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清醒的时候,你几乎是从地上狼狈地滚起来的,积压在你心头的计划让你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咚咚作响,震得你连步子都乱了套,混乱的像船上正经受着暴雨和风浪——当然,船上没有一丝超出平日的摇晃;今天尤其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在萨洛莲堕入沉睡后,祂的诅咒便同混沌一起在海面上狂乱施虐。有人说只有将塞壬还给海洋,才能平复祂残存的怒火,不过谁都知道这句话只能是空谈)。
在你将海妖卢沙卡再次绑起来后,你赶忙跑回了甲板,从角落里掏出你那因不小心挡了道而不知道被谁踢翻的老伙计,提着凹痕多了不少的镴桶,胆战心惊地站在水手长面前;因为即将要去付诸的行径,你几乎不敢去直他瞪大如牛眼的眼睛,不过好在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窝囊的模样,所以也没有引起怀疑,只是让水手长的脏话骂得多了几句罢了。
那个在前天不让你奉承他的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回他叫嚷的不再是反击,而是另一种凉飕飕的声音,那声音低声笑着,扭曲的声音在此时变成了奸笑——你就骂吧、蠢猪、珍惜你那点可怜的好天啊、乐啊乐吧最好一日掰成两日过啊!马上就有得你哭了!
就在你专心于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时,水手长发现了你的走神,对于这种忤逆他尊严的行为,他气得几乎要扬起鞭子狠狠抽在你的脸上,就在你刚反应过来想要抬手去挡的时候,皮耶罗端着一只木箱赶着跑到了水手长面前:“欸、欸,科纳老兄,消消气消消气,先别管这小活鬼了,大副正满船找你呢,在船舱里等得及呢,你快过去吧!”他神色认真、语气急迫,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而蒸得跟熟螃蟹似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说谎。“行吧、行吧,看在瞎了眼的圣人老谢法的份上!”水手长见状,只好骂骂咧咧地收回鞭子,匆匆别在裤腰上扯着腿一耸一栽地跑进船舱,“你给我把他看好了,这个狗杂种!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临走前,他不忘狠狠剜了你一眼。
“快起来吧你、”皮耶罗见水手长短粗的身影离开视野,向你努努嘴,“这次是大副真的找了,喏,下次放机灵些,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关心你,”他掂了掂自己手上的木箱,“上次的收成可真不少,他一件件数着呢,可怕有人私藏了。”
“要是私藏了,会怎么样?”你看着一个又一个装着财宝、上面还黏着不少海藻的旧皮箱子从海底捞出,这才意识到这次“丰收”的概念——你所在的这艘船,贝尔纳斯号,主要的行当就是打捞那些在两次纪元战争中沉没进海底的宝藏,其中不乏有海妖族特有的珍奇珠宝,而工具只有一艘船,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因为萨洛莲的诅咒,很少有人敢再度出海,所以你们的竞争对手也屈指可数)。唯一的不便之处,你想,恐怕就是每一次打捞的时候带上来的污泥海藻垃圾死鱼块——这让你的工作量尤其得大,就比如这几天永远擦不干净的甲板。
“嘘——嘘!”听到你这么说,皮耶罗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其幅度之大连脸上的雀斑都像是烤箱里膨胀的面包表面上的芝麻一样绽开,他仔细瞟过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到你们说话后才“小声些!你可真敢想、可别叫大副听见!要是被发现了——那一定是死路一条!”他的脸夸张地下拉,模样比万灵节的装饰都滑稽,但随后他从你更加滑稽的粉头发打量到你枯瘦的四肢,看到你和未来一样贫瘠的志向,他这才放下心来,把箱子单手抱着,大大咧咧地用手掌擂了你脑后一记,这让你向后趔趄半步,痛得呲牙咧嘴,“明天就是靠港清算的日子、你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看到你的囧样,他哈哈大笑地离开了。
等到皮耶罗走远,你也很是识趣的没有在原地等着水手长践行他的诺言,揉着发痛的后脑向远处走去,突然,你意识到刚才能够脱身是因为大副的缘故:难道水手长的匣子已经被发现了?如果被发现了,那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唾手可得的财富的机会岂不是也白白失去了?那是一笔多大的巨款啊,有了这笔钱,能干多少事啊、尤其是可以贿赂水手们不欺负你、偷几天懒,你能想到这里,你几乎紧张地没法思考,不知哪来的力气,顾不得可能被人发现的可能,竟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跑到匣子藏身处的角落,像狗一样猛地扑到那角落,细细嗅闻唯恐闻不到那贵金属的味道。
好在葛林多尔不变的眷顾,匣子还在那个角落里,外壳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油亮,你极其小心地掀开匣盖,仿佛那不是木头而是米纸制成的似的,还好,里面晃眼的宝藏还在,这让你长舒了一口气,赶忙把那冷冰冰沉甸甸的匣子放进你的老镴桶里,用几层厚厚的抹布遮盖——这条走廊直连着船员休息室,白天没人,但是夜晚总是有人走走过过(但因为天黑,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不显眼的、被杂物掩盖的角落),想在夜晚把它带走,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水手不说,你还得留心那条老猫的监视,如此想来,你就不得不尽早把它握在手里。
等跑到货仓,就在你气喘吁吁、甩开额头上黏上的湿发、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准备再度过这一整个了无趣味的白天时,一声厉呵突然让你像僵死的野兔一样愣在了原地。
“喂、杂种、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呢!”
