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悠长 第11章 第十一章

假期结束后返校的第一天，沈惟汐和田原早早来到学校，走到后门那个熟悉的座位旁，依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多少有点失落。

班级里此时闹哄哄的，好像每个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上学，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

她们刚坐下，于佩佩转过头来，神情恹恹地说：“刚才班长说了，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大课间会贴在公告栏处，唉……好紧张呀，感觉自己要考砸了。”

“啊？这么快的吗？完了，完了，我以为只是张贴在班级里呢，贴在公告栏上，这不是在全校同学面前丢脸的吗？这也太狠了。”田原耷拉着脑袋。

于佩佩说：“唉……谁说不是呢，还不如现在就公布成绩，给个痛快，不然这两节课我都听不进去。汐汐，琳琳，你俩感觉考得怎么样啊？”

邱琳淡定地说：“应该还可以。”

沈惟汐安慰她们:“别担心，说不定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其实她也有点忐忑自己的数学成绩，四个人短暂沉默一会儿，早读铃声响起，班里也都恢复了安静。

沈惟汐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的座位，还是空的，为什么还没来？是有什么事吗？

直到快上第一节课，男生才踩着上课铃声进来。与此同时，班主任老陈脸色铁青，左腋下夹着一摞试卷，右手握着他那被茶叶染色的保温杯走到讲台，环视了班级一圈，“砰”的一声，保温杯放在讲桌上，老陈开口：“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看看你们考得成绩，这次的题一点都不难，全班44个同学，除了滕煜的满分，过140的只有两个人，其他人考试的时候都梦游了吗？”

整个班级鸦雀无声，沈惟汐脊背挺得笔直，紧紧攥着手里的中性笔，看着试卷上醒目的123。说实话，这次数学成绩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不过跟那两个过140的人，甚至那个满分的来比确实还有不少差距。

第一节课下课，田原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汐汐，这节数学课简直是难熬，从来没见过老陈发这么大的火，我这次数学完了，刚过百，回去我妈不得没收我的零花钱啊。”

“哇，汐汐，你考得很好啊，好羡慕啊。”田原说完又戳戳前面的于佩佩和邱琳，两人拿着试卷转过头摊开。

田原瞬间欲哭无泪：“啊，你们考得都不错啊，为什么只有我没考好，好担心其它科啊。”

于佩佩比想象中考得好，又开始八卦起来：“你们说大神的脑子都是什么构造啊？这卷子的难度都快逼得我薅头发了。”

邱琳点点头，说：“可能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吧。”

沈惟汐转头看了一眼男生的方向，他没什么表情地低着头，手里转着笔，这还真是让人郁闷。

大课间，田原拉着她跑到公告栏前看成绩，好不容易挤进去，找到高一一班，沈惟汐第一眼就看到第一行的名字——滕煜，班里第一，年级第一。

“汐汐，你在这里。”田原先找到了她的名字，又顺着下面几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啊，班级26，年级219，真的完蛋了，我妈准得没收我的零花钱了。”田原沮丧地说。

沈惟汐看着“班级第9，年级67”的排名，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和他距离好远，两个名字就像排名表上的一样，没有任何交集。

“哇，汐汐，你的语文141呢，英语145啊，只比滕煜低两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厉害，不行，我要看看严翊考了多少，他肯定没我考得好。”田原愤愤不平地转头又继续找着。

沈惟汐看着其它科目中规中矩的分数，心里叹息，只有语文、英语好有什么用啊？总分还不是被落了一大截，看来要恶补数学了。

回到教室，严翊看着田原像霜打的茄子，一副戏谑的表情，问：“怎么？没我考得好吧，这下你服气了吧？”

田原恶狠狠地回呛他：“臭严翊，你别得意，一次月考而已，我下次肯定超过你。”

严翊添油加醋地说“好啊，我等着，不过你这水平，我也不用拿出十分的努力也照样考得比你好。”

田原本就心情不好，听到严翊的话只觉眼眶发酸，使劲憋着眼泪瞪着他。严翊一愣，没想到田原这个反应，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沈惟汐，沈惟汐无奈道：“自己惹的自己哄。”

她知道两个人平时闹惯了，但这次严翊太过分了，她不想当和事佬。沈惟汐转身坐下，于佩佩激动地转头拉着她的胳膊，一脸崇拜：“汐汐，你真厉害，你语文是咱年级第一，比滕煜考得都好，果然，你这中考语文市里单科第一的称号名不虚传，以后我就喊你小才女了。”

邱琳也点头说道：“汐汐，你是唯一一个超过滕煜的人，虽然只是语文一科，但也很厉害。”说完两人还冲她竖大拇指。

沈惟汐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她并不满足只单单语文好，她想追上他的脚步，她想要和他的名字并列张贴于公告栏上。

