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63章 雪崩之前

宝玉这天又来约了黛玉出去，黛玉从车子上下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抱怨起来：“你神神秘秘的，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呢？真是个荒郊野外，要不是导航，我都找不到这里。”这里是紧挨着北市的一个村庄，因为地处偏远，也没什么像样的交通，这里尽管紧挨着北市，却没什么人气反而和全国大多数的村庄一样，逐渐显出寥落的气息。租房子的嫌弃通勤成本和交通不便，原先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了。整个村子就剩下了老人和小孩。

看着不少房子被野草长满了，一些甚至连着院墙都开始倒塌了。黛玉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呢？看着怪荒凉的。”

“真是我以前不经意发现的，那个时候我还上中学呢。走错了路来到这里。那个时候这里可不是这副衰败景象。田地里有人在劳作，鸡犬之声相闻，小孩子在村子呼啸着跑来跑去。我还在一户人家吃了一顿饭。就是前边了——”宝玉指着不远处一个院子对着黛玉说。

顺着村道走下去，黛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些农田还在耕种，但是不少的地方已经被野草和树木占领了。“看他们村口的大树和石碑，这个村子应该有很久的历史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把这些土地从大自然手里开垦出来。可是你看，大自然又要把这些土地收回去了！不知带再过几年，这个村子就不复存在了。”黛玉忍不住叹息一声，刚才一路上过来，看见不少有年头的民居，那些已经破败的门楼和青砖瓦房都述说这过往的辉煌。

可惜时代把这个村子抛弃了！

“的确，我研究过他们村子的历史，这里出过几位秀才进士，也曾经是附近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地方了。就是这里！”宝玉站在一座大门前，轻轻地推开门。黑色的铁门落满了灰尘，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太太茫然的看着门口，等着她看清楚了来人，咧嘴一笑：“原来是宝玉啊。这位是谁？”

她暧昧的笑容很显然是认错了黛玉的身份。宝玉忙着正色的说：“这是我妹妹，她过来看看我放在这里的东西。我走了，这些东西就教给她处理好了。今后是接着放在这里也好，还是拿走，都听她的。二婶，我给你的药，你要按时吃啊！”

二婶点点头：“难怪呢，都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叫人看一眼就打心里喜欢。你送给我的药我天天按时吃，就是忘记了吃饭也忘不了吃药。你看我的腿和腰，都好多了。以前一变天，我就疼的受不了，只能躺在炕上。看我这个记性，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做饭去！”说着二婶要去厨房做饭。

“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东西。二婶，你也不用麻烦，随便做点就行了。就是——我这个妹妹有点洁癖。”宝玉笑着扶着二婶进了厨房，特别嘱咐要格外注意卫生。

“她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还把东西放在人家家里？”黛玉满脑子的疑惑，这个女人应该不是曾经在外祖家做过事情的，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来，她就是那种一生务农的村妇。实在没办法把宝玉和一个村妇联系在一起。要知道宝玉可是出名的挑剔，一向是最讨厌市侩，尖酸的中年妇女的。甚至夸张到在宝玉那边打扫卫生的都是女孩子，不准大妈出现在他眼前。这个还被圈子里的人当成了笑话呢！

他刚才竟然和这个村妇和颜悦色，黛玉都觉得自己不认识宝玉了。他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宝玉推开厢房紧锁的门：“我当初迷路了，就是在二婶家吃饭的。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不怎么认识字，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他们县上。但是二婶天生见识不俗，她有些地方比我们都强呢。这个就是我的东西了！”

看着满屋子的东西，黛玉惊讶的张大嘴，挨着墙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的放满了的各种书籍。“这些，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呢？”黛玉上前观察，这简直是个微型图书馆，不仅有文学书籍，还有哲学和历史，甚至还有数学物理之类的图书。还有一些盒子，里面应该装着的什么东西。黛玉伸手拿下来一本：“你看得懂这个吗？空气动力学啊！”

“一开始是很难，但是慢慢地就看进去了。你知道，我要是把这些放在家里，老太太固然不说，甚至还很喜欢，但是太太和老爷未必高兴。他们希望我看的都是什么成功企业家的传记，什么各种商业课程。真是骑驴找驴，多少钱都不能填满贪欲。我这些东西不能全部带走，只有托付给你了。这些你要是能用的上的只管拿去，要么放在这里束之高阁，吃灰尘也可惜了。至于那些你用不上的，就放在这里。”宝玉低声的对黛玉说：“我给你转一笔钱，你拿着按月给二婶。她是个可怜人。现在孤身一人，有个侄子，也帮不上她什么。”

“你怎么不把钱一次性的给二婶，她有了那些钱，也能改善下生活。”黛玉很是好奇，二婶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看她穿着和家里的情景，应该是生活不宽裕。

