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才不想成神 第7章 检讨

月光像个擀面杖将三人的影子擀得老长。

夏油杰拎着家入硝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偷渡'来的酒，五条悟则双手背在脑后难得安分地走了一段。

他突然摘下墨镜，苍天之瞳在夜色中流转着稀碎微光，“那两个警察还会继续追查的。

夏油杰脚步一顿，“普通人查不到咒术界的情报。”

“但他们查得到夜蛾老师的案底。”家入硝子犀利指出，“咒灵所为的案子都会被伪装成意外事故，这些事故警局会有记录的卷宗。夜蛾老师负责的任务他也会被偶尔记下来，这对于咒术师来说并不常见，但……”

“但对普通人而言，这个频率绝对不正常!说不定夜蛾会被当做炸弹犯恐怖分子抓住关起来!”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挥舞拳头。

炸弹犯？

在新干线安炸弹的那种吗？

夏油杰额角抽搐，回头看他。

五条悟将墨镜戴回，无所谓地哼着歌踢石子。

经不起细究吗？

夏油杰暗暗思忖，警局有专门签订保密合同的人员，但能远离的话还是得让他们远离。

他攥紧警官塞的纸条，“不能把他们卷进来，强者理当守护弱者，我们和普通人……”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拖长尾音打断他，“早就看出来了，保护心泛滥的怪刘海。你是有一本优等生守则吗，越过就会死什么的吗?”他不耐烦地挥手。

“你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别拌嘴了，这个点已经过了夜蛾老师定的回校时间了。”家入硝子朝他们晃晃手机，“手机静音了，电话和信息没轰炸到我。”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

“我的手机没电了。”

“老子的根本没带出来。”

五条悟摊手：“迟点有什么关系嘛，你们也不是那种特别守规矩的人啊。”

家入硝子笑了：“我倒是无所谓啦，还记得你们欠的检讨吗?”

夏油杰木然半秒。

“虹龙——! !”

“是老子的坐骑一号！硝子快试试，这个可厉害了!”五条悟兴奋邀请。

“可以啊，我要坐在最前面抓住龙角。”

“……硝子，不要应和他啊!”

虹龙摆尾，挑起三人，卷起的飓风掀飞了路边的广告牌。五条悟拽住夏油杰的衣领抗议：“慢点!老子的新墨镜要被吹飞了!”

“那把你的龟壳打开。”

“不、要!老子要兜风!”五条悟理直气壮，“检讨明明可以要辅助监督写……”

*

校门口，夜蛾正道站在一睹破破烂烂的围墙下，面沉如锅。虹龙急刹时掀起的灰尘扑了他满头满脸，如锅的脸色顿时彻底黑了。

他阴沉地摸了把脸，又用大拇指揩了揩墨镜。

班主任冷声，“解释。”

家入硝子插兜：“路上车抛锚了!”

五条悟举手：“杰的咒灵失控了!”

夏油杰狠狠闭了闭眼：“……我们迷路了。”

夜蛾冷冷盯着夏油杰手上购物袋的logo，夏油杰蚊声细气：“这是硝子的……”

“每人两千字检讨，明早交。”

班主任忽视，做下判决。

*

“老、子、不、写——”

五条悟瘫在夏油杰的床上，“区区夜蛾，只要说我们交到办公室了，再在打架时不经意把办公室轰飞……”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跟着自己回房间?

夏油杰懒得计较，把他拽到椅子上，摊开一本空白笔记本，“先说好，你的那份，我一个字都不会代笔。”

五条悟噘着嘴盘坐在椅子上，写两个字就东转转西晃晃，时不时摆弄桌面的东西，时不时又凑过去看夏油杰写了什么。玩累了就趴在旁边，盯着随拐弯的笔一同在空中拐弯的刘海。

他眨巴眼睛突然坐起，“说起来，你是不是有可以制冷的咒灵?”

“你是说雪女?”

“你把他放出来当空调用呗，高专太乡下了连个空调都没有，老子要热死了。

“不行，雪女的寒气会冻结整间屋子。”

“那不正好?”五条悟腰腹发力，猛地跳到椅子上，指尖凝聚起咒力蓝光，“把墙壁炸个洞，让冷气漏去我房间——”

“等等!你住手——”

夏油杰绝望的惨叫和震天的轰鸣响彻整个高专，惊飞满校鸟雀。

“五、条、悟——! ! !”

夏油杰暴起的拳头挥出，又在五条悟可怜巴巴的眼神下滞住。

五条悟咬唇，水润的唇瓣被他嚼的像□□糖，自以为惹人怜爱，“对不起嘛～～～

“都是悟酱不好，早知道杰不愿意的话把自己热死都会不动手的。杰尽管打我吧，快要心碎的悟酱是不会还手的。”

“……”

一个小时后，夏油杰望着房间西侧消失的墙壁以及连通五条悟卧室的大洞唉声叹气。

都夹成个哨子了，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

但用那种眼神望着别人——

他抹了把脸。

为什么偏偏生了双猫眼，连夜里发光的特性都不差分毫？

可恶，连性格也是！太不ooc了吧！

始作俑者坐回了自己的床，他裹着从对方衣柜里翻出的羽绒被美滋滋地啃草莓，全然不知他的纠结。

夏油杰低头赶检讨 “明天你记得叫人来修墙壁，要不然把你冻成冰雕送给夜蛾老师当教具。”

“杰，你个渣男。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可怜可爱的悟酱~”

“别夹了，以为自己是JK吗？”

五条悟认真想了想：“也可以是啊。不要卡那么死嘛。”

他突然从洞口探出脑袋，以迅雷之势把指尖的巧克力塞进对方嘴里，“呐，用这个换你闭嘴怎么样?『限量版超绝巧克力』!”