于阳支着脑袋，斜睨着身边的人，语调幽幽地说：“你果然不是人，你这分数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秦明磊也凑过来说：“牛逼啊，煜哥，不过语文最高分这次可不是你。”

于阳问：“嗯？不是他是谁？”

秦明磊朝斜前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就是那个严翊的发小，叫沈惟汐的女生，她的语文这次考了141，比煜哥的还高，听说还是整个年级第一。”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咱俩把人家书本撞翻的那个女生吧，看不出来啊，平时文文弱弱的，不过皮肤可真白，眼睛也很大，长得还挺漂亮的，是吧，阿煜？”

于阳转过头，看见滕煜静静地望着他，眸色深沉近墨，他向来懒散，给人的印象也是冷淡疏离，此刻脸上没半点表情，低沉的嗓音透着隐隐的不悦：“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于阳只觉得四周一阵冷风，再仔细一看，他又恢复了以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滕煜复又抬头盯着斜前方的女孩，此刻，女生脊背挺直，束高的马尾滑落在一侧，不知前桌女生说了什么，浅笑盈盈，颊边一侧的酒窝若隐若现。他低头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语文年级第一么？这么厉害的。

察觉到旁边的视线，滕煜转头，嘴角的笑来不及收，睨着嘴巴张成“O”型的于阳和一脸探究的秦明磊，嗤笑一声：“怎么？”

“阳哥，是我眼睛花了吗？我怎么好像看见煜哥在傻笑。”

“自信点，磊子，把好像去掉，某人真是跟大白有的一比啊！”

“啊？啥意思啊？这跟大白有什么关系啊？”

于阳无语地翻个白眼，这傻子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

滕煜听着俩人的打趣，表情从容地转着笔，丝毫看不出慌乱。

这一天在发卷子，讲卷子中很快过去，下了晚自习，严翊也没有和秦明磊他们一起走，他跟在田原身后一个劲地道歉，哄了一下午了，田原就是不搭理他，搞得严翊真是没辙。

他抢过田原的书包背在身上，好声好气地说道：“姑奶奶，你消气了没？我这都意识到自己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成不？你可千万别去我妈面前告状，不然我准得挨揍。”

田原才没有他说得那么小心眼，只是平时严翊总是挤兑她，她还不趁此机会好好修理他一下。

“你把汐汐的书包也一起背着。”田原转过头指挥着严翊，说：“你平时嘴巴那么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严翊听话地转头接过沈惟汐的书包，一把甩在肩上，两个肩膀挂着三个书包，怎么看怎么有点滑稽。田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给我们俩背一个月的书包，我就原谅你。”

“行吧，姑奶奶，只要你能消气，别说一个月，两个月一年都行。”严翊无奈地翻个白眼。

滕煜下了晚自习被物理老师叫到办公室说了一下物理竞赛的事，走得有点晚，于阳和秦明磊已经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书包，步伐懒散地走在后面，本来低着头的他，听到前面一男一女打闹的声音，抬起头，远远地看到娇小的女生单薄的背影，宽大的校服罩住瘦弱的身体，高马尾有点松散，被晚风吹得几缕发丝轻扬，女生抬起手轻拢到耳后，细白的手指在浓黑的夜色下显得更加白嫩，想起于阳说得皮肤可真白那句话，忽而薄唇扬起，嗯，确实很白。

另外两个人打闹了一路，女生只在旁边默默走着，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又想起女生每每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杏眼，一笑时脸颊上的两个酒窝，真就挺像他小表妹的洋娃娃。

直到三人乘坐的公交车汇入车流，滕煜才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沈惟汐和爸爸妈妈说了自己的成绩，沈启林很是满意地非要小酌一杯，姜英也很高兴地进厨房又加了一个菜。感受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想起滕煜的成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学习计划。

吃完饭回到房间，沈惟汐打开抽屉，拿出紫色的本子，翻开第一页，“汐汐的希望田野”下已经记录了好几件关于他的事，这些可能永远不会见天光，但就好像是激励自己的加油站，每次拿出来看，她就会觉得有目标地奋斗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抽出中性笔，继续写道：

2016年 10月8日

高一第一次月考成绩：滕煜，班级第一，年级第一；沈惟汐，班级第九，年级第67。追逐你的步伐会不会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但只要能距离你近一点，我就会觉得值得。

她合上本子，连笔一起放到抽屉里，锁好后准备开始写作业。

窗外的月亮撒着羸弱的光照进房间里，旁边的星星点点闪烁着，我追逐的那个人就像那颗最亮的星，闪耀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