“你不知道了吧，二婶每个月有固定进项，她那个侄子还能看在每个月都有钱的份上看看她，遇上难事还能照顾下。要是她忽然得了一大笔钱，弄不好就成了她的灾难了！”宝玉看一眼黛玉，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个也想不到呢？”

的确，要是二婶忽然有了一大笔钱，做为她唯一的亲人，只怕她的侄子是最盼着二婶早死的人了。要是二婶活一个月，就有一个月的收入呢？她那个侄子会把她当成财神供起来。

“不能直视的只有人性了。我竟然忘了这个！你的意思是不回来了吗？还有你在哪里看书不成，怎么非要跑来这里？”她竟然对宝玉感到陌生了。以前黛玉觉得自己很了解宝玉，可是看着满屋子的书，她不确定了。

“除了这里，我在任何地方就像是个坐监狱的囚犯，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你们总说老爷太太对我要求严格，是为了我好。其实他们那里是真的为了我。不过是把跌落阶层的恐慌压力都发泄到我身上罢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越是挣扎跌落的更快。我这一去真是轻松了，只是我不放心老太太和他们。虽然这些年他们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可是到底是父母，养育之恩是不能报答了。我今天求你，今后只当着看在我的面子上——”宝玉说着眼圈红了，哽咽说不下去了。

“老太太是我的祖母，我哪能不管呢。不过老太太可不一般人，谁也不能欺负她去。至于二舅和二舅母，不是还有三妹妹和大姐姐。”黛玉对二舅和二舅母一向敬而远之，王夫人不喜欢自己，她也不用费劲的热脸贴上去讨没趣。

宝玉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二婶在外面喊道：“你们哥儿两个，饭好了，你们出来吃饭吧！”

堂屋里，桌子上放着两碟子菜，都是菜地里直接摘下来新鲜菜，每个人一个馒头，就是一顿饭了。虽然是粗茶淡饭，可是味道不错，菜新鲜，馒头也是自磨面粉，吃起来原汁原味真不错。黛玉环视下屋子，发现墙上挂着一个相框，一个女孩子对着他们温和的笑着，眼睛里亮闪闪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是谁——”黛玉忍不住问宝玉，看样子那个女孩子应该是二婶的女儿，但是宝玉怎么说二婶一个人呢？

宝玉眼神躲闪了下：“赶紧吃饭吧，我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二婶拎着一个袋子，对着要上车的宝玉和黛玉说：“都是我亲手做的，可干净了。你不是喜欢吃红薯干吗？我晾了不少，可都是干净得很呢，蒙着纱布晒得！你看着瘦了不少，年纪轻轻可要好好地保重身体啊！”说着二婶小心翼翼的看着黛玉吗，生怕她嫌弃红薯干不干净。黛玉笑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真好吃，你有这样的好地方，也不肯早点带我来！”见着黛玉毫不嫌弃的样子，二婶的脸笑成一朵花：“你们兄妹都是好人！我真是有福气！”

宝玉笑着接过来红薯干，对着黛玉挤挤眼：“我记住了，你也要保重身体。”话音未落，就见着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呼啸而来，从车子上蹦下来个穿着脏兮兮，一身江湖气的男人。他看见宝玉顿时红了眼：“你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赶紧走，别等着我动手！”

“老三，你别犯浑！”二婶立刻紧张的拉住了那个人，催着宝玉赶紧走。

宝玉没说话，只带着黛玉急忙开车走了。村庄被甩在身后了，宝玉终于开口：“那个女孩子的确是二婶的女儿，只是她不在了。这个事情我应该负责，她是没遇上我，现在肯定活的好好的。”

黛玉手上的红薯干差点掉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宝玉：“你到底做了什么了？”

“自从那次迷路被二婶招待，我就经常去她哪里玩。她的女儿二丫头，正好刚中专毕业要去北市找工作。我那个时候太单纯了，竟然要帮着她找工作。她后来进了集团上班，我接着上学，忽然有一天她从集团跳楼死了！”宝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微不可闻。

黛玉沉默了，这里面肯定是有故事了，刚才二婶侄子的表现足以说明问题了。“是谁？大概你也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尽力补偿，但是这个事情和你没关系。二丫头没什么社会经验，离开乡村到城市肯定会遇到各种问题。你不要自责了。”黛玉拍了拍宝玉的胳膊，开解着宝玉。

“我为什么不提醒她呢，要是我提醒她，她也不会傻傻的——”宝玉带着哽咽，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几天之后一个小饭馆里，这里和贾家距离很近，只隔着一条街道，但是这里和那边整整齐齐的大宅子成了鲜明对比。大杂院一个挨着一个，胡同里停满了各种车辆，来往的行人都要小心避让。这个小饭馆紧挨着的竟然是公厕，但是并不妨碍顾客光临。有辛苦一天搬运工，买一瓶小二锅头喝了解乏，还有几个穿着光鲜，但是一看就是刚来北市追梦的年轻人，小饭馆最里面角落里的桌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喝酒，一个年轻人刚想过去拼桌，但是被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坏了，只能仓皇离开。

