗资巨大剧本，多少影视公司都看上了，就是投资太大了，不过剧本什么的都是无可挑剔。几位顶尖的大导演都表示有兴趣，其中陈导演表示宁愿不要钱，也愿意做。宝玉则是有自己的想法。”雪雁皱皱眉头：“项目看起来很好，可是——我担心就是因为太炙手可热了，反而不好操作。第一投资太大了，要几十个亿，还要动员那么多人。第二，惦记的人太多了，国字号的企业也表示想插一脚，而且上面似乎很看重这个呢。这样就不好平衡了，尺度不好把握啊！”

黛玉点点头：“我没想到这个本子怎么都到咱们手上了？”他们的工作室是新秀，这么大的项目根本轮不到啊。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争夺太厉害了，编辑干脆把本子给咱们，这个也是宝玉的功劳，他也没想到要如何，只是单纯的去拜访那位大神编剧，谁知两个人越聊越投缘，最后就差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了。最后编剧大神不胜其烦，把剧本托付给宝玉了。这些事情我好想和你说过，你怎么好像一无所知？你不会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雪燕不明就里，伸手敲一下黛玉的脑袋。

“你才老年痴呆呢！敢编排我！”黛玉笑着反击过去。即便是雪雁，黛玉也不想叫她知道太多。这可不是她该选那条裙子，指甲做什么颜色的，这个事情雪雁听了也是无能为力，何苦拖着她一起担心呢。

“那么就接下来了。从这部戏之后，我们再也不是以前了，我们是整个娱乐圈的风向标，是领军人物！对了，投资数字太大了，投资人有些不放心，他们想要签对赌协议。你看——”雪雁看着黛玉，询问她的意思。

“那个，既然宝玉信心满满，我认为是可以的。你风险评估之后怎么看呢？”黛玉很信任雪雁的经济直觉。

“我进行了认真的推算，我们稳赚不赔！”雪雁信心满满，黛玉则是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沐胜方那个影视公司，我们最好保持距离。这次对赌协议要低调，最好保密。”

“沐胜方？为什么，他背景深厚，若是拉他进来，今后拍摄，能方便很多。难道是他还贼心不死？”雪雁紧盯着黛玉，似乎猜到什么。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是因为他背景深厚，若是我们有了什么龃龉，倒霉的是我们。事以密成，叫你保密是因为这个本子多少人盯着呢，咱们独吞了，肯定有人眼红心里不忿啊！”黛玉捏一下雪雁的脸：“你还需要磨练呢。”

“真讨厌，我越来越觉得做生意其实很深奥。”雪雁捂着脸，连声感慨。

宝玉雄心万丈，他现在好像才找到生活的意义，明白了生命的价值。以前虽然有老太太疼爱，可是在王夫人和贾政高压之下，宝玉简直丧失了生活的动力。每天不过是各种玩耍消磨时间，他甚至觉得这样生活即便是第二天死了，也没什么舍不得。

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宝玉慢慢明白了，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是能做点事情的。这部戏，就是叫他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一个台阶。新世界对着宝玉打开大门，宝玉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贾政和王夫人那么热衷于逼着自己上进，为了做大宁荣集团，无所不用其极。这种成功的感觉太好了。

“今年几个奖项都给了别人，真是太不公平了，要是只论艺术成就，宝兄弟几部戏可是最好的。现在的世道就那样，都要看关系。也不对，是要讲利益交换。上一年那几部剧口碑那么差，可是还是得奖拿到手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今年为了捧他们的新演员和那几部戏。他们轮流坐庄，我们只能陪跑。这样的风气也该改一改了。”制片人老郑愤愤不平，表示影视圈已经被垄断了。

宝玉点点头，老郑说的是实情，但是宝玉没顺着老郑的话，而是笑着给他到一杯酒：“你这会愤愤不平，等着轮到你坐庄的时候，只怕别人脸喝汤的机会都没了。少些牢骚，多喝酒吧！”宝玉对着老郑举杯。其实老郑这个人还是有点追求，并不是那种一味地看着投资人脸色行事，还帮着拉皮条的人。只是人性如此，老郑以前受了不少气，他可不是心怀宽广的人。