是水手长!该死的、他怎么会在这里?!意识到身后是谁,你的冷汗顿时跟不竭泉一样争先恐后地从毛孔向外流、咸冷地爬过你的五官,该死,你抖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筛子一样颤抖的腿,连牙齿都开始上下磕打个不停,嘎达噶哒的和钟表倒计时的走针声竟一模一样。
“老子问你话呢!你这两天长本事了是吧、还敢无视老子、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鱼!”
那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他是发现了吗?发现你窃取的罪证、然后现在要来把你剁碎灭口吗?!不安的心情达到了顶峰,你几乎要被你的冷汗淹死,他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近、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沌、要把你整个撕碎吞进腹中!你绝望地想,或许你就不该听从海妖卢沙卡的蛊惑,明明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分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不用如此悲惨痛苦地死去……
“狗娘养的!”
你战战兢兢地回头,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水手长的影子,就被一鞭子狠狠甩在腰后,连带着前天的拉伤,这剧痛让你直不起腰来,水桶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但比起疼痛,即将被发现的恐惧压迫着你的喉口,更让你难以呼吸。你费力地在摇晃的视野中聚焦出水桶的位置——匣子就被埋在在抹布下面,你舌根发苦,舌尖冰凉,一时间竟开始想起了如果被发现那要该如何跪地求饶——连该用什么法子让水手长忽略水桶都忘记了。
葛林多尔的眷顾啊、你绝望地闭上了眼,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蜷缩起来竟像只短瓦杯中当啷作响的骰子,你只能捂着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身后一记接一记的狠揍,像是只刚捕的鱼在筐娄里翻腾一样徒劳地躲避着。
但很快,你发现他似乎只是在专注于揍你,并没有分神给那只掩埋着他外置肝脏,倒在一旁的提桶,你榆木似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还没发现匣子失窃的事,否则不可能就这么任由它在地上躺着,你的思绪陡然清醒起来,连带着你的恐惧一同醒了酒,你只管紧抱着头,只发出细弱的闷哼。水手长见你也没有别的反应,撒完气的他也不再自讨没趣,啐了你一口后骂骂咧咧地离去了,临走之前还愤怒地踹了一脚倒地的桶,在浑然不觉中用脏话风光葬送了自己的活路。
甩头离去的水手长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狼狈蜷缩的你眼中那冰冷燃烧的火焰。
紧跟着夜幕的脚步,你几乎是和浓郁的黑同时闯入了海妖卢沙卡的舱室,白日里的疼痛还没有消减,但伤痛并不能阻碍你的决心,在憎恨的方寸之地间,那股力量,那股促使你推开门的力量再一次充满了你的四肢百骸,连为海妖卢沙卡松绑的动作都变得急迫起来——这次你把他被反绑着的手也一并解开了,这倒让卢沙卡有些讶异(事实上,你相信,如果一条海妖想要杀你,那你也没有这么多次靠近他的机会)。
海妖并没有过多询问,在被放下来后他目色出奇得平静,你知道那双粲然的磷叶石定是在第一眼看透了你心中的所有想法,所以你也没多废口舌,将那只匣子摆在海妖卢沙卡面前,用连你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信任注视着他,紧抿着唇等着他的鉴定和提议,俨然是对站在同一战线的同伴的笃信。
