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的生日宴安排在半山最负盛名的乔虹公馆举办,林家作为合作伙伴受邀出席。林影特地选了一件款式简约的粉黄色抹胸长裙搭配白色披肩,自来卷的长发简单挽起,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恬静温雅,撇去姓氏加持的荣耀也能带给人惊艳奢华的别样风姿。
三人进入会馆后立刻就被人群包围了,这些人都想参与到林氏的下一个合作项目中来,那场面好不热闹,颇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好在被林寿泉三言两语扭转了局势,于是焦点又回到了严正和严氏身上。
林影从一开始就在搜寻严峻铖的身影,奈何到了寿星上台致辞的时候,陪同严正一起的也只有他的夫人和严峻笙,看来严峻铖缺席了父亲的生日宴。林影顿时泄了气,只觉得好好的一个晚上算是彻底浪费了。
酒过三巡,恭维的话如漫天雪花飘扬,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林影耳朵都要听出茧子却不能发作,借着去洗手间好不容易躲开了,谁想还是在门口被堵了个正着,她只好再退回去,却不小心踩中了某个人的脚,转身一看,原来是田思思。
田小姐一贯娇艳的打扮,走路的声音很轻,说话也娇滴滴的,像一颗刚被水洗过的葡萄。她吃痛,“哎呀”叫出声,看见是林影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略显不自在地低下头。两人之间虽没有任何私交但是知道彼此的,尤其是田思思,在认识严峻笙后还特地去了解了这位林家千金,详细程度不亚于严峻笙的。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影冲她抱歉地笑了笑,见田思思白色的鞋面被踩脏了,便叫她脱下来,“我扶你去房间里坐一会儿吧?我让人重新去买一双,反正晚宴离结束还有段时间,一定会在那之前把鞋子送到的。”
田思思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但看到鞋子上黑色的污渍又犹豫了,如果是皮鞋倒还好,擦掉就行,可她今天穿的这双在鞋头绑了绸缎的蝴蝶结,偏偏穿的还是短裙,想遮都遮不住,万一被严峻笙看到......见她吞吞吐吐的,林影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她先是让服务生找了间空房,后叫来家里的佣人,吩咐他拿着鞋子去买一双一模一样的回来。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后,不经意的眼神交错就好比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住了手脚。林影坐不住却又不能走,因为田思思现在穿着拖鞋没办法出门,而她作为罪魁祸首只能陪她等到新鞋子送来。为了避免尴尬,林影很努力找话题同她聊,毕竟年纪相仿,原想着应该可以聊到一起去,谁想这田小姐是个话题终结者,每一句回答都像一颗炸弹,落地“嘭”的一声后就没有了下文。林影坚持几轮后索性就不说话了,就像南枫跟她说过的那样,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的,融合不了就不要勉强。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影正安静地看窗外的月亮,话题终结者却忽然主动说话了。
林影:“什么问题?”
“嗯......”田思思红着脸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会和峻笙分开呢?”
“峻笙?”林影一头雾水,这名字好熟,“你在说谁?”
“严家的二少爷严峻笙啊,你怎么会不认识?”田思思满脸错愕地看着她,心想难道林小姐是被退婚的那个,为了面子所以才装作不认识?
