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物语 第58章 水の月与风中雨

六月，素有“水の月”之称，是雨季开始横扫东瀛国全境的月份。

六月的气息带来无尽的风雨。

风吹起诅咒的尘埃，雨坠入被诅咒的地方。

影响了整个世界的战火已经从记忆里抹去，所有古老高贵的姓氏都弹冠相庆。异能力和术式成为公开的秘密。这个秘密和遗忘一同遮掩了咒灵的存在。

八年前的擂钵街，七年前的常暗岛——不过只是未清理干净的小小灰烬。

但像这样的灰烬遍布诅咒之地的全境。而灰烬底部依旧残留着顽强的火星。也许，如果没有人及时扑灭，这星星之火，便将燎原……

但雨还在下着。

淅淅沥沥的雨笼罩着东京。

一串水滴从雨伞边缘垂落，落在东京咒术高专的石板路上。

夏油杰撑着伞，往教室方向走去。

他走在路上，却没看路，低着头喃喃自语。

“……又该重新建立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了，以前的又不能用了……咒术师要怎样。该做什么。得遵循什么。该出租给谁。该崇拜哪个畜生。该对准哪个形象发起攻击。要撕烂哪些人。该讲什么谎言。怎样重新开始……还是——”

夏油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石板与石板之间的地方。几点绿色挣扎在褐色和黄色里。

“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一切都只是过家家。那些东西不过是虚构的事物。过家家——没错，就是这个。只要玩得开心就好，就和悟一样……”

他看了看四处。周围空无一人，但还是有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

雨点落在古老的木拱桥上，也落在河水上。一层层白色的波纹推搡着，往下游跑去。白色波纹的底部透着浓绿。

夏油杰猜测是因为水体富营养化。

他走了一条之前不走的路。最近，他挺喜欢没人的地方。他觉得那样的的地方，没有奇奇怪怪的人。不用担心奇奇怪怪的人过来干扰。比如说，忽然跑出来一个怪人骂他自己“疯子”之类的。虽然，肯定……应该还没有遇到过。

毕竟，他一定是一个正常人。

夏油杰踏上木拱桥。脚下嘎吱一声。他走到护栏旁，仔细一看，发现那护栏上雕梁画栋，保养得很好，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雕刻的是“龙腾虎跃”之类的东西。

在雨中忽然发现，这倒还蛮有兴味。

但他再试探着迈开步子。脚下又是嘎吱一声。夏油杰低头看着拱桥下面。河水由于雨涨了起来，显得这桥更脆弱了。

随后，夏油杰匆匆过了桥，又回过头看了几眼。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就只有样子能看，但确实是古董……所以只要凑合，就可以凑合着混过去了……”

他打算继续往前走。

奇怪的钢琴声混杂在雨声里，从前方传来。

夏油杰不知道这弹得是什么。但这钢琴声很有节奏：总是一连串越来越激越的强音，然后忽然弱下来，再一阵强音，再弱下来。反反复复，但也有一点点小变化。

不过，他可以猜测：前面有人。

夏油杰觉得自己目前不想见到人。如果是不熟的人，碰面了，虽然是可以友好交流一下的，但最好还是不见面。

于是，夏油杰又折返回河边。他往不牢固的古董桥上瞅了好几眼，最后选择走到河岸边上，用咒力圈出一块水面。

——咒灵「镜影」。

咒灵名字是他取的，能力懒得取名。

被圈出的水面一瞬间变得平整如镜。浑浊的绿水波澜不惊，雨点融入平整的镜面，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夏油杰迟疑了一下，注视着对面。视野里，对面浮现出一片布满破碎镜子的空间。

空间不大，镜子内部联通的地方仅限未被强力结界阻拦的附近。里面，无数的青白手臂自然舒展，由咒力精炼而成的毒气悄悄弥漫。一颗腐烂的心脏被手臂埋没。

在被「咒灵操术」调服前，镜子里面还会出现代表咒灵心象世界的倒影，倒映出现实世界和作为意识主体的“死掉债主”。咒灵甚至还会饲养吸引它的东西。不过现在咒灵的「心象」已经被术式彻底破碎，信息也只有那么一点，具体的还需要探索。

