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悠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时间很快到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沈启林公司还没放假，母亲姜英今天是年假第一天，所以，置办年货的任务就落到了姜英和沈惟汐的身上。

昨晚上，沈启林和姜英已经提前列好要置办的年货清单。早上吃过饭，姜英就开车载着沈惟汐到了超市。

一路上看着路边树上高挂的大红灯笼和缠绕的彩灯，沈惟汐和姜英好不容易在停车区找到车位停下。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听着逢年过节的超市神曲，看着即使还是工作日，人头攒动的超市，才意识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年味最浓的地方还得是超市。

姜英拿出昨晚的清单，母女两人不一会儿就把购物车塞成了一座小山。

从超市出来，两人又去了商场逛街，每年除夕，沈惟汐一家三口都会去隔壁市的爷爷奶奶家过年。这个时候，姜英也都会提前给家里长辈和小辈买好礼物。

母女两人去的还是上次沈惟汐她们四人聚餐的商场，逛了一圈下来，两人已经大包小包拎不动，中午在商场吃完饭，姜英便载着沈惟汐和一车的年货回家。

沈惟汐帮姜英收拾完，回到房间，恰在此时，滕煜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人之前都是微信联系，还从未打过电话，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看着屏幕上滕煜的名字，沈惟汐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快了半拍，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轻轻划开放在耳边。

“喂”，清甜、软糯的嗓音响起，沈惟汐听筒放在耳边，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对面声音，只有轻微、细小的电流声传进耳朵。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页面显示通话时间的数字正一秒一秒地跳动着，确实是已经接通了，她又问了一句：“滕煜，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生的低笑声通过“滋滋”的电流传到沈惟汐耳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耳朵蓦地一下红了个透，清列、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还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隐约透露着愉悦的嗓音，证明此刻声音的主人心情不错。

有吗？自己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之前只是因为连说他的名字都感觉紧张，怕会暴露自己的心思，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滕煜带笑的嗓音又响起：“已经过去一个周了，你还没有问过我题，我这个补课老师好像快要下岗了。”

沈惟汐的脸蛋也红了个透，她没想到，他打电话只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她还没组织好语言，对面的声音又响起：“你不会真想要开除你的补课老师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逗弄她的口气，沈惟汐都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的表情。

简直又羞又恼，她下意识反驳他：“哪有。”

虽然此刻表情凶巴巴的，但是软软的嗓音，却像气急的小奶猫一样，奶凶奶凶的。

滕煜的笑声低低地传来，嘴角弧度逐渐变大。

沈惟汐咬着唇，这人怎么这样，每次都要逗得她又羞又恼。

她清清嗓，假装严肃地说：“我暂时还没有不会的题，有的话再问你，好吗？”

即便是自认为公事公办的语气，滕煜听着心里却是莫名的舒畅，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儿？软软的尾音，自认为的严肃语气，听在他耳朵里也像是挠痒痒般酥麻的感觉，通过鼓膜传来的清甜、软糯的嗓音，搅得他大脑皮层的兴奋点又上升了几度。

他收敛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想像着她此时多半是撅着嘴巴羞恼的样子，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语气，“好”，末了又加上一句，“小年快乐。”

“小年快乐！”沈惟汐说完，滕煜的电话还没有挂，她又加了一句，“拜拜”。

“嗯，拜拜。”

滕煜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记录，笑着摇了摇头。

沈惟汐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此时竟开始飘着零星雪花，卧室的暖气在窗户上覆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伸出手，在玻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端庄秀丽的字迹赫然是滕煜二字，无端觉得今年的冬天并没有以往寒冷。

大年二十九这天，沈启林终于开始休年假，吃过晚饭，姜英已经把第二天要去青港的爷爷奶奶家带的年货都打包整理好，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父亲沈启林是家中长子，两个姑姑都在青港市，平时都工作忙，很难聚在一起，所以只有在春节这个中国的传统节日里，一大家子才有机会聚在一起。

