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冬天 第61章 第六十章

赵岩轻轻合上手中的文件，目光沉稳，语气一贯冷静："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的账户问题应该不是近期才出现的。"

林星澈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微微颔首，语气平稳："不止是这一段时间啊，至少，从这个账户开设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有问题了。"

赵岩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星澈轻轻吐了口气，目光冷静地看着桌上的文件："既然开户信息里填写的是我的地址，那按照美国银行的规定，都会银行理应在开户后，向我的住址邮寄对账单，或者至少有开户确认函，甚至是信用额度变更、账户年审等相关通知。"

她顿了顿，手指缓缓划过文件的边缘，眼神微冷："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份来自都会银行的纸质账单或电话。"

赵岩目光微微一沉，沉思片刻，缓缓点头："...你确定？"

"当然。"林星澈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电子账单可以解释，毕竟很多人都选择在线管理账户，不收纸质账单。但你应该清楚，美国的银行仍然会邮寄至少一封开户确认信或年度对账单到注册地址，除非客户主动选择拒收纸质文件。"

赵岩的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一瞬，开口道："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你的住址一直没变过，理论上，你一定会收到都会银行的信件。"

林星澈点头，眸色微沉："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她缓缓抬眸，目光冷静："这意味着两种可能。第一，银行内部有人操作，直接将所有寄往我住址的信件截留，确保我不会察觉到这个账户的存在。第二，有人在我家蹲点，长期监视并拦截寄到我地址的邮件。"

赵岩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眸色深了几分："第二种可能...意味着这个局不仅仅是金融层面的问题，而是有人长期盯着你。"

林星澈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赵队，你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普通的金融操作吗？"

赵岩微微挑眉，笑了一下，声音平稳而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试探："你确定你愿意查到底吗？"

林星澈微微一笑，眼神冷静而笃定："赵队，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空气再次沉默了几秒，赵岩轻轻笑了一下，眼神锐利："没有。"

赵岩刚合上文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技侦的人员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材料，一份是笔迹鉴定结果，另一份则是一份追踪到的短信记录报告。

"赵队，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技侦人员将文件递给赵岩，语气简洁，"我们比对了她过去在云来集团的合同签名、纽约银行的开户记录，以及这份授权书，确认笔迹不符，不是同一人所签。"

赵岩眸色一沉，接过文件翻阅，片刻后合上，神色冷静地道："还有别的？"

技侦人员顿了顿，抬眼看向林星澈，神色有些复杂，随后缓缓道："我们追踪了她的海外通讯记录，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技侦人员抬眼看了赵岩一眼，语气复杂："这些短信，过去几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送一次，全部都是由林小姐的海外号码发往同一个国内手机号。"

赵岩眉头微微皱起，追问道："这个手机号是谁的？"

技侦人员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号码的登记人...是林星澈本人。"

赵岩看着资料，突然用手捂住嘴，看样子是在想笑又不敢笑，过了好一会说道："还有，我们发现这些年你还有一个国内的手机号。一直在接收短信。短信的内容..."

林星澈突然大惊失色："别念……"但是已经晚了，赵岩念了出来。

"2019年11月15日，12点05。沈放，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到底过得怎么样，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时间仿佛停滞。

林星澈沉默了一秒，随后毫无预兆地低下头，一手扶住额头，整个人仿佛被社死现场吞没，连耳朵都红了一点。

与此同时，坐在观察窗外的沈放，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也毫无预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赵岩看着这一幕，微微挑眉，语气平静："……所以，你们谁来解释一下？"

社死现场，正式开启。

林星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眉头紧皱，咬了咬牙，表情复杂得像是被自己蠢哭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沉重，像是生无可恋地认罪一样缓缓开口："赵队，这件事……能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赵岩沉默了一秒，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随后语气冷静："不能。"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观察窗外的沈放，嘴角轻微上扬，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但是如果是私人恩怨，我觉得可以让沈放来讨论一下。"

沈放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按着额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短信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这五年里错过了什么。

常诚憋着笑，半天才憋出一句："沈队...要不，你也解释一下？"

沈放的眼神仿佛已经放弃挣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缓缓吐出四个字："闭嘴。"

沈放推门走进，目光沉静，看向林星澈。

林星澈看着他进来，眼神微微一沉，语气似笑非笑："赵队，你们现在连私人短信都要查？"

赵岩终于露出一点难得的笑容："这证明了一件事，你和沈放这些年没有任何联系。"

林星澈轻嗤一声，目光冷淡，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语气平静："是啊。"

她缓缓偏头，看向沈放，眼神淡然："你都知道了。"她顿了顿，目光一寸一寸地看进他的眼睛："但我没想到，原来是我一直在对空气说话。"

她的每一条短信，都在被送达，但从未被看过。

沈放看着她，嗓音低沉："我没看到过。"