夏油杰登时捂住嘴掐住脖，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

认真的——这小子可以换个对象迫害吗?

把巧克力吐进垃圾桶，颤颤巍巍地唤出一只咒灵挡住洞口。

短时间内，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让人梗死的脸了！

“这是什么，你从哪偷来的老奶奶的毛线毯?”

“闭嘴吧。”

*

警视厅机动队办公室，被叫回加班的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

听到脚步声，他一动不动：“查到了吗，小阵平?”

“确实有教育部的许可证，但备案信息除了学名外一片模糊，”松田阵平放下手里的资料，“除此之外，东京咒术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的名字不仅多次出现在意外事故的记录中，而且出现在……三起离奇死亡案件的涉及人员名单里。”

萩原研二换了个方向趴着，脸对着松田阵平。

“夜蛾正道作为‘特殊民俗顾问’参与其中，所有档案都被盖上了『非公开』的印章。”

萩原研二拿起档案的手僵住了：“那你这些……”

“这三起是最新发生还没来得及分类收归的，”松田阵平看着幼驯染不赞同的眼神无奈解释，“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三起，被封存的恐怕会更多。”

萩原研二这才放心的打开档案袋，崭新的案件记录在桌面铺展开。

2005年7月13日，新宿歌舞町离奇塌陷，所有幸存者证词均提及“看到九头蟾蜍。”

2005年7月19日，奥多摩山林徒步者集体昏迷，医学报告显示“低温症与灼烧同时存在。”

2005年7月24日，涉谷高端居民区出现惨死男尸，经痕迹科检验分析，死者创口形态超出人类生理极限，排除常规作案工具及手法可能。

松田阵平低头点燃一只烟，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这位‘顾问’每次出现后，案件就会从搜查一课转到公安下设的特殊事象对策室。”

“应对‘新型恐怖活动与高科技威胁’的特殊事象对策室?”

松田阵平不“嗤”了一声，“对啊，我一直搞不懂这个课室设来干嘛。明明高科技威胁归科学搜查课管，还非要设个有最高派遣权的综合部门。”

“不论如何，这所学校，这个夜蛾正道身上绝对有点秘密。”萩原研二潇洒的一撇头发，“小朋友们还是太嫩了，竟然以为能瞒过敏锐的小阵平和hiro酱！”

“这好办，”松田阵平弹了弹烟杆，“哪天有空去把那几个崽子和这个夜蛾通通逮了，好好问问。”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忽然眸光一闪，愉快的点了点头。

*

凌晨一点，夏油杰终于完成检讨时，隔壁的小呼噜已经吹了许久。

他拿起最开始递给五条悟的笔记本。没有几个正经字，末尾画的那只戴墨镜留刘海的卡通猫倒是活灵活现，标着的对话框里写着：“绝情的怪刘海杰。”

他轻叹一声，把五条悟喝完的空草莓牛奶盒扔进垃圾桶，继续伏案。

等他勉强撑着眼皮洗漱完，躺上床时已经凌晨三点。脑子里的催眠咒早把‘回去思索怪异画面’的想法霸凌出了脑壳。

阳光烂漫，夏油杰穿着花衬衫优闲地躺在沙滩椅上，手边的桌子摆着半杯冰镇的橘汁。

海风轻抚，轻微晃荡的水声声声入梦。五条悟快活的吆喝与少女活泼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也并不吵闹喧嚣。

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梦啊，被大清早的闹铃吵醒，夏油杰的心情依旧美丽。

去食堂买了早饭拐道去办公室放下检讨后，他又拐回宿舍去叫哼哼唧唧赖床的五条少爷。

少爷催一声夹着被子扭一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蜷曲，最后迷迷糊糊的被提起来洗漱。

“为什么要这么早叫醒老子?”五条悟趴在课桌上嚼着面包抱怨。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为了仪式感也不能迟到吧。”夏油杰将课本文具整齐的码到桌上。

“五条、夏油，早上好。”家入硝子轻飘飘的招呼。

“早上好，硝子。”

彼此问候过，夏油杰注视昏昏欲睡的家入硝子犹豫问，“昨晚没睡好吗?”

家入硝子闻言冷冷看他，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夏油杰楞了一下，干笑着转回头。

——忽然知道原因了呢。

夜蛾此时到了教室，把学生证递给夏油杰，“杰，你的评级下来了。是和悟一样的准一级。”

夏油杰美滋滋地拿起来端详，学生证上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帅气。

“别臭美了优等生，老子承认你比老子只差那么一点行了吧。”五条悟踢了踢他的鞋子。

“谢谢你啊，那我可真光荣。”

“……”

无趣的优等生。

五条悟一副被掐住脖子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悟你记得确认一下校服样式，这一届只有你还没有校服。”

说完，夜蛾正道站回讲台，“把书翻到第一页，咒力是……”

五条悟用手挡住嘴把身体拉到夏油杰这边：“夜蛾可真健忘，我就说检讨不用写吧。”

大可不必——你这样真的很明显。

一边听课，一边用笔头顶住他的脑门把他推回去。

五条悟摸了摸额头上的圆印撇嘴，下巴被手撑出圆润的肉来。他发了会呆，突然想起什么，埋头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