一件件首饰被海妖卢沙卡捡出,他还没有放松下来的手臂略有颤意,但那动作漫不经心又高贵得要命,像是你曾经在教堂墙壁上看到的浮雕一样优雅自如,好像他手上的不是穷人打碎了骨头卖也买不起一丝光彩的珠宝,而是他平日里再常见不过的、可以随手丢弃的装饰品;这份无意中显现的贵气让你移不开眼,但宝石的光彩显然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看着他动作的期间,你也尝试挑选出几枚你觉得尤其好看值钱的首饰,不过都被一一回绝了:“这枚日耀石火彩一般,切割得也不好”他扫了一眼你拿起的橙红色宝石,紧接着就定好了价码;“这颗的切割工艺用的是兽族的,太原始,浪纹宝石要塞壬经手的才卖得出价。”他瞟了一眼你拿出的、模样像浪涛的宝石,毫不留情地评价到;“秘银和银的价格是泥云之别,普通的银价钱并不高,色泽也要差上太多。”还没等你捡起那只银挂坠,他就制止了你的动作——这简直让你感觉他就是一个天生的贵族,但贵族又怎么会作为船上的囚犯?你想不明白,而且,一想到你们的身份差别可能如此之大,你就有些不是滋味,但出于对海妖卢沙卡的信任,你还是选择放下首饰转而等待他挑选的结果。
没过一会,他就把四枚戒指、一只鱼样的宝石挂饰、几枚秘银耳环还有那只船锚状的首饰一一码在地上,将剩下的看也不看就关回盒子里去:“好了,这几件足够值钱了,太多凯瑟弗拿着也只是徒增怀疑,纯金的海啸砸死人,不如安稳握着几枚珀厘兹,”他眨眨眼,注意到你的动作变得别扭,他贴心地加了一句,“还很疼吗?我看看”
当然是疼的,但你不想让他看到你软弱的样子(虽然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一言不发地脱下了你那把伤口蹭的生疼的麻布上衣,将满背的鞭痕摆在他面前,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从伤口里不断流出来,以经验推测你觉得那是伤得太深而流出的油,但好在你已经尝惯了毒打,身上又没有让你身体资本脱离赤贫范围的肥肉,治愈的术法少有人用,尤其是在魔力不那么出色的旷野之子,所以船上只有船医一人会用,不过他愿不愿意帮你,那就是另一码事了——杂役的治疗不包含在他的工钱结算里。
湿润温凉的触感在你脊背上游走,海妖的皮肤并不细腻,但这触感却让你想起母亲在时抚摸你后背的温柔,你还在思考是否要制止他即将碰到你伤口的动作,你就感到一阵奇妙的感觉涌入了你的骨缝里;那感觉就像是被一股柔和的暖流所拥抱,海绿色的暖意又像是在你的身躯里支起篝火,暖乎乎地把你骨子里积攒的湿冷滞涩、甚至连带着疲劳都一并治愈了,你不自觉地想要转过头去,却被以柔和而笃定的力道制止,不需要他的开口,你就低下头顺从了这份力道。
疼痛的缓解让你舒适地眯上眼睛,这种温柔是你不曾感受过的,你甚至为你之前产生他会袭击你的设想而感到抱歉,是啊,他怎么会害你呢?你迷迷糊糊地想,他怎么会伤害你呢?在这艘船上,水手们看不起你、水手长欺辱你、就连皮耶罗,虽然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可有时候也会拿你取乐……只有海妖卢沙卡,只有他不会伤害你,你想,他一定不会伤害你,在这艘船上只有你们是同一处境的,除了卢沙卡,不会有人再同你这般亲密了。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再流血了,”那股温暖的能量消失了,你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陡然扔出襁褓的孩子,温暖的篝火退去,冰冷、潮湿而黑暗的船舱再度侵占了你的感官,冷淡的绝望重新在你的身体中蔓延,但起码,你摸向你的后背,发现那里只剩下一点红肿的斑痕,对此海妖补充道,“如果全部治好,难免会引起怀疑。”
“谢了……你为什么会——”这份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你甚至有点舌头都有点摆不直,讶异使这个问题无需累述就早已得到意会(又或者这个问题实在被问了太多遍,但总之,海妖卢沙卡不需要你把它说完)。
“对于祂的子嗣,至高无上的萨洛莲将祂的祝福与慈悲播撒,塞壬无需媒介也可以施展魔法——这也是陆地的种族通常称之为术法的原因,因为他们需要用媒介编纂才能输出魔力。”海妖卢沙卡的语气温和,你不能理解为什么每当他讲到那沉睡的萨洛莲时流露出的温和与虔诚,但你的过往早就教给你不要多问这一行为的必要性,见你没有再好奇,他也不再多言,而是将话题拉回了你们被打断的,关于财物的问题,“这些首饰都是塞壬的宝藏,如果一次拿去太多换的话,一定会惹人怀疑,不如你先把这几枚戒指和耳环拿去典当——在你们处理的时候,你们这次靠港是什么时候?”