被宝玉说中了心思，老郑也没生气，反而是很坦然：“人生苦短，干什么要忍着？温良恭俭让都是上位者要求底下人的东，唯独这样他们上面的才能安稳。我以前真相信这套，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谁还要和我说生活以痛吻你，你要报之以歌。我一定啐他一脸！哼，我要叫他们更疼！这就是个机会。宝兄弟，你以前是什么状态，是生活在天上的仙人啊！是谁把你从云端上拉下来的？你难道真一点怨恨吗？从云彩上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老郑斜眼看着宝玉，宝玉心里一动，但是脸上没任何起伏变化：“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花无百日好，谁也逃不过。”

老郑和边上老陈两个交换个眼神吗，老郑有些口齿不清：“看样子你是不知喽？你那位姐夫把你们当成替罪羊，一切都是他策划出来。我在一个酒局上听见些风声。当初篡雁北就是想拿着你们宁荣集团做敛财的幌子，拼命地融资，结果弄出来这么大的窟窿。宁荣集团的雷迟早要爆的，只是引爆器一直住在篡雁北的手上。他没玩好，雷提前爆了。篡雁北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个合伙人呢！”

宝玉脸色有些难看，只一个劲的喝酒不说话了。老郑和老陈见宝玉这副样子也也不敢再说了。

夜风呼呼的吹着，宝玉打开车窗，冷风扑打在脸上，刚才喝了不少，可是宝玉没一点醉意，他的脑子特别清醒。以前的种种在眼前不断闪现，宝玉深吸一口气，他要去老太太问清楚。原来贾家整个被人做局了，篡雁北和贾家是世交，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说王夫人和贾政利欲熏心，那么老太太呢？她为什么要装聋作哑，放任事情发生。也不对，老太太当初把股份给了林妹妹——

可是老太太明知道林妹妹和姑父不是看重金钱的人，最后——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在车后响起来，宝玉从后视镜看见闪烁的警灯。坏了，自己刚才只想着去找老太太问清楚，竟然忘记了叫代驾。前边一片警灯闪烁，这是出城查酒驾的点啊！

黛玉刚睡着，就被电话吵醒了。

等着钱磊和黛玉赶到，宝玉正满脸郁闷的坐在警察局了。宝玉刚要说什么，钱磊忙着一摆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请律师了。但是你酒驾是事实，这个很难翻案了。”钱磊上下打量着宝玉：“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黛玉则是一言不发，确认宝玉没事，她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等着宝玉结结巴巴的和钱磊说事情经过，黛玉带着律师来了。律师先安抚了宝玉，转身去办手续。黛玉面色凝重：“我问清楚了，是有人打电话举报你酒后驾车。真是太费心思了。我只能竭力压住明天不见报。但是能不能成功还两说。”

钱磊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张张嘴，还是没出声。宝玉保释回家，黛玉和钱磊折腾了一晚上，已经没有睡意了。

两个人躺在黑暗中，彼此知道对方都没睡，可是谁也不想说话，最后钱磊忍不住说：“宝玉虽然咎由自取，可是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我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背景，可是听你这几天说什么都大投资。是不是和你们工作室新剧有关系呢？”

“你猜对了，昨天工作室刚接了一部剧，还签了对赌协议！可是宝玉竟然出事了。他酒精浓度很好了，已经是醉酒驾车。现在保释出来，但是终究要追究刑事责任。就算是宝玉这次侥幸过关，接下来还不知道什么等着我们。我打电话给约宝玉喝酒的两个人，他们竟然一退六二五，根本不承认。可是除了他们谁还直到宝玉喝酒了？”在黑暗中，黛玉的声音满是无奈。

“是不是要咱们要赔一大笔钱？”钱磊在心里盘算下，最坏的打算就是工作室关门大吉。不过靠着自己的工资，还有黛玉做老师的工资，不敢说财富自由，可是也能生活无忧的。

“听你的口气要帮我赔钱了。没用的，是一笔天文数字！”黛玉有些懊恼，她怎么忘记了沐胜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自己一再拒绝，正好激起了沐胜方的占有欲和胜负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宝玉的事情到底被贾母知道了，老太太特别把宝玉叫来：“怎么愁眉苦脸的？我的孙子可不能遇见点小坎坷就颓废了。”

宝玉抬头看着贾母，委屈的像个孩子：“老太太，我——”一语未完，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