一个穿着冲锋衣行色匆匆的人径自到了那张桌子上，扯了椅子坐下来：“你找我什么事情？你要弄清楚，我可是娱乐记者，专门追什么娱乐明星的新闻。我可不是什么专栏记着，专门写什么家长里短的。”来人是最有名的八卦记者尼尔，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人，和娱乐圈根本不沾边，看着他的装扮应该是拉货司机。

“我有个大新闻给你——”那个人抬起头拿着手机在尼尔面前一晃，尼尔顿时眼睛亮了：“这个不是那个新人吗？最近刚接了一部大制作，还是女主角。这个男人看着面熟——是了，是宁荣集团的贾珍！原来尤莎莎的资源是这么来的。”

“你还不知道吧，尤莎莎是贾珍的小姨子。这里边的事情多着呢。我提醒你一下，贾珍身上的新闻可不少。他可是北市有名组局高手，多少明星都是从他的各种组局里出来的。”爆料人摘下来头上的帽子，赫然是二婶的侄子，李老三，李三鑫！

“你和贾珍有什么仇？我可是做娱乐新闻的，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尼尔紧张起来，贾珍可不是好惹的，贾家不好惹，职业前途被断送了是小事，弄不好命都没了。有命挣钱也要有命花钱啊！

“我告诉你个消息，宁荣集团要抛售股票套现离场了。你要是把他们骗股民，割韭菜的事情发出去，你今后就不用整天顿在女明星楼底下等着偷拍了！”李三鑫对着尼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尼尔看着桌子上便宜的香烟盒子，又看着李三鑫整齐洁白的瘆人的牙齿，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个讨生活司机，而是一只预备要扑上去捕猎的狼。

酒会上贾琏和贾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贾琏看着尤莎莎在台上和主持人一唱一和，尽显甜美娇俏天真的人设，忍不住感慨起来：“珍大哥真是眼光好，没想到三妹野马般的性子，竟然被你驯服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请来专业团队包装一番，很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啊！”

以前尤莎莎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和品味打扮自己，她头上总是五颜六色，眼圈涂得深黑，衣服虽然都是名牌，可是穿在她身上只觉得混乱。现在有了专业团队，尤莎莎恍如脱胎换骨一般，成了个美人了。

“只要肯花钱，就是老母猪他们也能把它变成貂蝉！你不觉得这样也很有成就感吗？都说娱乐圈的钱好赚，我以前没当一回事，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投资娱乐圈，呃，不对，叫投资文化产业！既显得有格调，好处更是说不完啊！琏二兄弟，你想不想试试啊！”贾珍对着贾琏挤挤眼：“这里可是有无数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根本不用你动动手指，她们自己往上扑！你拦都拦不住！”

贾琏忍不住摇摇头：“你小心着三妹生气了。这个地方就是个大染缸，何苦把她拖进来呢？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了，这可不是买点衣裳首饰，这是要真金白银的拿出来，要是一夜爆红了，人家看不上你，拍拍翅膀飞走了。若是没红，你可要被埋怨呢。而且咱们没经验，这里面门道很多，你一个劲儿的烧钱，不得窍门也没用啊。”贾琏还保留着理智，他对贾珍的冒险不怎么看好，其实在贾琏内心，他需要的是个相对宁静的生活状态。贤妻美妾，岁月静好就很好了。

“琏二兄弟啊，你真是个没野心的人。这里边门道的确不少，我冷眼看他们运作多少已经明白了。这和做生意一样的，不过是向上和向下两方面。向下自然是观众们喜欢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一旦成了爆款了，钱就源源不断的进来了。这需要一系列的操作，包装什么的，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要看运气。至于向上呢——那就是你明白的。”贾珍做个手势，贾琏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说呢，我刚听见你要做娱乐，还以为你是玩疯了，原来是这样啊，是那个金主啊？这么大手笔！”

明面上贾珍为了捧尤莎莎，竟然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做个大投资的电视剧。真是大手笔啊，一上来就是十几个亿的预算，这个还不算前头的造势和各种宣传。原来贾珍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借机洗钱罢了。

“不可说——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贾珍端着酒杯，带着隐隐的得意叹口气：“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些都是朋友们帮忙。我不过赚个辛苦钱！”

“珍大哥你就不要得便宜卖乖了，你是一箭双雕。现在女孩子的心都大了，那些什么衣裳首饰，名牌包包都看不上。她们想要的是资源！这会三妹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你还赚了不少辛苦费和一个大大的人情。”贾琏心里痒痒的，也有点心动。

“呵呵，你是心动了是不是，我正有一件事，需要一个很稳妥的人办。你这样……”贾珍压低声音在贾琏耳边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