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最后的烟火 第9章 心动

岁桉抬头看着宋清渝很认真地解释着。

“云淼确实跟我说了，但是我那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岁桉说着说着也觉得有些抱歉，渐渐垂下眼睫，“但我回家后就想起来了，可是手机被我妈没收了，本来我今天是打算到学校去找你解释的。”

宋清渝听见岁桉说自己的手机被许曼没收，又想到叶之昂那天说的话，不禁担忧起来，连忙问：“因为成绩的事情你妈妈说你了吗？”

“这次没考好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下次考回来就好了。”

看着岁桉并没有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宋清渝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上周五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岁桉话锋一转。

“我是要去跟你道歉的。”宋清渝前半句说的异常坚定，但后半句问出的话却没有了什么底气，“岁桉，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岁桉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宋清渝会问她这个问题。

曾经高中时候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却站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一个答复。

岁桉笑了一下，随后缓缓点了下头。

在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宋清渝一脸紧张的神情消散开，唇边也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果然，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岁桉还是做不到真的不在意。

从一开始知道宋清渝认识她的激动，到发觉他在努力想要跟她做朋友的不知所措，再到试图推开他的时候被冷落的落寞。

岁桉所有情绪还是会被他牵扯着。

那天之后，岁桉忽然有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跟宋清渝好像真的是朋友了。

做朋友，也挺好。

慢慢来，也很好。

*

国庆节就要到了，放假前夕又到了学校举办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的时候。

刚刚考完试，又加上要准备运动会的各种事项，大家的心思很明显都已经不在学习上了。

“说个事情啊，下周学校就要开运动会了。”班主任胡茹下课后没有立刻离开，双手支在讲台上说着话，“咱们班是文科班，男生的项目不用说，每个人都跑不掉，女生虽然多但是也要积极地报名参加项目，这可是你们高中阶段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大家都要好好珍惜。”

胡茹说完，讲台底下的女生一阵“啊”。

女生大多都是不太愿意参加项目的，但偏偏学校又要求每个班都必须要报满项目，美其名曰要让大家劳逸结合。

“大家要报什么项目的去找体委，体委今天放学之前把名单给我。”

胡茹前脚刚出教室，班里立刻就全部都是唉声叹气。

岁桉跟大多数女生一样不是很喜欢运动，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报名参加，但是云淼不一样，岁桉记得去年她参加女子1500米长跑还拿了第一名。

“云淼，你要去报名运动会吗？”

岁桉最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找云淼说话，她觉得要是想改变云淼的结局，就必须先跟她混熟。

云淼停下手中正画画的笔，侧头看着岁桉点点头：“咱们班那个女子1500米的项目肯定是我。”

果不其然，云淼这边刚跟岁桉说完，体委就笑着凑了过来，坐到了云淼前面的位置上。

“云淼，这次的1500米还是你吧。”体委一边说着一边在手里拿着的那张报名表上写着名字。

还没等云淼回复什么，体委已经在1500米那一栏填上了云淼的名字。

但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岁桉看了两秒后忽然开口：“岁桉，你有没有什么想参加的项目啊？”

“啊？我......我不行。”

岁桉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运动细胞。

她要爆发力没有爆发力，要耐力没有耐力。

每学期的体测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更不要说参加什么运动会了。

“重在参与嘛，你也知道咱们班虽然女生多，但大家都不太愿意报名。”体委说着把手里的报名表放到岁桉桌子上让她看，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她，“你看，才这么几个人报了名。”

岁桉本来就不是一个很会拒绝别人的人，现在看着体委的样子她更不好意直接说不参加。

岁桉微皱着眉低头看了眼报名表，一些简单的项目全都已经被填上了名字。

她倒吸一口气，剩下的里面她是真的不行。

体委看岁桉盯着报名表一直没说话，就挪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指着报名表上女子800米那一栏说：“不如就它吧。”

“这个......这个可能......”岁桉还在思考怎么措辞比较好拒绝，但看着体委真挚的眼神，最后轻叹了口气，“好吧。”

“好勒，爱你哦。”体委立刻拿着报名表快速离开，好像生怕下一秒岁桉会反悔。

看着体委又去别人座位那里游说，云淼放下笔开口：“你要是实在不想参加就不用勉强，你看咱们班其他那些女生不也都直接拒绝吗？体委就是看你好说话。”

岁桉：“没关系啦，体委说的也没错，重在参与嘛，也不是一定要我拿名次，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不过你别担心，下午要是方阵排练结束的早，我可以带着你跑一跑的。”

“下午排练？”

“对啊，你不知道吗？凡是要参加项目的学生以后最后两节自习课都可以不用上的，要去操场排练走方阵的。”

以前高中的时候，岁桉从来没有参加过项目，也没有留意过，所以排练这个事情她确实不知道。

岁桉点点头应了云淼之后，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是不是宋清渝也会去啊？

虽然岁桉不太在意运动会，但是宋清渝她还是关注的，她记得去年男子3000米长跑第一名是他。

不过也不能算是她特意去关注的，毕竟宋清渝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是人群中的焦点，周围全是女生加油欢呼的声音，她想不关注都难。