沈惟汐没什么准备的，每次回去，她都是负责带着表弟，表妹玩，这次也不例外，她只收拾了几身换洗衣物，带了几本书，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她性格安静，很多时候，这种家庭聚会对她来说，都有点不适应，好几次她都会吃完饭悄悄躲进房间看书。

收拾完，姜英催着都快点休息，怕明天高速堵车，所以他们要一大清早就启程，爷爷奶奶还等着他们回去一起贴春联，老人家讲究这个，沈启林和姜英也愿意由着他们。

大年三十这天，果然如姜英所说，高速上的车流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行，远远望去，像一条长长的巨龙，蜿蜒看不到边。

沈惟汐家的车混在车流中，好不容易过了最堵的一段路，赶在午饭前顺利到达爷爷奶奶家。

一下车，奶奶就拉着她的手，心疼地一个劲儿说：“瘦了，是不是高中太累了，学习再累也不能不吃饭啊。”

沈惟汐任由奶奶拉着，乖巧地回答：“奶奶，没有瘦，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奶奶这才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回头又对着沈启林和姜英说：“你们两个不要总是忙工作，汐汐现在上高中了，学习压力大，你们在饮食上也要多操心，我看啊……”

沈启林朝姜英使了个眼色，姜英立马会意，笑着递给奶奶一盒补品，“妈，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咱先进去准备做饭吧。”

爷爷沈修年也附和，“就是，孩子们一大清早就往回赶，肯定饿了，别站外面了，赶紧进去。”

奶奶这才停止了唠叨，拉着沈惟汐上楼。同传统封建、重男轻女的的老人不一样，爷爷奶奶并没有因为沈惟汐是女孩就轻视她，反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她，除了存着等她来吃，有时还会邮寄到安台。

此时，沈启林和爷爷正在贴春联，姜英和奶奶在厨房忙活着，沈惟汐想进去帮忙，被奶奶打发到客厅看电视。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看到四人小群里的信息已经到了99 ，她点开划到头看，田原和严翊回了南方老家过年，和北方的严寒冷飒不同，田原在照片里只穿着单薄的小衫。于佩佩和邱琳都是土生土长的安台本地人，家里亲戚也大都在这里，只是吐槽不能睡懒觉，清早就起来帮忙准备年夜饭，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好像每个家长看着假期赖床的孩子，都会来气，一定要纠正到正确的生物钟。

三人时不时在群里发一些有趣的照片，吐槽一下哪个饭店的饭难吃，逛街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沈惟汐看着不自觉露出两个酒窝。

“汐汐，把茶几上的福字帮我拿过来。”沈启林站在阁楼上喊道。

“哦，知道了。”沈惟汐放下手机，拿起福字，“哒哒”跑上楼。

爷爷奶奶住的是上世纪单位分的福利房，老两口教了一辈子书，老了也不愿随沈启林去安台，又加上两个姑姑都在青港，所以这套房子从年轻工作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里，年代已久，通往阁楼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沈惟汐每次来爷爷奶奶家，都喜欢住在这个小阁楼，久而久之，阁楼的房间就成了她的专属房间，姑姑家的表弟和表妹来，老两口都不准他们进去。

贴完春联，吃完午饭，老人家年纪大有午睡的习惯，吃完收拾好就回房间休息，沈启林和姜英一大早赶路，也有些疲惫，去了次卧休息。

沈惟汐拿出带来的书，坐在阁楼房间的桌子前，看了起来。

她想起滕煜曾说过，他年后要来青港，之前听严翊提起过，他表姐就是青港人，那他可能是来看望他表姐的吧，要不要告诉他，她爷爷奶奶家也在青港，而且她现在就在这里，犹豫一瞬，算了，她会在爷爷奶奶家待到正月初三，说不定年后就会碰见，给他个惊喜。

