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悠长 第9章 第九章

一周的时间眨眼而过，周六沈惟汐和田原约着去图书馆学习。

田原咬着奶茶吸管，看着手机，幽怨地说“汐汐，严翊说一会儿也要来。”

她狠狠吸了一口奶茶，又说：“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平时他连作业都不写，今天突然要来图书馆，肯定有猫腻。”

“有什么猫腻？再说了，谁说我不写作业了，我今天就是来写作业的。”严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面，白了一眼田原，自顾自的坐在沈惟汐对面。

田原张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猫吗？走路没声音的？就会躲在背后偷听，跟小人无异。”

严翊反呛她：“嘿，田原，我还没和你计较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你还恶人先告状，谁是小人？”

田原又说：“你偷听别人说话，你不是小人谁是？”

严翊说：“谁偷听了？我是光明正大地听好吗？谁让你嗓门那么大的？整个图书馆的人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了，你不知道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啊？”

严翊说完，一个本子朝他砸来，他伸出手接住，说：“真是不讲理！”

“臭严翊，我要打死你！”

沈惟汐对这俩人日常吵嘴见怪不怪，只是这是在图书馆，他俩刚才的拌嘴已经惹得好多人频频往这看。她赶紧抓住田原的手，右手食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安静，田原这才安静下来，狠狠地瞪了严翊一眼，严翊举手作投降状，示意停战。

三人安静地在图书馆学习了一上午，十一点半图书馆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严翊嚷嚷着肚子饿，要去吃饭。沈惟汐看看墙上的挂钟，询问田原的意见，田原也爽快地答应。三个人便收拾好东西离开，市图书馆距离安台市市中心不远，正好可以去市区的商业街吃饭。

走出大门，三个人站在台阶上，一阵秋风吹起满地的梧桐叶，沈惟汐打了个寒战。她揉揉鼻子问身边的两人：“我们吃什么啊？”

田原愁眉不展：“当今世界最难的问题就是吃什么了？”她斜睨严翊一眼，问：“喂，吃什么？”

严翊难得没有呛她，拧着眉毛回：“我也不知道，火锅？烤肉？还是米线？”

沈惟汐小声接话：“不然吃火锅吧，天气有点冷，吃点热乎的吧。”

另外两人也点头同意，没有什么比在寒冷的天气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更幸福的事了。

他们去了市区一家商场，走到一家火锅店门口，门外还有不少人排队，他们取了号码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突然，田原拉着沈惟汐的胳膊，指着对面一家烤肉店激动地说道：“汐汐，你快看，那是不是大神啊，他旁边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咱班的高星洁啊？他们怎么在一起啊？还有于阳和秦明磊。”

沈惟汐顺着田原的手指看到对面店铺外，几个少男少女站在一起聊着什么，人来人往，她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滕煜的身影，男生身高腿长，上身穿着黑色棒球外套，下身穿着深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某品牌运动鞋，脊背微弯，抱着双臂，斜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懒散的背影看不出什么表情，头发剪短了些，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挺括的牛仔裤里。他身旁的于阳和秦明磊正在和高星洁笑着聊天，少男少女外形皆是出众，吸引了来往的很多路人的目光。

严翊说：“嘿，我看见秦明磊了，我过去打个招呼，要不我们也去和他们一起吃烤肉吧。”

沈惟汐急忙喊住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语调都比平时有点高：“别，严翊，你别过去，我不想吃烤肉，而且我跟他们也不熟。”

田原也在一边说：“就是，我可不想跟高星洁那么假的人一起吃饭，要去你自己去，我和汐汐吃火锅。”

严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既然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过去干嘛？不过，你为什么说高星洁假？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长得漂亮。”

田原瞬间炸毛：“死严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沈惟汐看着对面的身影，脑海里想着严翊的话，对呀，高星洁那么漂亮，那么耀眼，性格又那么开朗，换作哪个男生都会喜欢的吧！不像自己，没有那么漂亮的外貌，也没有讨喜的性格，连和他说话都紧张得不成句，可能和他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普通同学而已。

她觉得好难受啊，被线团紧紧缠绕的感觉嘞得呼吸不畅，眼眶酸涩，胸口发闷，昨天还在为要送自己回家的话高兴，今天就看见他和别的女孩一起吃饭。

这时广播里传来声音：“请108号就餐”，轮到他们吃饭了，沈惟汐低下头，转过身和田原他们进了餐厅。

滕煜昨晚打游戏到很晚，在线上狠虐了于阳和秦明磊，两人非要让他今天请吃饭，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父亲滕建新是安台市知名企业家，母亲赵晗也是女强人，在当地电视台从事社会版块的新闻策划，经常飞来飞去出差，一家子很难聚到一起，周末他便让刘阿姨休息，和于阳他们约了吃饭。