林星澈轻轻吐出一口气，垂眸看着桌面，指尖缓缓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头。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沈放，有些事，不是因为你刻意忽略了，它就不会存在。"

沈放指尖微微收紧，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声音低缓："这回我知道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直直地望进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又带着一丝疏离："沈放，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今天，你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

沈放喉结微动，指尖在桌面上缓缓摩挲，声音低沉："如果没有今天，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沉了几分，嗓音平缓，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但就算我知道了，十二年已经过去了。"

林星澈眼神一顿，笑意淡了几分，意味不明地轻声道："对啊，十二年了。"

十二年，漫长到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放下，也足够让一个人记住一辈子。

赵岩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好了，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看你们演破镜重圆的。”他站起身，轻轻整了整袖口，语调不急不缓：“既然私人恩怨解决不了，那接下来，我们谈谈怎么把这件案子解决掉吧？”

空气终于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仍然在审讯室内弥漫着。

赵岩抬眸，看向沈放和林星澈，嘴角轻轻一勾，语气轻缓：“这次，你们不会再各自为战了吧？”

林星澈微微眯起眼，叹了口气：“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目光从沈放身上缓缓移开，心中快速梳理着所有的线索。

他们调查她的海外账户，试图制造她与非法资金往来的嫌疑。而沈放，是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的人。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终于明白了——她被牵扯进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星澈缓缓抬起头，目光锋利地盯着赵岩，语气平缓而沉稳："既然把我拉进这个案子，不是为了调查我，而是让沈放避嫌，对吗？"

赵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默认，又像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林星澈轻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洞察："所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想逼他停手。"

赵岩笑了笑，声音淡淡："如果你这么想，不无道理。"

沈放眉头微皱，目光一沉，声音低沉："看来他们已经感受到压力了。"

赵岩轻轻点头，语气平和："拆迁款的去向我们掌握了一部分，但还没完全锁定幕后操控的人。就在这时，你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上。"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林星澈轻轻吐出一口气，语调微凉："这不是巧合，是精准打击。"

幕后的人在利用她，制造沈放和案件的'私人关联'，逼他避嫌，无法继续调查。

赵岩指尖轻敲着桌面，眼神犀利："不止如此，他们甚至提前设计好了所有细节。"

沈放目光沉冷，缓缓开口："他们在赌我会因私人关系退出。"

赵岩微微挑眉，淡声道："他们赌的是你我都遵守规矩。"

林星澈轻嗤一声，靠在椅背上交叠双手，语气微凉："可惜，他们赌错了。"

赵岩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沈放："那么，你打算怎么应对？"

空气中弥漫着沉思后的冷静与紧张，仿佛整个局势已经悄然翻转，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这时，门被敲响了两下，随即被人推开。

技侦主任徐檬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和林星澈的电脑。她扫了一眼屋内三人，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语气淡淡地透着几分揶揄："人都到齐了,正好说说我们的新发现。"

赵岩挑眉，手指轻敲桌面，示意她继续。

徐檬翻开文件，看向林星澈，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的电脑被人动过了。"

林星澈眉头微皱，指尖轻叩桌面："具体说说。"

徐檬翻开报告，指尖在文件上划过："你的电脑被植入了一种远程监控程序。这不是普通的木马或后门，它需要特定的外部触发才会运行。"

沈放眯眼，目光微沉："怎么触发？"

徐檬抬头，眼神锐利："通过外部设备，比如U盘、无线接收器，或特殊格式的存储卡。我们确定，是在你'无意中'打开某个文件时被激活的。"

她回忆片刻，抬眼道："那天李明浩来找我，说是从他父亲朋友那要来了一些资料。"语气一顿，目光转冷，"期间我接了顾总的电话，大概十几分钟 - 他就坐在我办公桌前，应该就是那时候。"

沈放眉头微皱，目光沉沉："所以说，他是故意的？"

徐檬微微摇头，翻开另一份报告："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放目光一沉："什么意思？"

徐檬指尖轻敲文件："根据分析，这个程序并非李明浩主动安装，而是他带来的'设备'本身就嵌入了监控程序。"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换句话说，他只是让这个设备接触到了电脑，触发了程序运行。"

李明浩，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岩眯眼，缓声道："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

沈放冷声接道："他也是被利用的。"

林星澈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所以我的电脑不只是被监控，而是有人故意留了后门。"

徐檬点头："是的，我们发现了一种远程访问权限。它通常隐藏在后台，只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被激活。"

赵岩低声问："能锁定监控者吗？"

徐檬微笑，眼中带着锋芒："我们已经有了方向。"

她翻开报告，指着屏幕："虽然对方试图隐藏痕迹，但我们发现了一组可疑的数据跳转，涉及多个中转服务器。"

赵岩目光一沉："能确认终点位置？"

徐檬轻敲桌面："还差最后一步，但已经很接近了。"她抬头，目光犀利，"只要再给点时间，这条线就能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