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慢的厉害,或许是心里越惦记时间过得越慢,梁熙没有收到任何一个电话,关于回去的车票始终没有消息。
她心里有些怀疑,这辈子或许都走不了了。
王知然从那晚之后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别的什么,在梁熙身边颇有些小心谨慎,甚至买了一张折叠床放在客厅,再没有踏足过卧室,每天回家便蜷缩在那一角,像是把这当作一个表真心的旗帜。
“阿熙,你吃这个,乌鸡汤补气血,知然特意给你买的。”王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越来越好,在饭桌上也有了好脸色。
梁熙没有接那只碗,任由坐在身边的王知然尴尬的替她道谢后接下,放在她手边。
“你最近脸色不好,是睡的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王鉴于突然开口,“知然银行不忙的话陪梁熙去次医院吧。”
梁熙放下筷子,也不抬头,定定的盯着碗里的鸡汤上飘着的油星,心口突然涌起一股恶心。
“我之后空了陪她……”王知然话还没说完,梁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脚步混乱的奔到厨房,扶着水槽呕了起来,半天只呕出些酸水。
“这汤味道挺好的呀,她怎么了?” 王夫人端起汤碗闻了闻,又想到什么似的面露喜色,拍了一下王知然的胳膊,“怕不是有了吧?”
这话在房间里无疑像投下了一颗炸弹,一时间除了王夫人,其他人脸上都没有一丝喜色。
“知然,银行那边你今天请个假,陪梁熙去趟医院。”王鉴于交代了一句,起身离开餐桌。
从医院返程的一路上梁熙都没有说话,直到楼梯的铁门被打开,王知然小心翼翼地看她:“先回去再说吧。”
王夫人应该一直等着他们回来,闻声推门出来。
“阿熙,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王夫人拉住梁熙,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去向跟在后面上来的王知然问话,“知然,是有……”
母子俩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后面,梁熙一步步上楼,她突然想到了宋殃。
说实话,从离开禾巷到这一切变得混乱之前她一次都没有想到过宋殃,直到现在,她觉得害怕,迫切的希望见到宋殃,听到她的声音,但不可能了。
就算现在有一张船票能带她回去,这些事情也不可能了。
王知然应付完王夫人上楼之后看见梁熙坐在床边,窗子大开着。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挪动花瓶,擦拭并没有灰尘的柜子,整理衣服,最后坐在了梁熙的书桌前,用力搓了几下脸,问她:“阿熙,你会留下这个孩子吧。”
“你把我毁了。”梁熙像是在梦呓一样。
王知然突然弯下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把脸埋进了掌心:“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了的事没有做到,是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为我们的错负责。”
梁熙摸着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个孩子,今天检查时医生说他已经有了指甲和牙齿。
太恐怖了,一个有着指甲和牙齿的人类,现在寄生在她的肚子里。梁熙觉得胆寒。
床边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梁熙拿起听筒,里面是陌生的声音:“您好,这里是轮船局,您原本预定的船票停航了,退回的预定金我们会寄回您的住址……”
现在才是,最后的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