那天跟宋清渝解释清楚之后，岁桉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宋清渝。

因为担心再次被许曼撞见，岁桉没有再让宋清渝跟她一起上下学，但其实也是不想让他浪费这时间，所以一想到下午能见到他对岁桉来讲也是很开心的。

*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体委带着参加项目的同学一起去操场排练。

岁桉跟云淼差不多是班里最早到操场的，但是这时候操场已经聚集了很多其他班级的同学。

她朝着四周望了望，并没有找到宋清渝。

附中的操场也不只这一个，各班级分布在了不同的操场排练，岁桉还有些失落的想着估计他们班不在这里。

她们俩站在主席台下说着话等着班里的其他同学，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宋清渝和叶之昂。

“哎哎哎，阿渝，你看那是不是岁桉啊。”叶之昂激动地拍着宋清渝。

宋清渝顺着视线看过去，真的是她。

“岁桉。”叶之昂倒是率性而为，直接大声冲着岁桉背影喊着，还挥着手生怕她看不到，“我们在这里。”

宋清渝看到周围被叶之昂声音吸引过来的视线，赶紧出声制止：“你干嘛。”

“朋友见面打个招呼嘛，走走走，我们过去。”说着就拉着宋清渝朝岁桉她们走过去。

叶之昂那一嗓子怕是半个操场的人都听见了，岁桉跟云淼同时回头，看着他们俩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岁桉一下子脸就红了。

岁桉低垂着眼睑，也没有去看宋清渝他们，生怕被看出来自己有些绯红的脸颊。

两人走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岁桉直接拉了拉云淼先跟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同桌云淼。”

“我知道，去年运动会女子1500米的冠军。”

但凡学校里有点姿色或者哪方面出色的女生，没有叶之昂不知道的，但岁桉除外，因为她实在是太低调了，所以之前叶之昂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宋清渝也没管叶之昂，从刚才看到岁桉之后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他显然没想到她会报项目。

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勾，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温柔：“你报了什么项目？”

“800米。”

岁桉抬眼正好对上宋清渝的眼眸，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感觉心脏好像漏掉一拍，下一秒又赶紧转移开视线：“叶之昂，你也是参加跑步的项目吗？”

叶之昂刚要说话，宋清渝笑着抢先说：“他是铅球，不过我觉得倒是很适合他。”

“别瞎说好吗？本少爷本来是要跑步的，可谁知道竞争这么激烈啊，我就课间上了一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只剩这个了。再说了要是我去跑3000米，那第一名哪还有阿渝什么事啊。

“你就吹吧。”

岁桉抿唇笑了笑，她看着那边班里同学差不多都快到齐了，连忙拉着云淼跟宋清渝他们说：“我们班的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先过去了。”

“嗯。”宋清渝双手插在裤兜里，点了点头。

岁桉跟着云淼都走远了，但是宋清渝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叶之昂挥动着手臂在宋清渝眼前晃来晃去，“哎，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宋清渝瞥了他一眼，表情还有些傲娇：“我们又没闹别扭，何来和好一说？”

“得，我就不该问。”叶之昂真的恨不得把宋清渝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然后发给岁桉让她来看看他的真面目。

*

整整一个星期，岁桉下午两节自习课都在排练走方阵，不过云淼也真的说到做到，排练结束真的会拉着岁桉去跑步。

本来岁桉只是想着随便跑一跑就好，但看着云淼这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摆烂。

岁桉在跑步时候，宋清渝大多时候都会在，但也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她们。

运动会的前一天，岁桉在操场跑完步之后，在操场一直等着的宋清渝朝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已经拧开的水。

“一会儿放学你在公交站那里等一下我。”

岁桉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之后还带着些微喘的气息开口：“怎么了？”

“有事儿跟你说。”远处叶之昂又喊了一声宋清渝的名字，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着岁桉淡淡笑了一下，“那我先过去了，这次可别忘了。”

岁桉知道宋清渝在跟她开玩笑，但是还是让她想到了上次没等他的事情，一瞬间有点羞愧，连忙应了一下。

放学后她刚到公交站没一会儿宋清渝就来了。

岁桉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宋清渝问道：“什么事啊？”

“明天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岁桉想了两秒倒是实话实说：“是我自己没有运动细胞，估计能坚持跑下来就不错了，就是可惜了云淼的陪练了。”

宋清渝的大拇指一直不断摩挲着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瓶身，他顿了顿舔了一下唇，然后扭头看着岁桉犹豫犹豫地说道：“你肯定没问题的，其实......我可以......”

“你说什么？”

宋清渝看着突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岁桉，心里一紧，原本想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是说我其实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的。”

“云淼教给你的技巧和动作确实是没问题，但是那种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宋清渝分析着，“简单来说你缺一个目标。”

岁桉没有理解：“终点不就是目标吗？”

“终点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找一个移动的目标，紧紧跟着它跑。”

听着宋清渝的话，岁桉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大学的时候学院为了凑人数，岁桉被报上去参加1500米的比赛。

在跑完两圈后岁桉就已经跑不动了，就在她想要停下来放弃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正陪着女友比赛跑步的宋清渝，也是因为一直盯着他倒使得岁桉跑完了全程。

看着岁桉直勾勾盯着自己发呆，宋清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以为是岁桉不相信他说的话：“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岁桉回过神，扭回头来，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轻轻回了一句：“我知道。”

不是因为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而是因为他是宋清渝。

所以她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