“皮耶罗说,就在明天,”你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想也不想地回答,“等明天我们就会靠港,应该是在南塞尔尼卡港。”因为精灵对于塞壬的宝藏交易放得很松,所以是你们打捞船的主要市场之一,每一次靠港都是你难得的休息日,但因为盆满钵满对人的诱惑实在太大,于是船几乎从不在港口久留,除了每年八次的船上物资补充,你们每次都只停留一天,“不过我们只停一天。”
听到这个,海妖卢沙卡低头沉吟片刻,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他的指尖摩挲过他下颌的短绒的胡须(你发现,即便他留有胡须,也并没有给他带来水手长那种奉若珍宝的‘男子气概’,反而让他的面部线条更加柔软无害),良久,似乎是经历过了艰难的思想斗争,他缓慢地抬起眼帘,翡翠色毫无遮挡地袒露在你的面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谨慎:“如果是那里的话……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一只海妖会让你帮什么忙?你又不会潜水、也不会在海里讲话,事实上,你甚至害怕那黑黢黢看不到底的深海,你实在不想下水,所以你谨慎地开口,“我不会下水,上一次在港口掉下去的时候我差点被淹死……总之,我不下水。
“不用下水,只是麻烦你把这个——”海妖卢沙卡颇为理解地眼神让你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的行为让你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向自己那条伤痕累累的长尾,手腕一翻,一枚还染着血的鳞片就被掰了下来,他没有分神给还在流血的伤口,径直将那鳞片塞到你手上,“——带给蓝鸢尾巷,勒哈德商会,铺着青色绸的那个窗口,你也可以在那里把首饰当掉,他们会给你一个好价位的。”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没办法拒绝他伸过来的手,但不知为何,你就是没办法拿起那枚鳞片,就好像举不起这之后所承担的未来一样,然而思来想去后,你还是郑重其事地捻过了它。
“……你会逃出去吗?”你轻声发问,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某个不言而喻的秘密,可砰砰直跳的心脏却还是将其朗声宣告。
而他只是回之以笃定的目光,那磷叶石色泽的海是如此的波涛汹涌,简直像是炽热的琉璃在奔腾翻涌。既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你就没有再追问些什么:“我知道了,卢沙卡。”这是第一次你尝试叫他的名字,但很快他面上浮现的困惑就让你有些拿不准主意。
“‘卢沙卡’不是我的名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低低地笑出声来,他蜷起尾巴,以善意的笑容解释,“那是他们的叫法,我是——”你看到他长而尖的舌在口腔中灵巧地滚动了一圈,用一种悦耳动听的、介于海鸟长歌与鲸鱼鸣唱之间的声音骄矜地向你展示他的姓名,“朗姆,叫我朗姆就好。”
在得知他的姓名后,你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名字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契合他存在一样,其他任何名字都难以企及它,不过,原来“卢沙卡”不是他的名字,这一发现让你生出来些许惭愧,而被误解者只是揉搓了一下你的发顶,他已经原谅了这个误会。
漆黑的夜晚再次归于无声,你躺在地板上,围盖着一块破旧的帆布,裹着发潮的霉味,你感受到粗糙的厚布料正摩擦勾挂着你的衣服,你还睡不着,过多的思绪让你混乱,只好举起那枚鳞片,看它在无光的环境下如何在边缘折射出白莹莹的光辉;看来即便是再暗的夜晚,也总会有光存在,你这样想着,感受着它圆润的外形和其上圆钝的凸起,将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不远处闭眼安眠的——
朗姆,你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回忆着你在水手们喝剩的酒瓶中捡拾到的那清冽辛辣的口感,随后,一种难以言喻情感在你的心底无端生出、横冲直撞,咚咚撞着、让你的五脏六腑也跟着震颤,好不难受的酸涩在你的身体里游走,直到在你的耳后发胀发痛。
你不敢再看他那匀称修长的尾巴,也不敢再握着这枚突然变得烫手的鱼鳞,所以你紧闭双眼,在强制压下胡思乱想的间歇入睡——明天,你想,明天是多重要的一天。
总之帽子磕头!
希望有人能看一看……哇零点击,已经不能用惨淡来形容了完全是死透了
怎会如此难道我写得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哎,这里已经变成个人唠叨录了,反正大概率也不会有人在意
粉毛某种意义上就是我对于自己的看法,真实的人,有局限的人,我不会做得比他更好
还没吃早饭,好饿,哎……连新人榜入榜的机会都没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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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日——秘密的共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