雨声和钢琴声依旧。夏油杰弯下身子，把伞收起，调整了一下姿势，进入了另一片空间。

少年人的影子消失在水面。雨声依旧，但钢琴声停了下来。一声叹息隐没雨中。接着，激越的钢琴声再度响起。

＊

夏油杰从镜子里爬出来，披散着头发。

这面镜子足够大，可以允许他出来。他猜测这里大概是教学楼里的卫生间。这是根据附近的那些小的镜子碎片的倒影推断出来的。

他试探地踩在镜子下面的洗手台上，然后跳到了木制地板上，接着检查手上的伞，发现之前忘记把咒力精炼的毒气和这把伞隔离了。

伞面已经消失了，伞骨架也变成了诡异的软绵绵，无力地耷拉着。夏油杰看到了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准备丢进去。

但伞骨架一脱手就彻底被残留的咒力溶解了，什么也没剩下。

“……最近自己是记性不好吗？竟然忘掉了……”

他一摸头，发现发绳也被溶解了。但好在他早就准备了备用的。于是夏油杰随手扎着头发，一边走出卫生间。他一出门，就看见了一个三七分的金毛学弟。

“是……七海吗？”

“……抱歉，打扰了，是我误解了。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前辈，告辞。”

七海建人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夏油杰扎好头发，看着迅速消失的人影，回过头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口。一个很常见的卡通小人，和边上的“女卫生间”。他又认真观察了一下。

“这里很正常，并没有像那次一样蹲着一只「厕所里的花子」。没有咒灵作祟……高专是稳定和安全的。所以到底哪里不对？难道是因为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见面时，把七海误认为是诅咒师，差点清理掉，所以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也对，差点忘了。必须补偿一下才行……不过怎么补偿呢？”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正确，一边很自然地走在廊道上，一边思索。

雨点打在屋顶，淅淅沥沥。

穿过挂着字画的走廊，又爬了几层楼梯，夏油杰找到了教室。里面出奇地安静。他打算敲门。但拉门迅速被拉开了，一大堆纸张飞了出来。

夏油杰把扑到自己脸上的一张纸拽下来，扫了一眼。

上面写着：“……特级咒灵「母山」……长子会在母亲六十岁的时候，亲自背负她，来到深山……遗弃……”

似乎是和咒灵有关的卷宗。不过夏油杰并没有继续看下去，因为他的挚友很激动地跑出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杰！你总算过来啦～”

夏油杰困惑地观察了一下门后，那里堆着很多资料。贴得很近的五条悟不满地侧过脸，蹭了他一下。夏油杰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悟的背。而这时，他非常明显地发现：悟背着他偷偷长高了一大截。

“……悟，有什么事情吗？”他说着，挣脱了这个拥抱，试图盯着悟的眼睛。但特质的墨镜阻挡了他探究的视线。

“杰，你是想要去那个学校？老子找出了所有的学校，但哪个是什么‘普通学校’——是这个吗？”

五条悟从周围一大堆资料中抽出一张，指着上面的“东瀛普通学校”问道。

夏油杰仔细看了一下周围。

这次他发现除了那些记载咒灵的卷宗，还有许多介绍其他学校的资料。比如说东京都立青山高等学校、廉直女学院、堀越高中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还真有叫这个的……不对，悟，我感觉高专挺好的……那些地方，随便一只正经咒灵过去就没了。不过，悟知道我们学校谁会弹琴呢？”

黑发高专生走到教室里，越过地上的一大摞资料，坐到中间的位置上。

“老子可以在宿舍为杰用小提琴拉《一闪一闪亮晶晶》哦。至于筚篥、七弦琴、笙和笛子，老子也会一点。虽然后面的那些——本来老子根本不想学。”

五条悟拉着椅子，移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所以悟自己想学的只有《一闪一闪亮晶晶》吗？不过，我问的是钢琴。刚才有一个人在外面弹钢琴，不知道是谁，所以问一下——咦？硝子来了。”

夏油杰向门那边望过去。

家入硝子背着背包，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廊道上，眼底一片青黑，哼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曲调慢悠悠地走着。

她昨天晚上对伤患进行的抢救很顺利。虽然据说有一个人在路上就凉了，但总体上还算挺顺利。

“好久不见，稀客啊。”

家入硝子走到教室门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着。

很多时候，教室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你好，硝子。我们不是昨天就见过了吗？”

夏油杰对刚进来的女同期打了招呼。

家入硝子挪到最里面的位置上，路上差点被地上一摞一摞的资料绊倒。等她坐到位置上，就从书包里拿出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杰，你给老子好好讲讲，那个弹钢琴的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没有在意进来的硝子。他似乎对那个钢琴的人更加在意。

“那可能是山口校长吧。毕竟高专也就只有他喜欢弹钢琴。”