他刚到餐厅门口没多久，一个女同学就跑来和他们打招呼，隐约记得是跟他们一个班的，具体叫什么忘记了，不过他也没兴趣问。只低着头玩着手机，于阳和秦明磊两个大嘴巴倒是跟人家聊得起劲，他听着烦，收起手机，转身看对面，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低着头，慢吞吞地走进对面的餐厅，脑袋上扎着蓬松的丸子头，露出修长光洁的脖颈，和小巧的耳朵，后脑勺的几缕发丝落在后颈上的凸起，侧脸皮肤白嫩，细白的牙齿微微咬着下嘴唇，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大概是他的朋友，女生好像是她同桌，男生好像是秦明磊的前桌。

于阳大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不解地问：“阿煜，你发什么呆啊？到我们了，赶紧进去啊。”此时，高星洁已经走了。

滕煜低下头，额前碎发遮挡住深邃眼眸里的暗淡，转瞬抬起头又回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点点头，说：“进去吧。”

于阳只觉得滕煜刚才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他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进去。

周天下了一场雨，沈惟汐在家待了一天，周一上学的时候，看到满地都是深秋的梧桐叶子，铺满整条街道，宛若一条金色的毯子罩在路上，每一片落叶都在提醒人们季节的更替，深秋的悲凉。

她拢了拢校服外套，去公交站坐车，远远看到田原跺着脚和严翊斗嘴的样子。

周一的早读课开始前，教室里闹哄哄的。

“欸，借我英语作业抄一抄。”

“唉呀，这周要开始上早读和晚自习了，放学没时间打游戏了。”

“听说滕煜去青城参加数学竞赛了？”

沈惟汐坐在座位上，手里捏着中性笔，听到男生的名字，尖锐的笔尖在纸上突兀地一道，划破了纸张。难怪刚才经过他的座位没有看到人，原来他去竞赛了，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数学好，能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竞赛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

滕煜不在学校的一周，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沈惟汐不认识他的时候，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除了代课的二班数学老师在一次晚自习通知他们很快就要月考了，以及班长董其琛告诉她黑板报在整个高一、高二级部获得二等奖的事。

沈惟汐有点惊讶，她真的没想到能获奖，还好没有辜负张老师的期望，没有拖董其琛的后腿。

田原高兴地让沈惟汐请客，她很爽快的答应下课后给她买奶茶，于佩佩和邱琳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说：“汐汐，我们也听见了哦。”

“嗯，都有都有。”沈惟汐唇角弯弯。

严翊在后面听到，也插了一句：“汐汐，还有我呢。”

沈惟汐点头：“有的有的。”

田原皱着眉头：“严翊，我们女生的事情，你掺合什么呀？我们要喝奶茶，你一男生喝什么奶茶啊？”

严翊也不甘示弱：“谁规定奶茶只有女生能喝，男生就不能喝了？再说了，请客的人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沈惟汐回头：“你别欺负原原。”

严翊手作拉链状，示意闭嘴。田原瞪了他一眼，转头坐好。

一天的课很快结束，三人收拾好书包，结伴走下楼梯，到了一楼，严翊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秦明磊和于阳，他往前快跑两步追上他们，一路聊到校门口，几个男生挥手告别，严翊又和沈惟汐她们走到公交站等车。

严翊说：“刚才我和秦明磊说周六我们去商场吃饭，看见他们和一个女生在烤肉店外面聊天，想去拼桌一起吃来着，可是汐汐你不喜欢吃烤肉又没去。”

沈惟汐瞪大双眼，没想到严翊这么直白地传话，心里无奈，她不是不喜欢吃烤肉啊，只是看到他旁边的女生心里有点难过而已！严翊这个大直男，真是服了！

严翊见沈惟汐瞪大的双眼，以为她是不想让同学误会她挑食，又解释到：“没事汐汐，刚才于阳说他们也就是见那家店排队人少才去的，平时也不怎么去，而且没想到随便选的地方都能碰到高星洁，可见人家就是冲滕煜去的。”

接着听到严翊又叹息一声：“欸，这女生也太勇了，听说还追到他们经常打球的体育馆去堵人，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滕煜就答应了。”

真的吗？他会答应吗？她要看着他和别的女生谈恋爱吗？不，她不想的，但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不允许呢？

此时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停下来，他们上了车，沈惟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夜晚的路边，车流如织，灯光闪烁，树影婆娑，一帧一帧如浮影略过。夜色笼罩下，似乎所有的忧愁都能随风飘散，可是，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罩在巨大的玻璃罩下，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到她的话，如此密不透风，如此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