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一小时前。

夜色沉沉，顾云来停下车，一直叨叨着：“你又要干嘛？”

“饿了，你等会我买点吃的。”林星澈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顾云来只能跟着她一块下车，便利店的霓虹灯闪烁，突然，一阵低沉的引擎声在暗处响起，不祥的预感陡然袭来。

"砰——！"枪声骤然炸响！

子弹破空而至，直取林星澈要害。千钧一发之际，顾云来伸手将她推开，同时侧身以肩膀硬生生接下这颗子弹。

鲜血飞溅，顾云来闷哼一声，脚步不稳，脸色霎时苍白。

"顾云来！"林星澈瞳孔紧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身，抄起手中的包挡在两人身前。

"砰——！"

第二颗子弹如约而至，却被笔记本电脑的金属外壳阻挡，火星四溅中笔记本应声而裂。

顾云来拉开车门，动作利落得不像个伤者，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得意："早就说过，我定制的防弹B7大G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林星澈扶他上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夸你的车。"她用力关上车门，"万一他打油箱，咱俩就等着变烤鸭吧。"

"放心，"顾云来靠在椅背上，脸色发白却仍挂着笑意，"油箱也是特制的。"

林星澈没工夫跟他贫嘴，专注地透过反光镜观察四周。显然，对方没料到会遇上防弹车，子弹打在车身上毫无作用。

远处，警笛声划破夜空。

"他们该撤了。"顾云来望向后视镜，暗处的黑色轿车已经调头，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林星澈眉头微皱，余光瞥向他，目光深邃如古井，似在权衡什么。

"看来你有事瞒着我？"顾云来偏头看她，那双平日里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深不见底。

林星澈沉默片刻，视线落在他肩头的伤处，指尖微微用力，血色渗入掌心。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事情，可能有点复杂。"

警车急刹，轮胎在地面留下一道焦痕，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车门猛地被推开，沈放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脚步凌厉，目光如刀。夜色深沉，街道尽头的霓虹灯映在湿润的地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车里的两个人——林星澈站在车旁，衣衫微乱，额角有血痕，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而顾云来则靠在车后座上，外套已经被鲜血染透，血从指缝滴落在地，渗进夜色的黑。

沈放的脸色瞬间阴沉，寒意透骨。他快步走上前，目光扫过顾云来的伤口，声音冷冽：“受伤了？”

“子弹擦伤。”顾云来语气随意，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他抬手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嘴角竟勾起一抹带血的笑，眼神漫不经心地睨着沈放，“你倒是来得快。”

沈放连眼皮都没掀，直接无视他，目光死死落在林星澈身上，眼神深沉得像要看透她的灵魂。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

林星澈用手随意抹了抹额角的血，语气淡淡：“没事，只是撞了一下，不严重。”

沈放的眼神阴冷，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他抿了抿唇，随即一把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上车，先去医院。”

林星澈微微蹙眉，最终没再多说，抬脚上了车。沈放的视线这才转向顾云来，眼神冷得像结了一层霜：“你最好别死在路上。”

顾云来扬了扬眉，强撑着站直，抬手捏紧了自己肩上的伤口，脸色惨白，仍旧笑得轻佻：“谢谢沈队关心。”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林星澈，声音低哑而带着几分玩味：“不过，要是死了，可别让她哭。”

沈放闻言，眼神骤然冷厉，下一秒，他冷哼一声，甩手关上车门。眼底的怒意压抑得仿佛暴风雨前的黑云，声音冷硬：“全城布控，封锁所有出口，调监控录像，我要今晚就抓到这帮人！”

夜风呼啸，警灯闪烁，整个城市瞬间进入猎捕模式。

一路疾驰，警车最终停在东华医院急诊部门前。夜色中，红色的急诊指示灯格外刺眼，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刚推开诊室的门，接诊医生许天星抬眼扫过两人，眉头顿时拧起，语气透着不耐："顾总真是，出门散个步都能挨枪？把急诊室当自家了？"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顾云来单手按着肩上的伤口，一身血迹也遮不住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许天星冷着脸，目光在伤口处停留片刻，利落地戴上手套，直接撕开已经被血浸透的衬衫，露出肩头狰狞的枪伤。

"算你运气。"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差那么一点，子弹就打进颈动脉了，要是那样，送来也白送。"

“也就是我，东华能处理枪伤的急诊医生可不多。”许天星手上动作利落，语气淡淡，仿佛只是缝合一处寻常的皮外伤。

顾云来轻笑一声，眉梢微挑：“你们医院这么没没人性吗？刚下飞机就让你回来干活？”