家入硝子顺口答道。她正忙着把那些很占地方的资料拿开。雨依旧下着。

“啧。原来只是个老头子。老子也可以学。反正这也就和《节奏大师》一样，只要按键就好了……嘿，杰——老子在说话呢！”

“啊？”

夏油杰拿着从地上随手捡的一份卷宗。

上面记载的是一级咒灵「鬼无垢」。形象大概就是一个穿着白无垢的鬼。而据里面说的，白无垢其实是丧服，意味新娘与原来的家庭断绝关系，开始嫁入夫家开启“新生”。而若新娘多次被夫家抛弃后，新娘就成了无家可归的鬼。

这个鬼据说还会吐丝。

而接下来的信息，夏油杰还不知道。因为他刚刚看到这点，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杰，看老子啊！这些不过是那些家伙给老子送过来的资料。为什么不理老子呢？”

五条悟扯过夏油杰手里的卷宗，扔在地上。

“有……有吗？”

夏油杰顺手又拿起一份卷宗。上面记载的是和天花有关的特级特定疾病咒灵「疱疮神」。

这些资料里记载的咒灵，等级都不低。而且他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但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夏油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急忙放下手里的资料。

“悟找这些资料是要准备什么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

说到这里，夏油杰忽然听到窗外的雨声里传来了莫名的呼告。声音很熟悉，内容似乎在说什么东西要醒过来了。但当他仔细聆听时，那声音却消失了。

“……算了，可能也帮不上悟什么吧，但我还是会尽力的。”他停顿了一会，直视着悟，说了下去。

“杰，别那么说嘛～杰在就好了！”

五条悟背靠在椅子上。

“就是冲一下业绩。有的虽然已经被祓除，但很可能又长出一个类似的。有的封印在咒物里。还有的被困在结界，就像横滨的那只一样。”

“对了，杰——”

五条悟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手肘落在木桌上。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脸上笑嘻嘻的，似乎将要讲什么有意思的笑话。

“杰知道吗？那些烂橘子其实也考虑过不发任务，不去管横滨。那样据说可以重创异能特务科。但他们考虑到横滨距离东京太近，就放弃了。杰，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夏油杰点头。

家入硝子把地上的卷宗拿起几份。她正在看的那份是特级假想咒灵「血腥玛丽」。她还在纳闷这咒灵怎么有一个外国名。

听到了另外两个同期的谈话，家入硝子摸出了一支烟。

“真厉害，不愧是五条家的大少爷，这些都知道。那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

“不需要啦，硝子！反正本来就是一些烂橘子嘛——实力又不怎么样。据说上一次，咒灵一进入京都，他们都哭哭啼啼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当时老子可以跟你们说——超好笑的！我跟你们讲……”

五条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向同期们比划那些家伙是怎么吓破了胆，动都不敢动，又怎么逃窜，又怎么哭喊，又怎么互相坑害。

“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京都应该算是咒术师的大本营吧，不应该慌成这样……吧？”

夏油杰觉得这里面绝对有很大夸张的成分。

“就是那个「如月列车」——一个很特殊的咒灵，可以直接跨越天元的结界——运着一车咒灵到达京都，里面还有一个特级的「疯人院」。当时那些烂橘子真是吓破了胆呢！一直摇人。”

五条悟说到这里，认真回忆了一下，从地上一堆的资料里提出了几大摞。

“懒得找了，应该就是这些。看——是不是比别的资料都详细得多！知道吗？就是那个「如月列车」，这个咒灵跑得贼快。老子当初也废了不少劲。”

接着，五条悟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当时怎么用「六眼」追查，「如月列车」又怎么逃脱，最后他埋伏了一周，用了三十六根缠满了咒符的橛子钉成一个圆圈，总算把空间固定了，几下干掉了这只咒灵。

“……开始还有一些别的家伙，但都是拖后腿的。那些弱鸡连咒力都控制不好。「如月列车」远远地就感应到恶意了，直接放一堆咒灵就跑，开始时根本追不上。”

最后，五条悟做了个简单的结语。很明显，他当初对此印象深刻。

“「疯人院」……会用电击将人震晕……发射冰锥锁定，冰锥从眼球和眼睑之间穿过眶顶，进入大脑然后左右摆动……这东西怎么有点熟悉？好像是一百多年前国外盛行的‘精神病疗法’：电击和脑额叶切除手术？”

家入硝子拿起一份资料，对比着脑子里的知识，发出了疑问。

“硝子，你怎么确定是国外的？”