“哦,他啊。”林影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喜欢就分开了呗。”
不喜欢?田思思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峻笙长得好,能力强,嫁给他你的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林影听后不屑地轻笑一声道:“我是林影,林氏的独生女,不嫁人或是嫁给除了严峻笙外的任何人,我的下半辈子都会是衣食无忧的。倒是你,田家虽然比不上林严两家,好歹在半山也是排的上名的,你怎么会这么说?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情况一定会被家里要求联姻,但我认为婚姻还是应该以感情为基础,我不想勉强自己。”说着,她温柔地握住田思思的手,暖心鼓励,“你也是啊,如果你不喜欢就尽早和家里说,你不要害怕会被骂,我替你试过了,像我爸那么古板的人都同意我解除婚约,你的父亲一定也会谅解你的。”
田思思被她的热情吓到,但也觉得这一番对话让两人的距离缩进了不少,原本以为林家千金是目中无人的高傲公主类型,现在看来为人还蛮直爽的。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严峻笙,这叫田思思松了口气,再与她讲话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你误会了,”田小姐红着脸,但已没了先前的扭捏之态,“我很喜欢严家的二少爷,他还邀请我当他的舞伴一起出席这个月的舞会。”
笑容僵在脸上,林影眨了眨眼收起表情,还以为自己是拯救田思思的英雄呢,搞了半天原来她喜欢严峻笙,简直是对牛弹琴浪费她的感情。林影默默地松了手,不解地看着身旁脸颊泛红的女孩子,心想这人的眼光也太差了吧?会喜欢严峻笙的能是什么正常人?看来和她交朋友是不可能的了。
一想到田思思没办法和她一起骂严峻笙就让林影在瞬间对她丧失了所有兴趣,她站起身,借口去看鞋子买回来了没后离开了房间,田思思本就着急去找严峻笙,林影这样做她自然是高兴的,于是朝她露出了甜美和善的笑容并道了谢。
刚到大厅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顾嘉诚,他像是匆忙赶来的样子,胸前的领带系得有些过紧,浓密的深黑色短发微乱却难掩非凡的气质。林影犹如看到了曙光,本想喊他过来一起解闷,但顾少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顾伯父拉走了,看到他如今也能和权贵相谈甚欢的模样,林影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只好将举到一半的手臂放下,端了杯汽水,一个人落寞地上了阶梯,准备躲到露台打发时间去。
今夜的风有些大,枝叶摇晃,白色的帘幔在疾风中摇摆身姿,一会儿将室内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一会儿又像是敞开了怀抱迎你走过去。田思思还在不远处的房间里等着她的鞋子,反正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林影干脆命人将露台的半扇门固定住,这样一来去买鞋子的阿仁一上楼就能看到她,届时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夜风吹得玻璃“咚咚”响,像极了皮鞋鞋跟敲打瓷砖的声音,林影回头确认了好几次,第四遍时才想起来阿仁穿的是布鞋,于是失望地转回去,等之后那声音再响起便忍住了再去探究的**。
一场生日宴堪比大型相亲会,家里有女儿的几乎都要过来毛遂自荐几句,严峻笙根本记不住谁是谁,为维护体面和她们都碰了杯,几种不同的酒混在一起喝,很快便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之前和林影在一起的时候没人敢再给他介绍,也许是知道希望渺茫吧,挑拨离间岂不是既得罪了严家又得罪了林家?但现在不同,即便他们知道严峻笙在和田家的女儿接触,可两人在一起时的状态既说不上亲密,严峻笙也从没有对外承认过田思思。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严峻笙他承认了,相信蜂拥而上的人还是会有许多,不说比田家好,旗鼓相当的也有不少,有钱人是最懂得如何争取资源的,哪能看着这便宜白白给田家占了。
严峻笙被缠得烦了,下颚紧绷,薄唇微抿,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失去耐心后的脸虽然依旧俊美,可眼里的寒意逼退了无数颗蠢蠢欲动的心,见她们不再有动作,严少爷微笑告辞。他要来了杯清水润一下喉咙,刚喝完一杯的功夫又被盯上了,估摸着是刚刚没排到队的。严峻笙不耐烦地站起身,拍了拍阿翟的肩膀道:“这里交给你了。”
阿翟跟在他身边很多年,即便不说清楚,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少爷话里的意思,多亏由他挡着,严峻笙这才顺利逃走。一个拐弯之后,一抹曼妙的身姿映入眼帘,粉黄色的裙摆随清风摇曳生姿,恍若夜色中的一抹清泉,静谧又魅惑。她向来适合浅色系的衣服,严峻笙一直这样认为。
走过去干嘛呢?又没有话要讲,可等他意识到时半个身子已经跨到了露台上。走这么近了都没反应?她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他停住脚步,犹豫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也许她并不想跟他说话,也许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到吧?可是,堂堂的严家少爷怎么能像个贼一样灰溜溜地来又灰溜溜地走?
严峻笙轻咳了一声,月光下的身影一颤,紧跟着侧过身,漂亮精致的脸在黑夜的映衬下如松叶尖上的露珠,美得不似人间凡物。耳垂上的宝石和她亮晶晶的眼球交相辉映,美得动人心魄。
严峻笙一时看愣,内心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思绪。
林影:“走路不出声,你变态啊。”