许天星一针一针地缝着：“倒时差睡不着，正好回来上夜班。”

林星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顾云来的伤口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这句话让她若有所思——看来这位许医生的背景也不简单。

许天星神色未变，动作一如既往地冷静精准，仿佛没听见顾云来的调侃。顾云来却像是全然不在意，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放心，我命硬得很。”

许天星手上力度稍微加重了几分，换来顾云来倒吸一口凉气，他挑眉看向医生：“许医生，故意的？”

许天星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只淡淡地说了句：“那就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

许天星嗤笑一声，手上继续处理着伤口："就你命大，别下回真躺手术台上还笑得出来。"

两人的对话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远超普通医患关系的界限，倒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星澈安静地站在一旁，却将这微妙的氛围尽收眼底。她的目光落在许天星那双正在处理伤口的手上，指节修长而稳定。

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细节记在心里——许天星，在美国实习过的急诊医生，能熟练处理枪伤，还和顾云来相识。这背后，或许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顾云来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肩头缠着一圈绷带。尽管血迹已被擦净，但脸色依然略显苍白。即便如此，他仍保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随意捏着纱布边缘打量自己的肩膀，仿佛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伤。

林星澈坐在一旁，拿起那台已经被子弹打穿的笔记本电脑，举到顾云来面前，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戏谑："顾总，我新买不到一个月的电脑。"

顾云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罕见的真诚笑意，眼底甚至带着几分愉悦："我赔，为了庆祝咱俩死里逃生，什么型号随你挑，限量款都行。"

"别急着打趣，"许天星终于开口，一边摘手套一边语气冷淡，"你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

顾云来耸耸肩，神色依旧散漫："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又不是没被人拿枪抵过头。"

林星澈注意到许天星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没有抬头，只是低着眼整理器械，语气不紧不慢："顾总还是注意点好，这么拼命，哪天真断了条胳膊，可就没法随意赔人东西了。"

顾云来轻挑眉梢，语气带着玩味，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许天星身上："谢了，许医生的提醒，一如既往地贴心。"

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古怪，既不像普通医患关系，更不像初次相识的陌生人。

林星澈敏锐地捕捉到这股异样的情绪，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语气淡淡："你们两个，认识？"

许天星没有立即作答，专注地整理着器械。几秒后，他才语气平静地开口："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顾云来轻笑一声，笑意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讽刺。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想掏烟，却被护士瞪了一眼，只得无奈作罢。他将烟盒塞回去，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别听他胡说，过去认识一些，谈不上熟。"

许天星面无表情，没有反驳，但那股刻意维持的冷淡反而更令人生疑。

许天星突然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星澈的肩，手指点向她额角刚包扎好的伤口，语气平静得近乎刻意："你的伤处理好了，记得按时换药。"

林星澈靠在椅背上，目光从顾云来的背影收回，落在许天星身上，轻声道："许医生，谢谢你。"

她稍作停顿，又补充道："还有，顾云来这个人嘴硬心软，别和他计较。"

许天星整理器械的动作微微一滞，片刻后才开口，声音依然冷淡："没有。"

林星澈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目光意味深长地停在他脸上，唇边挂着一抹带着探究意味的笑，随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她越发确信，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他们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林星澈靠在椅背上，正思索着许天星和顾云来之间的微妙关系，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处理完了？"

抬眼望去，沈放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他身上的警服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身影修长挺拔，眉头微蹙，目光在她额角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眼底多了几分压抑的情绪。

"没事，皮外伤。"林星澈抬手碰了碰额角，纱布下隐约有些刺痛，但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沈放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态度，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许天星站在一旁，语气淡淡：“她的伤确实不严重，倒是顾总，刚才差点被子弹打穿肩膀。”

话音刚落，顾云来便从诊室走了回来。他闻言挑眉，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许医生，伤口都缝完了，还不忘埋汰我？”

许天星冷哼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我只是提醒你，命只有一条，悠着点。”

“这话该和沈队说。”顾云来勾了勾唇角，语气漫不经心，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沈放，“毕竟这位才是最不拿命当回事的。”

沈放没接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不带情绪，随即转向林星澈，沉声道：“先送你们回去，去哪儿？”

顾云来耸了耸肩，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嘴角的笑意仍旧吊儿郎当：“我家都没回，下了飞机直接来找你了。还是先别回家了，酒店吧，反正明天一早也得回公司。”

沈放抬手看了眼腕表，神色如常，语气平静：“行，送你们过去。”

警灯闪烁，映得夜色更深。街道尽头，一片沉默，风暴未息，暗涌仍在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