“因为在这个疗法取消之后，东瀛国才有了精神病……开玩笑啦，就和没有发现重力前，人都是会飞的一样。”

家入硝子点燃了手上的烟。她本来还想开窗通风，但看见外面下雨，只好作罢。

“喂！你们怎么都不夸一下！老子讲得也挺辛苦啦！”

五条悟这样说着，并悄悄顺走家入硝子的杯子，然后发现里面装的是非常苦的黑咖啡。于是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放了回去。

“因为这就是很普通的事。如果是悟，这一定是能办到的。”夏油杰理所当然地说道。

“嘿，杰多说一点。”五条悟重新坐回夏油杰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捧着脸。

“没了。”

“杰怎么这样！”

家入硝子继续翻着资料，看着那些殒命的陌生人名字。不得不说，历史就是死人名字。家入硝子看着这些死人名字，觉得这份资料也莫名有了些历史感。

“原来的收容方法就是……用结界把咒灵圈在一个地方防止扩散，不影响别的地方？这也太随便了吧。这样看来，天元大人的结界简直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本钱呢。”

“等一下。那些地方原来的人呢？有没有疏散出去？”夏油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抢过资料。

“夏油，不用那么着急嘛。上面说那些地方都是偏僻无人的地方。”家入硝子叼着烟，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

夏油杰放下了资料，不说话了。

是原来就没有人，还是因为咒灵导致了没有人。这简直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反正，在那些地方，“活着的人”本身也是不可信任的，它们可能连“活着”也只是假象。应该是这样。

雨声中，奇怪的声音若隐若现。但细细一听，又只是普通的雨声。

夏油杰回过神来，发现时间似乎跳跃了一截。

同期们变了位置，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

“杰，你刚刚有点奇怪。对了，杰。要不要老子给你带几个咒灵来？”

“不用，已经够了。我现在还在熟悉手头上的。”夏油杰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只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硝子，那些东西几年前就有人念叨了，和五百年相比，几年就算很近了。就算说是要进行「同化」，也该选个良辰吉日。这个月都是雨天。雨天可不适合。”五条悟已经回到了靠门的座位，带着他自己的椅子。

“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是我们？”夏油杰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最强！”五条悟说。

“因为咒术界没人了。”家入硝子说。

“……硝子怎么这么说呢。太悲观了。”五条悟指责道。

“反正，所有人到头来都只有死路一条。我还疑问呢。为什么不直接把真正的星浆体关在薨星宫里，到时候献祭掉。然后放个假的在外糊弄，死了也没事。”

家入硝子把嘴里已经燃尽的烟扔掉，又从身上摸出一支新的。

“硝子，你被烂橘子传染了。”

五条悟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上次提出这个主意的烂橘子，在十几年前被天元驳回。然后据说自愿加入战争，后面就没消息了。”

“五条，真的吗？可别吓我，我很胆小的。大家记得不要说出去。”家入硝子看了看周围，吐了口烟。

“硝子能不吸烟吗？这样有点……”夏油杰看着室内正在逸散的烟气，吐槽道。

“啦，这样确实不对。但喝酒会让手发抖的。”家入硝子摁灭了烟，“所以，五条你就要去祓除那个「白色K文」吗？——这名字真怪，也不知道是谁害怕白色的「K」，还是特级。”

“什么东西？”夏油杰再次困惑地问道。

“就是房屋门口出现白色的‘K’，三天后，和房屋有关的生命体身上不是白色的地方——比如皮肤、毛发、内脏之类的——就会变成白色的石膏粉末。虽然五条够白，但血也是红的。”硝子回答道。

“是在担心老子吗！放心，也就一般般啦。杰，要一起吗？刚才叫杰都没动静。”

“……我暂时可能需要熟悉一下情况。就不和悟一起去了。”

“杰之前逃了一年学，还想继续摸鱼？”五条悟发出嘘声。

“我想摸鱼就摸鱼。怎么了？社畜才需要装出每天很忙的样子。而且我又不是故意搞失踪的。”夏油杰趴在桌子上。他感觉自己最近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但他一睁眼，周围又发生了变化。

大雨滂沱。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的呢？

夏油杰不知道。记忆缺了一角。

雨真大。

“人渣。”硝子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句话。

“杰你怎么这样了。明明昨天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五条悟说道。

“莫须有的事，不要骗我。还有……到底发生什么了啊？”夏油杰不由得有些烦躁，但他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反正，人生只有死路一条，咒术师更是如此。