下午不到五点，天色开始变黑，不少人家开始放起了鞭炮。

奶奶和妈妈开始忙活年夜饭，爸爸也过来打下手。包饺子的时候，连从不进厨房的爷爷也参与进来。

晚上七点，年夜饭做好，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家庭群里姑姑的视频也打了过来，表弟和表妹叽叽喳喳的声音，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互相拜完年后，一家人举杯，庆祝传统的中国佳节。很久没有见面，爷爷和爸爸聊着工作上的事，奶奶、妈妈和沈惟汐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纵然在年轻人眼里，越来越没有意思的春晚，对于奶奶这些老人来说，也是春节必不可少的节目。

班级群里，同学们在互相拜年，老陈发了个应景的大红包，大家都在喊着“继续，继续……”

有人提议让滕煜发个红包，常年年级第一，这学期，又接连拿了数学、物理两项竞赛大奖，起哄的消息已经堆了好几十条，于阳发得最多，其中一条是滕煜当补课老师也赚了不少，被淹没在发红包的呼声中一闪而过。

沈惟汐还是看见了，总感觉是在说自己，她摸了摸耳朵，果然，下一秒，就看见滕煜在群里发了六个大红包，沈惟汐还没来得及抢，六个红包已经被抢完。

她有点懊恼自己手速太慢，不知道他发了多少钱的红包，但总归不会少，她看见其中一个红包手气最佳的抢了88.8元，接着群里“煜哥牛逼”的信息刷了满屏。

她退出群聊，点进四人小群，于佩佩兴奋地分享着自己刚才抢了68块钱的红包，邱琳也抢了26块钱，田原因为在外面放鞭炮，错过了抢红包时间，气得在群里反复发愤怒的表情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了这么多的表情包。沈惟汐看着一个小兔子挠完人就跑的表情包，觉得很有趣也保存了下来。

田原问她抢了多少钱的红包，沈惟汐回了一个口袋空空的表情，其他三个人笑她总是抢不到红包体质。

正在聊着都吃的什么年夜饭，沈惟汐就看见屏幕上方有新的消息提示，她顺手点开，吃了一惊，滕煜给她转账888元，备注是给小朋友的新年红包。沈惟汐都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操作啊？

汐汐【你干嘛呀？你给我发这么大的红包干嘛？】

紧接着上方他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两秒钟后，他的信息发了过来。

TY【我看有个小朋友没有抢到红包，怕她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就提前发个红包，祝她新年快乐。】

沈惟汐眼眶瞬间有些发酸，但碍于奶奶和妈妈还坐在身边，她强压住泪意，给他回复。

汐汐【我才没有，你快收回去，我不是小朋友，不要红包。】

TY【还没成年，不就是小朋友？】

沈惟汐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之前还以为他冷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能都不会开玩笑，可是他怎么这样，每次都要逗她。她迅速打字反驳他。

汐汐【你也没成年，所以我把这个红包让给你。】

滕煜看到信息，本来坐在沙发上低头打字的他，突然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揉着太阳穴，转而又将小臂搭在额头上，掩饰不住的笑起来。

母亲赵晗走到客厅，看着儿子一个人在沙发上傻笑，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还没有完全黑掉，页面上的备注汐汐，一看就是个女孩名字，她笑了笑，只当没看见，又转身回书房。

沈惟汐看对面很久没有回复，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她也没催，起身跟着爸爸和爷爷下楼放鞭炮，等她回来，滕煜的信息还是没有回复。此时电视上春晚主持人正在倒数，迎接丁酉鸡年的到来，和零点钟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她的手机，她看到滕煜回复的信息。

TY【零点了，我已经满十八虚岁了，所以，沈惟汐小朋友，要不要收下哥哥的红包？】

爷爷和爸爸已经微醺，坐在沙发上打盹儿，奶奶和妈妈在厨房煮零点的水饺，她看着窗外天空，烟花炸开的此起彼伏的满天红光，听着噼里叭啦的爆竹声和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歌声，她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却清楚、响亮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真是难忘今宵的一个春节。

作者本人亲证：滕煜，你小子是有点撩妹技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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