只是小事罢了。没必要说出去，那还让别人担心。

“夏油，什么妻子和情人有两套标准之类的。就算说是从《源氏物语》中什么公子十六岁夏天雨夜品评女子……恶心……怎么成天看这种东西。”

“就是。怎么可以学源氏。像老子，直接把烂橘子当耳边风。当初烂橘子说要看《源氏物语》，老子直接把书撕了，折纸飞机。”

说着，五条悟语气逐渐骄傲起来。

“我连这书都没看过。再说，那些不都是看感觉的吗？”

“杰对老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五条悟期待地问道。

“挚友兄弟的感觉嘛。”夏油杰直接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符合问者的心意。

家入硝子笑了出来。

“怎么了？”夏油杰转头看向硝子。

“没事，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五条悟转头问硝子，不知为什么有点气急败坏。他问道：“硝子，你是不是喜欢老子！”

“才不是。如果有选择，我要和酒结婚。”家入硝子拿着咖啡，正庆幸刚刚没有喝下去。

“好的。以后老子就和喜九福过一辈子了。杰，你这个该死的凉面少年！”

“怎么了？凉面挺好吃的，悟和硝子以后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就可以吃凉面。东京的「麺屋一灯」「Homemade Ramen 麦苗」「煮干鳁らーめん圆」「Japanese Soba Noodles 茑」「つけ麺道」「飨くろ喜」「麺处ほん田」的凉面都相当不错，反正都挺好吃，还有北海道札幌的……”

夏油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决定为凉面正名。不过，他越说越小声。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两人没有回复。

“老子去接任务，祓除咒灵去了。几天后再回来。”

五条悟忽然摔门而出。他的位置离门最近，可以怀疑悟当初选这个位置是不是看中了这一点。

“需要这么着急吗？硝子，最近是很忙吗？”夏油杰问道。

“我昨天就医了十几个人。据说还有一个在路上就凉了，不过运来的那些都活了。应该算忙了。”

夏油杰忽然感觉，自己也应该找点事情做了。毕竟这样总是内耗是不好的。可是他发现一时竟好像找不到地方入手。

“夏油，需不需要硝酸甘油？”

“硝子怎么忽然问这个？是要做炸药吗？”

“不是，是医治心绞痛的。”家入硝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它本来也可以做炸药的，但还是去医治心绞痛了。毕竟选择当医生了嘛。我感觉你现在可能需要它。”

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罐子。夏油杰看着罐子，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放心，不会爆炸的。刚才是骗你的，里面装的是来消黑眼圈的。”

“那硝子为什么忽然提起硝酸甘油？”

家入硝子把药罐放在桌上，看着满地的咒灵资料，叹了口气。

“只是想到了和这很像的东西。”

*厕所里的花子：著名都市传说的恐怖鬼故事之一，花子因被杀死在厕所中，所以成为藏在厕所里的小女鬼，杀气和怨气很重，她会想方设法的将正在上厕所的人缠住并残忍杀害。

*脑额叶切除手术：大脑每个半球分为四个叶，额叶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大约占1/3体积，切除以后人会失去很多功能，包括很大一部分的性格。几乎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和正常人相比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还可以呼吸。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看来绝对是极端不人道的手术，可是当年手术的创始人莫尼兹却因此获得了1949年的诺贝尔医学奖。并且此手术被广泛用于治疗不听从管理的精神病患者。

在《飞越疯人院》一书问世以后，美国和欧洲掀起了一系列反对滥用电击治疗及虐待精神病人的运动，通过了限制精神病院权力的法律条文，精神病人的生存状况才得到很大改善。

*《源氏物语》中描写的平安时代贵族的择偶观（在平安时代贵族的“一夫多妻”制度中，正妻的地位高于其他妻子）：

①高贵的出生②显赫的家世③娇美的容貌④温顺的性情⑤优雅的情趣⑥多才多艺

正妻①②③④妻子②③④情人③④⑤⑥

（虽然很多咒术师可能……一无所有）

（看书看到的，别问快期末了，作者咕为什么还在摸鱼。正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摸鱼放松！）

*硝酸甘油：简称NG。亦称□□，主要作为一种单质炸药，也是一种心血管药。（诺贝尔晚年患有心脏病，医生给他开的药就是硝酸甘油，但他始终拒绝服用。1896年，诺贝尔因心脏病去世。）

PS:（异能战争都有了，作者咕应该可以私设一把时间线吧？不然世界观不融洽……）

写一种遥遥领先的精神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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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水の月与风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